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趙柏生就將他帶到了趙帆兒的院子裡。
剛將人帶到,他就被自家妹妹給攆出了院子。
「喂!你怎麼卸磨殺驢啊!」
趙柏生無能狂怒。
但是也只能怒一怒。
下一刻,他就被拍了拍肩膀。
趙柏生瞬間石化。
「大……大哥,你怎麼跟過來了……」他說話都帶了些結巴。
趙榮生沒有解釋,只是嚴肅的說:「大喊大叫成何體統,回房間去。」
「是……」趙柏生面色一白,不敢反抗,只能退下了。
趙榮生站在趙帆兒的院外,老謀深算的眯了眯眼。
這個廣陽公主,不日就要封妃,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白凡川進了趙帆兒的院子,頗有幾分羊入虎口的感覺。
可是今日趙帆兒卻不似從前那樣盛氣凌人,將他帶到屋裡,半晌都不說話,只是不停的喝著茶。
最後,還是白凡川忍不住了,率先開了口:「趙小姐,你找我到底是有何事?」
趙帆兒忍不住嘆了口氣,面帶愁容的又喝了一口茶,看那個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借酒消愁。
「白凡川,前些日子是本小姐唐突了。」
白凡川絞盡腦汁也沒想到,趙帆兒會突然和他道歉。
莫非後面還憋了個大的?
「趙小姐,你需要……叫個大夫來看看嗎?」白凡川不禁問道。
趙帆兒總算是放下了茶杯,一臉悲憤的坐直了腰板兒:「哎呀!我就乾脆告訴你算了。」
「我從前一直都聽姑母的話,想進宮做皇后,將後宮權柄掌握在自己手中,控制住皇帝。」
「可是……」
「可是什麼?」白凡川一臉疑惑,並且在趙帆兒的臉上發現了一絲詭異的嬌羞。
「可是我如今已經有心上人了,我不想進宮了!」趙帆兒一臉決絕。
白凡川差點打翻了手中的茶杯,這個祖宗,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他說:「那你不進唄。」
趙帆兒斜睨了他一眼:「我不進,豈不是順了你的意?」
「6。」白凡川一臉木然。
「當然,這不是重點。」趙帆兒話鋒一轉道,「重點是,父親,大哥和姑母,都不會答應。」
「所以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訴苦?」白凡川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他可不會將事情想的這麼簡單。
「自然不是。」趙帆兒的臉上閃過和她哥一樣的高傲,「我們趙家可是皇帝和長安王都要禮讓三分的,我自然也是要進宮做皇后的。」
她面上又閃過一絲憂傷:「我只是……」
「你只是突然發現,成為皇后是你姑姑,你父親,你大哥期望的,而不是你自己真心希望。」白凡川接住了她的話。
在這樣一個樹大根深的封建大家庭里,這些人早已經不是他們自己了。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自己做的,他們的生命在必要的時候,甚至都不是他們自己的。
趙帆兒年紀還小,她有了喜歡的人,從而引發了思考。
她不理解,自己突然萌生的,不願意做皇后,對權力的漠然的心思,是從哪裡來的……
「是……」趙帆兒茫然了起來,「是這樣嗎?」
她心中陷入了一種泥濘的糾結。
「不如……等我做了皇后,你就纏著小皇帝,做一個寵妃,我就負責掌握皇后大權!我保你一輩子平平安安!」趙帆兒滿臉的機智。
白凡川輕笑了一聲道:「趙小姐,你想的未免……也太簡單了。」
他不得不嘲笑著趙帆兒的單純和不諳世事。
趙家確是將她保護的很好,讓她在這一灘爛泥里,還像是一張白紙一樣。
不知道趙緹怨看到她,會不會看到自己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的影子。
「我今天叫你來,就是想告訴你,以後我不會再為難你了。」趙帆兒雙手撐著下巴,有些負氣的鼓著嘴說,「煩死了。」
沒想到,還真像趙柏生說的那樣,趙帆兒叫他來,還真是想要跟他好好說說話。
白凡川沒什麼立場勸說趙帆兒去反抗。
這不是話本子裡為了窮書生私奔的痴男怨女,才子佳人的故事。
她驕傲的資本,有時候也是束縛她的枷鎖。
白凡川輕咳了兩聲:「不知……你喜歡的人是誰?」
說到這裡,趙帆兒一臉春心萌動,她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道:「那日我上街去,碰到了一個身著白衣的小公子,我只看到他面容一眼,我覺得……我此生都不會再忘記他。」
「可惜了,他身染重疾,還是……還是個斷袖。」
她的愛情啊,還沒開始就這樣悲慘的結束了。
白凡川面色倏地一黑。
街上,白衣男子,身染重疾,斷袖。
這些詞隨便拿出來一個,都不一定是他,可是湊到一起,好像……也找不出除了他以外的第二個人。
趙帆兒真的喜歡上了他,確切的說是他的男裝形態,而且還是一片痴情?!
白凡川突然感覺說話都打結了:「是…這樣啊?」
「你說的,是不是一個帶著白色斗笠,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人?」
「你怎麼知道?!」趙帆兒雙眼放光,隨後又有些戒備,「莫非你也見過他?你不會也喜歡他吧!」
「額……」白凡川連忙擺了擺手,他喜歡自己還用說啊,只不過現在不是承認的時候,「你說的這個人,我確實見過,不過很不幸,他死了。」
「死了?!」趙帆兒臉上划過不可思議的表情,一臉失魂落魄。
瞧著她這個痛失所愛的樣子,白凡川都有些不忍,不過長痛不如短痛,不如一次性斷她的念想,「是啊,他得了絕症,死了,已經葬在自己的家鄉了。」
「他死了……」趙帆兒真的相信了。
帝城的名醫也沒能救回他,那樣年輕的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嗯,死了。」白凡川堅定的點了點頭。
向來敢愛敢恨,嬌縱肆意的趙帆兒,卻因為她只見過一次的人陷入了沉默。
她好像真的有點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