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自成一方小世界的洞天之內,溫暖的陽光下,劉啟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口中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
他望向身前展開的冊卷,長舒一口氣。
「總算,都處理完了。」
距離他回到星靈城,已經過去了足足七天,而這七天,他幾乎所有心神都耗費在秩序規則的重建上。
以至於,連自己的修行都有所耽誤。
好在,今天終於告一段落。
他取出傳靈符,心念一動,符佩登時閃過一陣白光,不過片刻之後,北冥思的身影便出現在秘境之中。
劉啟衝著來人躬身行禮,「北冥院長。」
北冥思輕輕應了一聲,隨後徑直走到他的身旁,將展開的冊卷拿起,仔仔細細地從頭至尾審閱一番之後,將冊卷緩緩捲起。
隨後點了點頭,沒有提出任何意見,僅僅平淡地誇口稱讚道:「很不錯的想法。」
可此時,看到北冥思將寫滿的冊卷握在手中,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劉啟,心中卻生出莫名忐忑。
冊卷之上,他所做的一切決定,不再是空談,他的思慮,將不再只屬於他自己,也會同樣影響著生存在此方天地的普羅大眾。
也許是——
千人。
萬人。
亦或,千千萬萬。
可能關乎未來,甚至,涉及生死命運。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確選擇。
他忽然有些惶恐。
所以他指向北冥思手中的冊卷,不免有些猶疑的問道:「這些,會有用嗎?」
北冥思搖搖頭,「我不知道。」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但我們,總要一試,我想,也值得一試。」
「嗯,值得一試。」話雖如此說,但劉啟的心,卻依舊難以平靜。
北冥思注意到了劉啟的患得患失,但他沒有開口點破,他相信,劉啟能自己想明白,於是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
「對了,我去翻遍了皇室秘錄,在其中,我找到了開啟寰宇陣的方法,但是,卻並沒能找到任何有關曾經開啟的信息,別說詳細記載,就是隻言片語,都沒有。」
劉啟蹙起劍眉,「這也太奇怪了。」
「的確奇怪,雖然南皇在位之時,不曾開啟過寰宇陣,但據我所知,寰宇陣有極大可能曾開啟過,甚至,不止一次。」
劉啟順著北冥思的話,繼續說道:
「當然,有方法載於秘錄,這麼多年,皇室也不可能不嘗試通過此陣前往外界。
但假如皇室確實有所嘗試,又為何,會找不到任何記載?
大戰結束得突然,我們隨後便立即掌控了皇室秘錄與寶庫,不會是遺失與銷毀。
如今出現這般情形,除非……」
這次,是北冥思接著劉啟的話說道:「除非,從始至終,皇室都沒有將寰宇陣的開啟記錄在冊。」
「所以,我們永遠不可能找到從不存在的記載。」劉啟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可是,為什麼?這說不通……」
苦苦思索之際,他忽然想起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北冥院長,皇室密錄里,有記載定位寰宇陣而歸的方法嗎?」
北冥思神色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啊,你的意思是?」
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
鍾無離曾告訴過他,從未聽聞過有藉助寰宇陣前往外界的道修歸來此界,但他從沒想過,現在看來,原因竟極有可能是——
他們根本就回不來!
劉啟心緒複雜,「所以,皇室未曾載明,是因為,從不期待藉此陣離開之人,能夠重回這方天地嗎?」
那他怎麼辦?
他許諾扛下天下重擔之時,從未想過,必須要在此方天地待到解決一切才能離去。
他現在不過堪堪突破巡徼,想要徹底打破天地囚籠,登臨觀微,夠嗎?若是不夠,難道還在於此天地,突破至通玄?
那要多久?
三年?五年?
更有可能,會是百年,乃至更長時間。
可他,還有大仇未報!
他哪裡等得了這麼久?
他必須要想點辦法!
沉默片刻之後,劉啟沒有選擇回答北冥思的問題,反而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要再去一次西臨界林。」
「什麼時候?」北冥思並不吃驚,反而對劉啟的計劃安排流露出一絲好奇與期待。
「就今天,在我去見過清兒之後。」
「今天?這麼急?」北冥思一下子聽愣住,一臉的不可置信。
「嗯,事情太複雜,我現在也說不清楚,等我從西臨界林回來,再跟您仔細解釋。」說著,劉啟就已經開始動身離去。
「哎,你等等,我讓……」
「不用麻煩,我一個人去就行。」
話音還未落地,劉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洞天之內。
守在入口的周玄注意到自洞天而出的劉啟,看到後者微風加持,疾行遠去,下意識運轉靈緣便要跟隨其後。
他已經邁步欲出,卻又忽而站定,耳邊迴蕩著劉啟輕輕悠悠的一句,「不用跟著」。
劉啟片刻不停,不多時,便到了一處空曠所在,唯有一塊巨石,突兀地立於中央。
可若細細看去,便不難發現,在巨石周圍,空間的割裂與彌合,正在反覆上演。
一道道狹長的空間裂縫形成又消散,視之,便讓人膽戰心驚。
這巨石向外逸散的空間之力,造就了這一片的詭異力場。
隨機而生的空間裂縫不計其數,如貪圖鮮血的惡魔之口,就是尋常巡徼境強者,也難以消受。
此區域,絕對的生人勿近。
可巨石之旁,分明站立著一名身著白衣的絕美女子,離這巨石相當之近,卻渾然不受影響,甚至,她還在以輕柔地,以青蔥玉指,撫摸空間被撕裂之所在!
劉啟只是站在立場外圍,並未開口。
那女子背對劉啟,但顯然注意到了有人來此,於是緩緩放下素手,輕輕回眸,發現來人是劉啟之後,目中登時閃過驚喜之光,難以掩蓋,璨然一笑,足令百花失色。
劉啟同樣難以壓制嘴角的微笑,他雙目之中的柔情蜜意,濃郁的快要無法化開。
白衣女子除了是柳清,又能是何人?
這對他人而言,需要時刻小心謹慎,不能有半分鬆懈的禁區,她卻如履平地。
只見柳清轉過身,步態輕盈,仿佛柳絮翩翩,心中的歡呼雀躍一覽無餘。
劉啟張開懷抱,直擁軟玉入懷。
「怎麼,都處理完了?」柳清緊緊抱著劉啟,輕聲詢問。
「嗯,都處理完了,你呢?北冥院長給你找的修煉之所如何?」劉啟自從來到此地,臉上笑意就沒消散過,一邊撫摸著如瀑青絲,一邊柔聲說道。
「是很好,於我修行大有裨益,就是,看不到你……」柳清的語氣無比軟糯,簡直要把劉啟的心都酥化。
「七天,確實太久,我也很想你,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需要在洞天裡處理諸般事宜,不能來此陪你。
北冥院長又說了,這宇爐巨石之道意,乃是愈演愈烈,你若是在這隻待一天半天,怕是,就沒有這麼好的修行效果了。」
柳清聞言嗔怪著輕輕錘了劉啟一下,裝作氣呼呼的樣子說道:「哼,你知道還來打擾我!說吧,怎麼補償我?」
劉啟鬆開緊抱著柳清的雙臂,轉而用雙手捧著柳清白皙如玉的臉頰,一雙深邃的瞳孔映照出柳清水潤的眸子。
柳清甚至能感受到劉啟吐息的溫度,緋紅之色迅速爬上她的臉頰。
劉啟眼神下移,直至紅潤誘人的嘴唇落在視野中央才肯停止。
他緩緩低頭,心跳在一瞬間失去節奏,兩人的呼吸不停交織,仿佛,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