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明看著這一幕,怎能不眼饞,這可是國內目前最好的城市京市啊。
傅家的老宅院,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二十八畝,就算是三房一家分一點,也是夠的。
可如今竟然全都落進了一個毛頭小子的口袋裡。
他怎麼能甘心?
「三叔,你這不公平,大堂伯沒了,那你現在論資排輩就是傅家最年長的,你理所當然的做傅家的掌權人,既是掌權人,就不能只顧你們自己吧,我們也……」
傅聞舟嘲諷冷笑:「什麼時代了,大堂伯竟然還能說出如此守舊的話,掌權人?呵,真是笑死人了,你這麼喜歡掌權人三個字,那你去做好了,我們三房不摻和。」
傅清明凝眉:「話也不是這麼說的,一個人,總要有根,我和我家老二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我二房也是有聞懷這個子嗣的,我為聞懷爭取一點……」
「大哥!」
一直沒發表意見的傅清河,打斷了傅清明的話,對他搖了搖頭,隨即走到了傅本善的身前,頷了頷首。
「既然三叔您擁有地契,那您本就該是這房子的主人,我們的確沒有資格來討這一杯羹。」
傅清明急眼了:「那就算房子沒我們的份兒,之前我們住在這裡的時候,月月往傅家交家用,大堂伯死了,但手裡肯定是還有些東西的,難道也不能分給我們嗎?」
傅清河又不說話了,顯然,是再次認可了傅清明的話。
傅本善眉眼揚了揚:「傅本昇存起來的錢財,本來的確是該給你們分的,但是……你們莫不是忘了吧,你們二房,已經從傅家分離出去了。
當初是你們主動對外說的,從此以後,二房跟傅家就此割捨所有親緣,老死不相往來,親緣都割捨了,你們還分得哪門子的錢財呢?」
傅清明啞火了,轉頭看向傅清河,似乎是在等一向有主意的傅清河說句話。
可傅清河與傅聞舟對視了片刻後,卻是自嘲一笑,點頭:「三叔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們二房就說到做到。
如今隨著大房的落幕,沒人會再想做什麼傅家的掌權人,那傅家……應該也算是就此徹底的散了吧。」
傅本善點頭:「這結局,若沒有我母親的幫襯,早五十年前就該到來了。」
「的確,因為三房的奶奶,傅家人的確已經享受了太多,本就不該屬於傅家的榮華富貴,大夢終究一場空,我爺爺想要的傅家的繁榮昌盛沒能實現,大堂伯也沒能做到,如今,咱們就作為見證人,讓從前那個遍地糟粕的傅家,就此消亡吧。」
傅本善知道傅清河一直是個聰明人,他淡然一笑:「很好,那自此以後,我們之間,就也不必再往來了,塵歸塵,土歸土,各家過好各家的日子。」
「是,三叔,那我們……就此回去了。」
傅本善點了點頭,目送傅清河兄弟二人離開。
那兄弟倆直到走出了傅家老宅,傅清河才終於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這個自己生活了半輩子的地方。
從此以後,這裡,他是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當初,傅聞舟給他出主意,讓他遠離傅家的時候,他還真沒想過,會有今天這齣戲。
可看著傅聞舟剛剛的眼神,他似乎並不意外,甚至早就想好了說辭。
看來,即便那幕後黑手不動手,傅聞舟也沒打算給老宅的人留活路。
這麼說來,二房丟了財富,卻撿了性命,也算是……划算的買賣了。
看到二弟的眼神,傅清明回頭,心裡多少有些不敢:「二弟,剛剛你幹嘛不讓我說話呀。這老宅院這麼大,咱們真不爭了嗎?你甘心嗎?」
傅清河收回視線看向傅清明:「你爭得過那房契,還是爭得過傅聞舟兄弟倆?」
傅清明心中生悶,可隨即又不甘心的凝眉:「那他們房子不給咱們,錢財也不給一點,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憑什麼?
就算曾經的財富,都是三房的母親賺來的,可他母親嫁進了傅家,就是傅家的人,賺的錢,自然也該歸傅家所有。」
「如果我們是三房,我們會願意看著自己母親賺來的錢財,被別人掌控嗎?
大哥,我們的奶奶,的確是……拿不出手,怪就怪我們不會投胎,偏偏生在了這樣的封建家庭,又是娼妓的後代吧。」
提起這個,傅清明也心中窩火:「我們願意做娼妓後代嗎?還不是怪爺爺他自己風流不要臉?憑什麼他落了種,卻厚此薄彼?我們憑什麼受到這樣的虧待。」
「沒有憑什麼,生來就擁有的這層身份,不是我們能選擇和更該的,我們只能認命,行了,別抱怨了,好歹我們現在還活著,總比大房的結局要好太多,餘生,咱們得惜命了。」
說起這個,傅清明心裡到底舒坦了許多,可想到自己死去的閨女,和二弟家死去的傅聞忠,他心裡禁不住發悶:「我們不也失去了兩個孩子?」
傅清河想到自己兒子的死,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如果早點知道真相就好了,早點知道真相,自己何苦搭上自己兒子的命去跟傅聞舟作對?
大房走到今天這一步,真是報應!
老宅里,爺爺帶著傅聞舟圍著院子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了老宅的池塘邊,隔著遠遠的,看著九曲迴廊盡頭的涼亭。
看著爺爺的眼神,傅聞舟低聲問詢了一句:「爺爺,怎麼了?」
傅本善收回了視線,感嘆的嘆了一聲:「如今老宅忽然變安靜了,倒是讓我的心也靜下來了,我這才發現,我已經幾十年,都沒有這樣仔細的看過這吞噬了我母親一生的老宅院了。」
「可如今這老宅已經獨屬於咱們了,再看它,應該也會有不同的感想吧。」
「的確,也不全然都是不好的回憶,你瞧那涼亭,以前我母親,就經常帶著我和兩個姐姐在裡面納涼。
母親很會講話本子,總能給我們三個帶來歡聲笑語,現在想來……那時的歲月,何其珍貴呀。
也不知道我的姐姐們去了國外後過得到底好不好,成家了沒有,她們在那樣遙遠的地方,沒有娘家人撐腰,也不知道這半輩子有沒有受委屈,如今……還在不在。」
那時候送走姐姐時,他根本沒想到,原來有些人,招手說了再見後,一轉身,就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