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你再死我也不虧。」
鄭婉婉的刀刃,就這麼架在陸明艷的臉上,對方嚇的面部扭曲,眼睛瞪的銅鈴一般大小。
陸義震看她是來真的,忙顫巍巍的呵斥胡氏:「你要縱容她行兇嗎?」
胡氏和陸文清也是傻了眼。
她們知道鄭婉婉彪悍,卻沒想到竟是這般的彪悍。
無論別人說什麼 ,鄭婉婉充耳不聞,只揪著陸明艷的耳朵問:「聽說你不認分家?」
陸明艷嚇破了膽子,但還拉不下臉,嘴硬道:「什麼認不認?大家根本就沒有分家,你快放手。」
鄭婉婉手上力道加重,陸明艷只覺得自己耳朵都要被扯下來。
鄭婉婉拿著刀的那隻手,刀背像鋸齒一般,來回摁在她的嘴上摩擦。
陸明艷哇哇直叫,根本不知道自己嘴裡流出來的是鮮血還是口水,閉上眼睛直喊著自己要死了。
「文清,找傢伙,立字據。」鄭婉婉叫著。
看傻眼的陸文清,只聽到傢伙兩個字,順手就從地上摸到一塊石頭,道:「嫂子,傢伙,給。」
鄭婉婉眉頭緊皺,這孩子傻了吧唧的。
她說:「不是這個,文房四寶有嗎?」
胡氏連連點頭,一把打落女兒手中的石頭,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布。
胡氏為了分家下血本,撿了根帶刺的樹枝,就要刺破手指用來寫東西。
陸文清一把抓起陸明艷的手,說:「母妃,刺這個。」
「啊?」胡氏婦道人家,下不去手。
「哎呀。」陸文清嫌棄她磨蹭,奪過樹枝刺在陸明艷手上。
陸明艷疼的嗷嗷直叫。
陸文清趴在地上,三兩下寫好了內容。
在鄭婉婉的眼神示意下,她抓起陸明艷的手,摁上了一個紅指印。
又把布塊遞到陸義惠面前去,陸義惠雖不情不願,但鋥亮的刀就在眼前,她不敢不從。
接著是陸義琴和喻昌,夫妻兩個都是軟蛋,豪不推辭的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文清,收好了。」鄭婉婉囑咐著。
陸文清仔仔細細的勘察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點了點頭。
鄭婉婉這才收起了大刀,鬆開了陸明艷。
那陸明艷就像死豬一樣,跌在了地上,雙手捂著嘴,嗷嗚嗚的鬼叫。
「起來,沒流血,她嚇唬你的。」陸義震看女兒沒受傷,這才彎腰把人扶起來。
陸明艷看了看自己的手,確實沒有血,這才鬆了一口氣。
「爹,鄭婉婉就是個瘋子,她要殺人,她要殺了我你看到沒?」
陸明艷拽著陸義震的胳膊,驚魂未定道。
陸義震剜了鄭婉婉背影一眼,「那你以後就少招惹她,看見她繞著走,別哪天真被她給宰了。」
「她真的敢殺人?」
陸義震白了她一眼,沒再吭聲。
經過鄭婉婉這麼一整頓,其他人都消停了,再也不敢給陸誥他們找不痛快。
解差們吃喝完、休息夠,已經是晚上了。
天黑不好趕路,便原地休息一晚。
石成磊和陸離留在了陸誥等人的隊伍里,他們這一行四百餘人,和其他六百人分成了兩撥。
陸誥他們打頭陣,因為鄭婉婉的緣故,解差們也還算寬容。
一路上走走停停,陸誥和陸文清的傷也好了大半,不過想要痊癒還需要些時日。
陸文清背上的傷已然結痂,開始發癢。
「母妃,我實在是受不了了。」陸文清抱怨著,就要伸手去撓。
被胡氏一把抓住,「女兒家家的,留下了疤痕可怎麼辦?」
陸文清撇撇嘴:「現如今我都是犯人了,還管這些?」
「母妃,你莫不是昏了頭,真把鄭婉婉哄你開心的話當真,以為我還能許個好人家吧?」
上次鄭婉婉那麼說,的確讓她開心了兩天。
但接下來在荒郊野嶺跋山涉水,一下子便把她拉回了現實。
往後餘生,他們都要在鄂州為活著想方設法,這輩子都回不到京城了。
陸文清抹著眼淚,把這一切都怪罪在了鄭婉婉頭上。
剛流放的時候,三王爺來送她的時候,她還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嫁給他。
可如今,早已經物是人非,她配不上律哥哥了,他們回不到從前了。
「哎。」胡氏嘆息一聲,不知道怎麼安慰女兒的好。
忽地,晴天一個響雷,狂風大作。
不出片刻,天光變暗,烏雲遮住了太陽,電閃雷鳴。
「要下大暴雨了。」謝甲抬頭看了一眼天,「都走快點,前面有個山洞,好躲雨。」
六月的天,要麼天干到不見一滴雨,要麼暴雨如注,淋死人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緊趕慢趕,還是淋了雨,不過好在身上都沒濕透。
進到山洞裡,鄭婉婉便坐在陸誥身邊,拉著他的手拆紗布。
「恢復的不錯。」鄭婉婉重新給他包紮好。
「這一路走來,你吃了不少苦,手上的繭子都快變成陳年老繭了。」
給他包紮了許多次,今天她才注意到,陸誥的手粗糙的不像公子哥的。
陸誥手握成拳頭,盯著她挑了挑眉,閉嘴不言。
「解差大人,待會兒雨小了,我們抓緊趕路吧。」陸誥同謝甲說著。
眾人不解,紛紛提出疑問:「山路泥濘,怎麼趕路?」
好不容易能有個休息的機會,他逞什麼能?
這滂沱大雨加閃電的,泥路都要沒過腳後跟。
本來大家不能洗澡換衣服,已經夠難受了,再讓他們拖著兩腿泥趕路,是一萬個不情願。
陸義震身子骨都快散架了,瞪著陸誥道:「你還顧不顧人死活了?」
「你有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放起屁來不過腦子,是想把大家都累死嗎?」
喻昌本就好吃懶做,體質又差,幾天來營養沒跟上,剛剛趕了幾步路,此時喘的都快要命了。
他斷斷續續道:「我……覺得,大舅哥說的非常在理,要休息要休息的。」
他揮著手搖著頭,勸陸誥:「趕路要緊,命也要緊,我們的目的是活著到達鄂州,不是死在半路上。」
喻昌咽了口唾沫,咂巴著嘴:「大外甥,你媳婦要是能再弄來兩頭牛,讓大家補充補充體力,那大家就聽你的,趕路就趕路。」
說完,喻昌露出一個天真無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