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微雙手抱在胸前,氣定神閒地問:「今天下午你挑的是老陳家茅坑裡的大糞,對不?」
「我挑哪兒家的大糞,跟你有這小破知青有什麼關係?」
白微微冷笑道:「是跟我沒關係,不過呢,跟牛有關係!」
劉支書越聽越著急,他道:「微微,你就別繞彎子了,大伙兒都等著聽下文呢,你趕緊直說吧!」
陳錦棠也道:「微微,趕緊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吧。」
白微微這才道:「我今天提前收工回來做飯,從山上下來剛好看到秦老太挑著糞桶從老陳家的茅坑裡出來,然後又鬼鬼祟祟進了錦棠家裡。
我覺得很奇怪,秦老太到自己兒子家裡來,用得著偷偷摸摸嗎,所以爬在院牆上看了看,只見秦老太正在給老牛餵草。
我還以為她是好心替秦俞安餵養老牛,所以沒多想,哪知她給老牛吃的竟是摻了耗子藥的草!」
秦養母以為自己行事周密,沒想到醜陋罪行竟然被白微微看了正著,心頭咯噔一下,不由慌了神。
不過,她強裝鎮靜,反而跳起腳罵的更凶了:「你這小知青順嘴胡說,要被雷劈的,我給牛餵草怎麼了,我心疼老牛,還有錯了?!」
秦俞安一聽是秦養母要毒死老牛,氣得眼睛都瞪直了,從喉嚨里爆發出憤怒的吼聲。
他在部隊執行任務時,真刀真槍跟敵人搏鬥過,這一聲吼里竟充滿殺氣,嚇得眾人齊齊一個瑟縮。
此時此刻,他特別特別想活活掐死秦養母。
陳錦棠見秦俞安的狀態不對勁兒,忙從他懷裡跳下來,踮起腳尖,抓著他的肩膀安慰道:「秦俞安,老牛沒事了,老牛肚子裡的耗子藥全都吐出來了,你不要激動,不要激動!」
秦俞安漸漸看清眼前人是陳錦棠,腦子裡終於慢慢有了一絲清明,整個人緩緩冷靜下來。
秦養母被他這一聲吼嚇得癱坐在地上。
劉支書拍了拍秦俞安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冷厲的警告秦養母:「秦老太婆,這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一個人做了虧心事,是瞞不住的!你老實交代吧!」
秦養母頭上冷汗直流,她瘋狂的搖頭否認:「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
劉嬸兒不耐煩的說:「還問啥問,直接搜了她的身,搜出耗子藥紙包後,把她交給派出所蹲大獄去得了!」
聞言,秦養母立即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外衣口袋。
農村耗子多,很多人家都備有耗子藥。
可是耗子藥也是花錢買的,秦養母心疼錢,老牛吃剩下的小半包耗子藥她捨不得扔,也沒來得及回家放下,這會還揣在外衣口袋裡。
「搜!」陳錦棠厲聲道。
秦俞安上去死死摁住秦養母,陳錦棠在秦養母的衣服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個小紙包,正是耗子藥!
人群再次譁然!
村民們紛紛罵秦養母不是人,心腸太惡毒了,連自己養大的兒子也坑害!
秦養母整個人都癱軟了,她沒想到自己的罪行這麼快就會暴露!
陳錦棠把耗子藥交給了劉支書。
劉支書怒氣衝天的問秦養母:「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行了,不管你想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你自己慢慢跟派出所的同志交代吧!」
說完,隨手指了指兩個腿長、跑的快的小伙子,吩咐道:「你倆去請派出所的人來一趟……」
秦養母「哇」一聲哭了,她趴在地上,抖個不停。
秦大嫂見婆婆倒了大霉,捂著嘴直樂。
自從她進了老秦家的門,就沒少被婆婆折磨。
她表面上裝的恭敬孝順,實在恨死這惡婆婆了,天天巴不得婆婆一腳踩空,從山上滾下去摔死。
沒想到老天有眼,婆婆竟然自己把自己作進大牢里啦。
哈哈哈哈哈!
秦大嫂在心裡瘋狂大笑,笑的肩膀亂顫。
旁人還以為她替自己婆婆傷心,哭得肩膀抖呢。
笑夠了,秦大嫂才裝模作樣的爬起來安慰秦養母。
她說:「媽,您別哭了,我聽說現在監獄裡的伙食一點也不差,除了飯里有老鼠屎外,油鹽醬醋啥也不缺……」
「呸!」忽然,秦養母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一股力氣,猛然朝秦大嫂臉上唾了一口。
這一大口唾沫差點把秦大嫂噎死。
秦養母惡狠狠指著秦大嫂罵道:「都是你這臭婆娘、爛婆娘幹的好事,你自己眼紅老二家的日子紅火,就讓我拿耗子藥去毒死老牛,陷害老二兩口子。
還威脅我說,要是我不按照你說的做,以後我老了你就把我趕出去要飯!
劉支書,我都是被我這不孝順的兒媳婦逼的啊!
應該讓她去坐牢,都是她逼的啊……嗚嗚嗚嗚,我冤枉啊……!」
秦大嫂沒想到惡婆婆會把屎盆子往她頭上扣,氣得頓時失去理智。
她再也顧不得孝順不孝順的名頭,摁著秦養母揮拳打了起來。
秦養母自然不願意白白挨揍,扯著秦大嫂的頭髮,用長指甲抓她的臉……
也沒有一人上去拉架,反而都巴不得這婆媳倆打的再兇狠些。
最後,還是秦養父和秦大柱趕來把兩人分開了。
秦養母一看到秦養父,猶如小鬼見到閻王,哭哭啼啼抱著秦養父的腿,說:「都是這兒媳婦害了我,我跟你過了一輩子,你可得向著我!
你讓派出所把這兒媳婦帶走吧,我得留在家裡伺候你,伺候一家老小吃喝!」
秦養父在老秦家有著絕對的權威,他的話就是聖旨。
秦大嫂嚇得魂飛魄散,生怕這閻王公公會偏幫他自己的老太婆,讓她這可憐的兒媳婦頂包坐牢。
秦養父看著在自己腳下嗚嗚痛苦的老太婆,心頭刀扎一般的難受。
不過,他還是定地踢開秦養母,冷著臉說:「你自己做下這糊塗事兒,誰能保得住你?自己的造的孽,自己受著吧!」
聞言,秦養母絕望地再次癱倒。
秦養父並不是真心替秦大嫂主持公道,他的一切考慮都是從家庭發展的長遠角度出發。
秦養母畢竟老了,很多重活累活都干不動了,而秦大嫂還很年輕,渾身是勁兒。
年邁的秦養母和強壯的秦大嫂,就好比一頭老弱的騾子,和一頭年富力強的騾子,他當然選擇保住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