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的趙太后,並非楚宸珏的生母,卻是從小將楚宸珏養大的,在他登基皇位之前,也並沒有哪裡苛待他半分。
只是天家母子,很難有幾分真情。
此刻已經入夜,白凡川乘著轎子正往自己的府邸去。
轎子搖搖晃晃,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經讓白凡川疲倦不已,他坐在裡面昏昏欲睡。
剛閉上眼睛微微迷瞪了一下,轎子就猛烈地震動了一下,隨後轎簾就被拉開,一道黑影鑽了進來。
白凡川剛要出聲,就被一隻冰冷的手捂住了嘴。
黑影籠罩著他,一股冷香混合著血腥味在周圍縈繞。
下一刻,他就感覺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個比匕首更加冰冷的聲音傳來:「讓他們繼續走。」
說著,捂著他嘴的手順勢鬆開了。
白凡川儘可能保持著聲音的平穩道:「繼續走,回府。」
外面的轎夫遲疑了片刻,沒有動。
「回府。」他又加重了幾分語氣。
這一次,轎子動了。
那把冰冷的匕首仍然挾持著他,隨時可以要了他的命。
白凡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向了身邊的男子,他似乎受了一些傷,另一隻手一直捂著腹部。
抬頭,他不經意和這人眼神交錯,這是一雙極其淡漠的眼睛,帶著幾分死氣沉沉。
有點眼熟,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停下!」
外面傳來盔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還有帶著幾分兇狠的男人的聲音。
白凡川辨認了出來,說話的人是仇祈。
轎夫們又被迫停下了轎子。
白凡川有些緊張的看了看身邊的人,聽著腳步聲一點點逼近了轎子,下一刻,匕首卻離開了他的脖子,轉而移到了他的腰間,那人也蹲下身去,伏在白凡川腿邊。
黑燈瞎火,這人又穿了一身黑,很難發現。
果然,外面的仇祈一把拉開了轎子旁邊的小帘子,臉上帶著散不去的戾氣。
他的聲音沙啞又不耐:「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從附近過去?」
「沒有。」白凡川搖了搖頭。
借著月光,仇祈看到了白凡川蒼白的臉色,知道他剛從皇宮中出來,大概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他冷聲道:「跑了個殺人犯,若是碰到了,別和他硬碰硬,找人來告訴我。」
白凡川內心腹誹:真的會謝,他已經碰上了。
此時此刻,那位殺人犯正在他的腿邊,用削鐵如泥的鋒利匕首抵著他的腰,只要他說錯了話,分分鐘就會要了他的命。
仇祈放下了轎簾,放了行。
轎子重新移動了起來,往白凡川府邸的方向走去。
目送著轎子離開之後,仇祈正打算繼續去追蹤,低頭就看到了幾滴暗色的液體。
借著月光,他微微蹲下身去,伸出修長而略微粗糙的手,用手指沾了一些,在之間略微揉搓,輕輕嗅了嗅。
月色下,他的五官顯得更加鋒利,他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是因為氣結,微微偏頭笑了笑。
他竟被一個黃毛丫頭給騙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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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白凡川已經回到了府中。
那殺人犯挾持他下了轎子之後,這才收起了匕首,聲音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多謝。」
轉身翻牆離開了這裡,不見蹤影。
他前腳剛走,後腳這小小的廣陽公主府就被仇祈帶兵圍了起來。
仇祈大刀闊馬走了進來,走到了白凡川面前。
白凡川甚至都能夠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顯然剛剛經歷過一番打鬥,只不過他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這些血大概都是方才那個歹徒的。
「廣陽公主,你膽子大得很啊!」仇祈眸中帶著打量與探究,聲音帶著幾分威脅之意。
白凡川一雙杏眼黑白分明,帶著幾分無辜,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我哪裡是膽大,分明是膽小,不是將軍自己說的嗎?不要和他硬碰硬。」
瞧著他這副故作無辜的樣子,仇祈和你有幾分被戲耍了的惱怒,大手一把扼住了白凡川的脖子,強迫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廣陽公主,別忘了你的身份!」
一個戰敗國送來的,和親的物件罷了……
仇祈掐得並不重,只能不輕不重地讓呼吸略微有些困難。
白凡川的呼吸顯得急促了一些,他冰冷的手搭在仇祈的手上,語氣有些幽怨委屈:「那人用匕首脅迫我,我若是不從,大將軍怕是現……見不到我了。」
仇祈聞言,一雙手加大了一些力度,白凡川的呼吸更加困難,雋秀的臉微微泛紅。
他那雙滿是殺伐之氣的眸子審視了白凡川片刻,鬆開了手,嘟囔道:「當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廢物。」
白凡川猛咳了幾聲,抬頭看向仇祈道:「自然不如大將軍,威武霸氣。」
「哼。」他偏過頭去。
這女子,就是花言巧語甚多。
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才不會放在心上。
威武霸氣,還用得著他說?這本就是事實好不好。
仇祈又一次警告白凡川道:「別讓我發現,你想搞什么小動作。」
白凡川看出,這傢伙似乎對誇獎格外受用,便又順水推舟道:「我這些小動作,自然瞞不過大將軍的法眼。」
仇祈瞟了他一眼,唇角似乎若有若無地上揚了一下,又迅速歸於平靜,似乎只是白凡川的錯覺一般。
他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遞給白凡川。
白凡川接了過來,匕首上還帶著對方衣服的溫熱,沉甸甸的,不由得握緊了一些。
對方冷冷揚了揚手,對周圍的屬下道:「收兵!」
屬下面面相覷,雖然不明白大將軍為何不將人抓起來,但也只能照做,退出了公主府。
出了白凡川的府邸,仇祈低頭,看著方才掐過白凡川的手。
那是一雙布滿了疤痕和老繭的,不大好看的手。
就是這樣一雙手,微微用了一些力氣,就在那白皙細緻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印子,沒有個兩三天,怕是消不下去。
不知怎的,他心中竟然生出一些無法忽略的滿足感,以至於他都對自己產生了厭惡之情。
怎麼……會有這樣陌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