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春花悲痛又有點無奈的樣子，李川沉默了。
他腦海不由浮起十三年前，父親李景裕倒在血泊中的畫面。
淡漠的眸子泛起些許波瀾，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可不會輕易相信春花說的。
「曾家被滅，他強行把我們帶回萬象宗，當金絲雀一樣圈養起來。」
「無數資源堆積在我們身上，硬生生把我們四姐妹都拉到元嬰期。」
「我們修煉的功法，是他給的『陰陽合歡決』，等他要突破大關卡的時候，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一旦交歡，我們的全部修為，一身精華、血氣、生機，會連同元陰，全部被他掠奪吸收。」
「他突破成功的機率，足以增加三成。」
春花低著頭，聲音沙啞的呢喃道。
李川愣住了。
若真如春花所言，這個少宗主，可真是心狠手辣到了極點啊。
「李宗主，你修的是萬象宗完整的萬象神決，其實我可以猜測得到，你和上任宗主，肯定有關係，對吧？」
春花突然笑道。
李川眸子一凝，冰冷的殺意驀然湧現。
「我跟在慕英銳身邊多年，知道不少秘密。」
「上任宗主，很可能沒死。」
「據說她自我封印，元神逃脫了。」
「十三年前，宗內有一個來自凡俗的天才弟子，帶著她的元神，遁逃到了凡俗，為此，宗主親自追到了凡俗。」
「後來把那人生擒回來，一直關押在萬象宗的地牢中。」
「若是上任宗主已經死了，那個叫李景裕的弟子，只怕早就死了。」
「這些年一直留他活口，肯定是上任宗主逃脫，宗主和宗主夫人擔心其重返福地，想逼迫他說出上任宗主的下落。」
「這些，其實很容易就能聯繫到一起，推斷出來的。」
春花微微一笑，目光炯炯的盯住李川的面孔。
李川臉色不變，內心卻泛起了驚濤駭浪。
李景裕！
沒死。
父親真的沒死！！
深吸一口氣，李川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目光掃視著春花，眼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不得不說，這女人思維敏捷，聰慧無比。
僅憑蛛絲馬跡，便把事情推斷得七七八八，實在是讓人驚嘆啊。
「有時候聰明過頭，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你這麼聰慧，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
李川注視她，意味深長冷笑道。
春花啞然失笑。
她眼眸平靜，竟然沒有絲毫懼色。
兩人相視少許，春花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我不過是爛命一條，死和不死，其實沒什麼區別。」
「現在是你是階下囚，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間。」
「沒什麼好怕的。」
春花聳了聳肩。
李川眉宇緊皺，「你之前，可沒有這麼闊達啊。」
「之前之所以求你，是因為我不甘心。」
「我們四姐妹等了很多年了，元陰之身也保持到了今日，就想等一個機會。」
「慕英銳衝擊更高境界的時候，肯定會逼迫我們與之交歡，掠奪我們的元陰。」
「我們這些年卑微求存，表面唯命是從，但從未忘記家族被滅，父母被殺的血仇。」
「他突破的時候，就是血債血償之日。」
「到時候，他掠奪我們的元陰、生機、氣血，一定會出問題。」
「就算弄不死他，也要讓他一輩子失去晉升的希望，甚至廢掉。」
春花昂首微笑著回應道。
沾滿鮮血的臉蛋，流露出一抹視死如歸的笑容。
臥薪嘗膽這麼多年，眼見慕英銳元嬰圓滿了，用不了多久就會衝擊化神。
本以為一切天衣無縫，不會出任何問題。
奈何現在殺出個李川，她只怕等不到讓慕英銳血債血償那天了。
看著她不似開玩笑的模樣，李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幾個弱女子，為了報仇，竟能忍辱付出到此等程度。
實在是讓人側目啊。
「李宗主，殺了我之後，你儘早解散炎龍宗，銷聲匿跡吧。」
「慕英銳心胸狹窄，行事暴虐，睚眥必報，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你修煉的是完整的萬象神決，肯定是上任宗主的傳人，遲早有一天會踏上萬象宗復仇的。」
「我希望，你殺慕英銳的時候，不要讓他死得太痛快了。」
「如果可以，讓他跪下，朝南州方向，叩首給曾家悔罪。」
春花笑了笑，輕輕撂了一下散落到臉頰的髮絲。
緊接著，她身上靈力涌動。
那沾染臉蛋的鮮血，驀然間被抹掉。
一張俏麗的臉蛋，完全呈現出來，映入李川的眼中。
李川一怔，平靜道：「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答應你的懇求？」
「利益交換，我懂。」
春花似乎早有準備，嫣然一笑，「如果你能答應我剛才的懇求，我的元陰，可以奉獻給你。」
「在我們交歡的時候，我會運轉『陰陽合歡決』，助你鞏固修為，更進一步。」
「你就算無法邁入元嬰圓滿，也能無限接近圓滿。」
「如此一來，可以讓你省下不少時間，更早進入元嬰圓滿。」
春花眸子碧波流轉，看著李川侃侃而談。
似乎料定，李川拒絕不了這樣的交易。
李川眼睛不由的眯了起來，似乎在權衡利弊。
片刻之後，他昂首笑道：「脫吧。」
「你答應了？」
春花眼睛一亮。
「嗯，看你如何表現了。」
李川點了點頭。
「謝謝。」
春花眼眉彎成了月牙兒。
她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柔弱無骨的小手伸到腰間，輕輕一拉。
腰帶飄蕩，解開了。
翠綠長裙緩緩從肩頭滑落。
完美無瑕的身軀，僅剩一件薄如蟬翼的純白貼衣包裹著。
春花蒼白的臉龐，頓時浮起一抹反常的紅暈。
她悄然抬眉，看了李川一眼。
李川目不斜視，神色平靜，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具動人心魄的軀體，而是一個毫無出奇之處的雕像。
春花見狀，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傢伙，怎麼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明明是他叫脫的。
可為何，在他眼中沒有看到絲毫貪婪和急切。
難道，是自己魅力不夠，亦或者身材還不夠完美？
春花頓時迷糊了。
內心嘆了口氣，她手掌搭在薄如蟬翼的貼衣上。
這是她最後一層防護！
正當她咬牙想將最後的防護扯去，李川突然站了起來。
「行了，穿好吧。」
李川背負著雙手，面無表情開口。
「啊？」
春花愣住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讓你脫，不過是在試探你。」
「你作為爐鼎，失去元陰，就失去了所有利用價值，甚至丟掉性命。」
「可你為了讓我幫你報仇，讓慕英銳懺悔，毅然決然獻出元陰乃至生命。」
「看來你所言不虛，你確實恨慕英銳。」
李川說完，轉身頭也不回離去，「在這裡待著，待我查證後回來，你若敢妄動，說的話有假，我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