「下次想死,死利索點。」楚凌寒面對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一般,居高臨下地睨著白凡川。
一旁的侍衛恭恭敬敬道:「王爺,前面就是長棲邊境,既然廣陽公主已經醒了,我們何時起程?」
「現在。」
說罷,楚凌寒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帳中。
白凡川的口腔中還蔓延著那個人鮮血的味道。
方才聽到有人叫他長安王,那他應該就是那個青鏡國傳說中的冷麵王爺,一個手段狠辣,性格詭譎之人。
他強撐著坐起身來,外面進來兩個婢女,面色不善,看起來毫不客氣。
「廣陽公主,既然醒了,就請移步外面的馬車吧,莫要耽誤了時辰。」兩個婢女不顧白凡川渾身無力,硬生生將他從床上扯了下來。
若非因為失血過多實在沒什麼力氣,白凡川定然不會這樣認命,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也是真真無可奈何。
出了帳,又看到了那沒個好臉色的王爺。
只聽得一句:「廢物配傻子,倒真是天生一對。」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
「白凡川。」一個冷漠的聲音將他拽了回來。
白凡川躺在床上嘆了口氣,看向了床邊站著的,一身暗紅色長袍的男人。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現在一整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翻了個身道,「與其這樣大費周章,我不如在路上的時候直接要了你的命。」
畢竟明眼人都知道,殺了這個傻子皇帝,最多不過是再換一個傀儡,而殺了長安王楚凌寒,才是讓這個國家真正的掌權人消失。
「哦。」
「哦!?」白凡川眯了眯眼睛,對他的語氣頗為不滿,「什麼叫哦!」
當時他被楚凌寒給救下來之後,迎親的隊伍一路到了長棲國和青鏡國兩國邊界,這裡因著恰好是交界處,治安混亂,經常有土匪出沒,又加之氣候惡劣,被來往的商隊戲稱為「奪命邊城」。
很不巧,一場沙暴,將他們的迎親隊伍給衝散,又恰好遇到了土匪趁火打劫,楚凌寒的腰腹中了刀,受了重傷。
白凡川本來都想藉機逃出這群人的掌控,直接遠走高飛。
好不容易躲進了一個山洞裡面躲避沙暴,卻又恰好和楚凌寒躲進了同一個……
於是乎,某個冷血無情的面癱男人便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脅他為自己包紮傷口。
白凡川一百個不樂意,但奈何小命比較重要。
人生嘛,雖然死了不錯,但是活著也挺好。
可他當時其實有無數機會殺了面前這個男人,可對方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因著這一點讓他動了些許惻隱之心,才沒有下手。
「楚凌寒,你們青鏡國自己人幫自己人我也能理解,可那個死胖子的把戲,真是挺拙劣的。」白凡川語氣散漫。
這一切都發生的這樣理所當然,讓他想要吐槽,可是槽點太密集,他又不知道從何開始。
「死胖子?」聽到這個稱呼,楚凌寒不由得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才道,「你說的,是……崔長山?」
「你自己猜的哈,跟我可沒關係。」白凡川連忙說道。
他身上恢復了些力氣,便從床上坐了起來,三千青絲披散在身後,略微有些凌亂,讓人動了忍不住想為他撫平的心思。
白凡川垂眸示弱,轉移話題道:「楚王爺,可否遞杯水過來?」
自從被關起來,他還滴水未進,一想到方才唯一的水分來源是那個狂徒的口水,白凡川就一陣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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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他第一次在一個男人身上吃癟。
楚凌寒顯然不滿意他這樣的答案,冷漠轉身,去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遞給了白凡川。
「你不是個蠢人,在路上要了我的命,你也活不了。」
「在皇宮裡殺皇帝我就能活了?」白凡川語氣諷刺,接過水來微微抿了一口,濕潤了一下有些乾燥的嘴唇。
紅唇沾染了水漬,顯得更加飽滿。
楚凌寒目光掠過,沒什麼波瀾。
「不是你。」他平靜道,「你沒這本事。」
白凡川:……他好像不懷疑我了,媽蛋,他還不如懷疑我呢。
「可別人不信。」楚凌寒難得繼續解釋。
突然,白凡川覺得腹部一陣絞痛。
莫非是這水放久了變質了?
他看著杯子裡純淨的水,不由得抬頭看了看楚凌寒,面色有幾分痛苦。
楚凌寒似乎沒看懂他的意思,微微皺眉。
「疼……」白凡川的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虛汗,咬牙蹦出一個字來。
他的面前出現了五六七八個楚凌寒,隨後眼前一黑,就徹底沒了意識。
暈過去之前,他似乎聽到了楚凌寒很大聲地叫了他的名字。
可惡,好吵啊。
——
「回王爺話,這水中是一種名叫下下籤的毒,是苗疆特產的一種毒藥,解藥也遠在苗寨,據說苗人性情暴戾孤僻,只怕……很難找到解藥。」
晨辭宮中,太醫檢查完了杯中水,像楚凌寒匯報著。
楚凌寒冷聲道:「解藥是什麼?」
「苗寨特有的苗疆異草配合苗寨五毒,以毒攻毒方能解毒。」老太醫語氣微微有些遺憾,這些東西並不容易得到,這樣一個容貌傾城之人,即將玉減香消。
「退下吧。」楚凌寒道。
「是。」
「慢著。」
那老太醫聞言頓住腳步。
「若是傳出去半個字,誅九族。」
「是。」老太醫瞬間嚇出一身冷汗,收起了想回太醫署和同僚們八卦一番的心。
在這皇宮之中,長安王說話,似乎才是最有分量的。
楚凌寒看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白凡川,眸色幽深,他剛伸出手來,倏地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門「啪」的一聲被大力推開,一股寒氣鑽進了暖和的房間,楚宸珏快步走了進來,走近之後一屁股坐在了白凡川躺著的床上。
「漂亮姐姐,朕來看你啦!」許是天氣寒冷,下人還專為他準備了一副皮子手套,他來不及脫,就拉起白凡川的手,「你快醒來陪我玩。」
「阿宸。」楚凌寒低聲呵斥,「廣陽公主現在不能陪你玩。」
楚宸珏一臉沮喪委屈道:「漂亮姐姐不是來給朕做小妾的嗎?為什麼不願意陪朕玩?是不是皇兄也想和漂亮姐姐玩,所以將他霸占著!」
楚凌寒嘴角微抽。
有時候還真是不能同傻子講道理。
「那陛下先和公主玩吧,臣待會兒再來。」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房間裡只剩下了楚宸珏和身中劇毒昏迷不醒的白凡川。
沒人看到那個傻子皇帝盯著白凡川的目光,在某一瞬間變得戲謔而充滿了興趣。
「廣陽公主,你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