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心碰撞激盪,猛烈,熾熱。
良久,唇分。
劉啟微微喘氣,噙著笑意問道:「如何?這個補償,你滿意嗎?」
柳清不答,只是埋頭到劉啟懷中,囁嚅道:「嗯……嗯……」
劉啟也是許久不曾見到她如此含羞帶怯,頓時心旌搖曳,但他還沒忘此行的目的,已經耽誤許久,的確不能再拖了,於是,他抑住心中的悸動開口:
「北冥院長方才帶給我寰宇陣的消息,情況很複雜,有些東西我還沒想明白,所以,我可能還要再去一次西臨。」
柳清聞言立刻將埋下的頭抬起,臉上的緋紅還未褪去,「再去?什麼時候?」
「馬上。」劉啟修長的手指穿梭在柳清柔順滑亮的滿頭青絲之中,輕嘆出聲。
柳清眼神希冀,紅唇輕啟,「我跟你一起去……」
劉啟心頭微動,他知道,柳清是擔心他,但此次前往西臨,本就是去見白虎,而白虎,只會見他一個。
帶著柳清去,實無必要,帶著誰去,都沒有必要,事實上,他自己一人便可,他也確實,是這麼決定的。
所以,他將柳清再度擁入懷中,溫聲勸慰:「好啦,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待在星靈就好,放心,我兩三天就回來了。」
柳清也沒有再堅持,只是伸出雙臂,緊緊抱住劉啟,「我等你。」
「好。」
二人就這麼依偎在一起,寂寂無言。
短暫的溫存之後,劉啟便立刻催使著已經修復完好的宇靈舟,再赴西臨。
與此同時,一道道命令正自星靈城內發出,傳向另外的所有三十三座城池。
人們也終於得知,四方界林所代表的天地真相,不過是,囚籠圍困。
此界眾生,原來,皆為囹圄之奴!
修煉詛咒,大道斷絕。
真是,令人泣血。
何況,皇室崩塌,學院變革。
終成兩千年,未有之變局。
由是風雲突起,天下震動!
而這些,風馳電掣趕往西臨的劉啟,暫時還不知道。
……
第二天,大日高懸之時,劉啟便已經來到西臨界林之外。
如今此處場景,與他上次來時相比,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放眼望去,是搭構好的帳篷營地,成排成列,整整齊齊,對向界林的深淵巨口。
而帳篷周圍,有孩童嬉戲,有先生講經,有演習操練,也有導師授課,似乎他們的一切生活,都發生在這簡陋的營地之內。
劉啟凌立半空,看到這些之後,不由得眉毛一挑。
他並未遮掩身形,因此,營地眾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一道道目光投射而來,充滿好奇與試探。
但營地之中,也不乏有強者曾見過劉啟,此刻認出,頓時大驚失色,慌忙讓眾人低頭不要再妄圖窺視,生怕引得劉啟不滿。
當然,這也引得不知真相之人,更加好奇劉啟的身份。
恰在此時,距離他最遠,也就是距離界林最近的帳篷之中,走出一位身穿肅殺戰衣,臉色稍顯疲憊的年輕男子,其身後,還有一位老人似奴僕一般緊緊跟隨。
那男子踏空而行,臉上的倦怠之色反而讓他顯得更加深沉,他走到劉啟身前,微一抱拳,「劉師弟。」
劉啟沒想到,蘇傑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他壓下心頭的一絲詫異,同樣抱拳,「蘇師兄。」
緊接著,便聽得蘇傑儀態從容地說道:
「解散城主府的命令,我們已經收到,我已讓西臨王……我已讓蘇邪回城交接,不過,城主府人員眾多,有用之人還需學院篩選,此事,怕是要費個兩三天。」
劉啟隨意地擺擺手,「無礙。」說完之後,他漫不經心地指向界林,「你來之後,情況如何?」
「我蘇家眾人來此之後,依令清劃外圍內圈,且並未隨意殺戮,而今已差不多。」
劉啟點點頭,「嗯,那內圈深處呢?情況如何?」
「不容樂觀,觀微境之上的強大魔獸太多,他們已生出些許靈智,不會隨意廝殺,可對我等人族修士,則是凶相畢露。
