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舟跟爺爺在老宅呆了一個多小時,直到辦案人員要離開,他們才也跟著離去。
臨行前,辦案人員詢問他們,四具屍體要如何處理。
傅聞舟淡淡的看了一眼被排排放在地上,蓋著白布的四具屍體,收回視線:「如今正是國家醫學事業需要發展的時候,我們傅家想起個帶頭作用,將屍體捐獻給各大高校做研究,為醫學發展做點貢獻。」
辦案人員讚賞了傅聞舟的做法,並讓傅聞舟在文件上簽了字後,將屍體帶走了。
看著被抬遠的四個擔架,傅聞舟冷嗤了一聲,這樣的結局,才配得上他們工於算計的一生。
死在人前的下場就是,他們哪怕想入祖墳……也是做夢!
太爺爺不是就喜歡他的大兒子嗎?他就偏偏,讓他們哪怕做了鬼,去了陰曹地府,都永生永世,不能再相遇!
將爺爺送回家後,傅聞舟帶著阮喬喬一起去醫院看望父親,路上順便跟她說了一下剛剛老宅發生過的事情。
阮喬喬聽完,倒是有些感嘆:「這傅清河倒是真的夠識相的,若是只有傅清明在的話,只怕他得糾纏你們一陣。」
「傅清河失去了他家惡毒的兒子,傅清明則失去了他那沒腦子的女兒,這兩人還都給大房養了孩子,吃足了傅家給的虧,再不識相,繼續跟我作對,他很清楚,未來沒他們好果子吃。」
阮喬喬點頭:「不管怎樣,能把老宅拿回來,就算是目的達成了。」
的確如此。
兩人來到醫院病房的時候,幾個醫生都在,幾乎把病床給圍了起來,在給他檢查。
傅聞則站在醫生後面,看到傅聞舟兩口子進來,聲音有些激動:「聞舟,弟妹,爸醒了。」
傅聞舟眼神亮了幾分,走過去往病床上看了一眼。
父親人真的醒了,嘴角一張一合,表情很急切,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身體看起來似乎在用力掙扎,但卻動彈不了分毫,整個人的狀態,給人的感覺都是很痛苦的。
帶頭的醫生檢查完後,將家屬叫出了病房。
傅聞則有點耐不住性子:「大夫,我父親怎麼樣?他怎麼發不出聲音?是不是中毒後遺症?」
醫生無奈的點了點頭:「你父親的聲帶,因為藥物作用,受到了損傷,能不能恢復……我們也沒有把握。」
「那他為什麼動不了?也是藥物所致嗎?」
「兩次藥物的傷害疊加,他以後……只怕一直都會是這種狀態了。」
兄弟倆聽完,都沉默了下來,兩個大男人心裡都不好受。
父親本來就已經受了近二十年的苦了,本以為,最痛苦不過如此了,沒想到卻竟然還有比從前更難熬的未來。
醫生離開後,三人站在門口,誰也沒勇氣先進去面對父親,跟他說明此時此刻的情況。
還是阮喬喬先邁出了這一步,推門回了病房。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也跟著進屋。
阮喬喬來到病床邊,看著形容枯槁,直直的看著三人,似乎想說什麼的傅清塵,溫聲安撫:「爸爸,你現在……正在康復期,身體可能會需要承受一些痛苦,如果忍不了,我就給你針灸一下,緩解痛苦,你先休息好不好?」
傅清塵蹙眉,似乎想要搖頭,可費了半天力氣,卻只些微的晃動了一下身體。
看到他的反應,阮喬喬疑惑:「爸,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傅清塵痛苦不已,他點不了頭,動不了。
阮喬喬頷首:「爸,如果你有話想說,就眨一下眼睛,如果是太過難受,想讓我給你針灸一下,睡一覺,就眨兩下,能做到嗎?」
傅清塵立刻眨了一下眼睛。
身後兄弟倆都湊了過來,傅聞舟問:「爸,你想說的事情,與帶走你的那兇手跛子有關嗎?是就眨一下,不是眨兩下。」
傅清塵眨了一下眼睛。
傅聞舟心下驚喜:「這個人,你認識對不對?」
傅清塵再次眨了一下眼睛。
「我們呢?我們也認識嗎?」
傅清塵眨了兩下。
傅聞舟疑惑:「是我自己不認識,還是說,我跟大哥都不認識?前者眨一下,後者眨兩下。」
傅清塵眨巴了兩下。
兩兄弟再次對視,這人,父親認識,兄弟倆卻不認識,而且這人極其了解傅家,尤其是三房的情況?
哪有這樣的人?
傅聞則問了一句:「這人爺爺認識嗎?」
傅清塵猶豫了,過了良久,沒有動,閉上了眼睛。
三人都疑惑了,傅清塵睜開眼,看向三人,眼眸蹙了蹙,眼底透著痛苦。
傅聞則問:「這人,爺爺可能認識,可能不認識嗎?」
傅清塵再次閉上了眼睛,顯然,這答案依然不對。
傅聞舟反應過來:「爸,這人爺爺是不是應該認識,但實則卻並不認識?」
傅清塵立刻眨眼,一下。
竟然猜對了。
「那這人以前跟你關係如何?好,還是不好?」
傅清塵再次猶豫了,閉著眼睛又無從選擇,過了良久才眨了兩下。
傅聞舟問:「這人你以前也不認識?」
傅清塵眨了一下眼睛。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認識對方的?五年?」
傅清塵眨了兩下眼睛。
「十年?」
傅清塵還是眨兩下。
傅聞舟想了想,大膽的猜測:「二十年?」
傅清塵眨了一下眼睛。
傅聞舟只覺有些頭疼,父親認識了二十年的人,爺爺應該認識,卻不認識?
這樣的線索,他真的覺得無從下手。
傅清塵睜開眼睛,見兄弟倆什麼也不問了,知道他們是根本就想不出兇手的方向,一時著急,使勁渾身的力氣,晃動著,雖然幅度不大,卻滿臉都是哀莫大於心死的崩潰,眼淚從他眼底決堤。
傅聞則彎身,按住了父親,眼眶赤紅:「爸,別這樣,我知道你難受,因為我們兩個沒用,猜不出你想說的那個人是誰。
可你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等你養好身體,養好嗓子,親口告訴我們兇手是誰好不好?」
這話並沒能安慰到傅清塵,他還在拼命掙扎著。
旁側阮喬喬看著這一幕,也沒忍住紅了眼眶,公公的哀傷、絕望、痛苦甚至還有隱隱的恨意,快要從眼眶裡溢出來了。
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他此時此刻的樣子,真的快要碎掉了。
「爸,冷靜好嗎?」傅聞舟出聲,打斷了傅清塵的崩潰扭動。
他彎身,握住了父親的手,滿眸的堅定:「我小時候答應過你,一定,會找出兇手的承諾,從來沒有改變。
即便你沒有辦法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也一定能把他揪出來,你只管安心養傷,我已經想到辦法抓到那陰溝里的臭老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