且這群魔獸各自占據之地,足以守望相助,因此,逐個擊破也行不通,想要清剿,實在太過困難。
這幾天過去,也唯有族內一位壽元將近的巡徼境巔峰修士,拼殺了一頭剛剛晉升觀微境的風雷魔樹。」
聽到最後這兩句,劉啟不由得看了蘇傑一眼,卻見後者神色無比淡然。
劉啟心中暗自思忖,不卑不亢,有理有節,那場大戰,看來的確帶了蘇傑很多,有難言的傷痛,卻也有,可貴的成長。
其實,也就和他一樣……
他收回目光,接著詢問道:「此刻,有多少修士位於界林之中?」
「有我蘇家的五隊斥候,和一些來自別處的散修,數目不明。」
聽完之後,劉啟沒有過多猶豫,「那就麻煩蘇師兄派人,把他們儘量喊回來吧。」
蘇傑臉上浮現出一絲訝異茫然,但他很快遮掩過去,隨後扭頭朝向身後跟著的老人說道:「巍爺爺,你去吧,讓能出動的人全部出動,要快。」
崔巍沒有多言,領命後轉身離去。
而隨著崔巍離去,一時之間,高空之上,便只剩劉啟與蘇傑二人。
沉默片刻後,蘇傑率先開口,「劉師弟此次單獨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蘇師兄,你變化很大,我原以為,你會恨我。」劉啟望向蘇傑,淡淡開口。
「恨嗎?或許吧。」蘇傑垂首喃喃,卻又忽而抬頭,「你覺得,我該恨你嗎?」
「我認為,其實都可以,看你。」劉啟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蘇傑臉上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那你還敢單獨前來?不怕我,下黑手?」
劉啟聳聳肩,沒有回答。
卻仿佛,什麼都說了。
蘇傑無奈地搖了搖頭,「估計還要等一會,不如,去我帳篷里坐坐?」
劉啟點頭,自無不可。
眼看著蘇傑與劉啟走入帳篷之中,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與身旁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開始低聲交談。
「那人誰啊?居然引得傑哥親自迎接?」
「小鬼頭,說了多少次了,叫家主,沒大沒小的!」
「切,那大伯你說,剛才跟著族長進入帳篷的人,究竟是誰啊?看樣子似乎比家主還年輕呢!」
「呵,估計是哪個仗著長輩身份行走的二世祖,怎能與家主……」
然而中年男子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道聲音粗暴地打斷。
「閉嘴!那人也是你能議論的嗎?害了自己就算了,小心,別害了全族!」
中年男子望向怒斥他的來人,看清之後慌忙跪下,「六長老,是晚輩失言。」
那被稱作六長老的白髮老人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憤懣難消,卻硬生生壓低了聲音,再度訓斥道:
「難道還不知道我蘇家如今處境嗎?怎麼還敢如此趾高氣昂,指點江山?」
那中年男子知曉六長老說得有理,卻覺得他實在有些小題大做,只是說了兩句罷了,那人又聽不到。
何況,縱然那人身世非凡,縱然他們蘇家已丟掉皇室身份,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們蘇家,虎病威猶在,還能因為他這兩句話,因為那個神秘男子,致使全族遭殃嗎?他不信。
不過眼見六長老發了如此大的脾氣,他倒也不敢嘴硬,只是垂首聽訓罷了。
那六長老一雙毒火里淬出的慧眼,如何看不出這中年男子並非心悅誠服,他頓覺心累,也不想再過多訓斥。
「跟我去界林,將裡面的散修帶回,等待此事結束,自己去刑堂領三十棍。」
說完,他便拂袖而去。
留下跪在地上,一臉惶恐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