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禍得福,大抵如此。
壞消息是,身受重傷,需要住院半個月。
好消息是,壞掉的腦子,終於修復了。
雖然仍然有記憶缺漏,但大部分記憶都恢復了。
醫生來檢查的時候,還很驚訝,讚嘆這是醫學的奇蹟。
此前易鋮奕的腦子存在淤血,但淤血的位置太深,按照正常情況是這輩子都無法恢復記憶,偏偏這場劇烈的爆炸陰差陽錯化開了。
最高興的莫過於楚綿綿。
心情最複雜的也是她。
等醫生檢查結束後,病房裡沒了人。
楚綿綿站在門外,踟躕著。
忽然,裡面傳來聲音,「你還要在外面站多久?」
她一頓,這才磨磨蹭蹭的往裡面走去。
這會易鋮奕的狀態好了許多,臉色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死白,還能坐著看她。
她猶豫了下,慢慢靠近。
但是距離病床還有幾步的時候停下。
易鋮奕挑眉,「你失憶了?」
「嗯?」
「忘了我?」
她下下移的回了句:「怎麼會!」
「那你離得那麼遠作什麼?」
她的臉色一紅,磨磨蹭蹭的過去了。
剛靠近,就被他一伸手,猛地扣住手腕,一把拽過來。
她驚呼一聲,跌入他懷裡,又生怕扯到他的傷口,另一隻手撐在床板。
「你瘋了!別亂動!」
「綿綿。」
「什麼……唔!」
她一抬頭,就被堵住了嘴巴。
她瞪大雙眼,愣愣的看著面前這張放大的俊臉,紅唇上的觸感被一點點放大,能感受到他的研磨,輕撫,伺機而入,霸占所有,如同進攻的強盜,燒傷掠奪。
她的意識被卷進旋渦,原本撐著的動作也逐漸沒了力氣,被一點點帶入他的懷裡。
他就這麼看著她,深吻她,眼裡的柔情謎語幾乎化不開,濃的快要溢出來。
這一吻,來的太遲太遲。
楚綿綿幾乎想不起來,上一次他們親密接觸,是在什麼時候。
哪怕隔了那麼久遠,她的身體仍然習慣他的氣息,毫無防備,完全接納。
她的呼吸亂了,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肉眼可見的世界都模糊了,被一點點侵蝕,呼吸間是醫院的消毒水味,還有他的氣息。
最後,她快要窒息時,易鋮奕才食髓知味的放過她,輕輕的啄了啄她泛著水色的唇角。
「還習慣嗎?」
她氣息不勻,緩了緩,驚訝的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他帶上了病床,依偎在他懷裡。
她的臉噌的一下紅了,趕緊下床。
「這是醫院!」
剛剛要是被醫生護士看見了……
她丟不起這個人!
易鋮奕卻沒有半點在意,道:「這層樓不會有人隨便進來。」
畢竟這是vip病房,整一層的病人也沒有幾個,而易鋮奕就是其中身份最尊貴的,連護士進來查床都需要敲門。
「是這個問題嗎!你身體還沒好,要是我剛剛弄到你的傷口怎麼辦?你好不容易才醒來,你……」
她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
那天爆炸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每當她回憶起來都會止不住的身體發顫。
差一點,她就會害死他了。
還好,他還活著。
「我沒事,綿綿,你不用自責。」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一意孤行……」
「綿綿,如果你再說,我就會繼續剛剛的事,直到你不說為止。」
她下意識的捂住嘴巴。
易鋮奕啞然失笑,柔聲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閻王爺也不敢收我。」
「胡說,閻王爺還收不了你?」
他的聲音暗啞,嗯了一聲,「對,我看到他了,我和他說,我還有深愛的人在凡間等我,我不能留下來,我要回去,不然她會哭鼻子的,會把眼睛哭瞎。」
楚綿綿哭笑不得,「我才不會哭瞎!」
「閻王爺說,他讓我回去,但是以後下來後要幫他幹活,抵消,我答應了,所以我回來了。」
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好像真的一樣。
楚綿綿差點就要信了。
「好了好了,不能開閻王老爺的玩笑,大不敬。」
「嗯。」
易鋮奕沒解釋,只是又握住她的手,將她往床邊帶,「你坐這裡,別離我太遠。」
「為什麼?你以前沒這麼矯情。」
「嗯,就當我矯情吧。」
她一時無言。
他一點點的挖開她的手掌,然後插進去,十指緊扣。
「綿綿,和我說說吧。」
她一怔。
「說說這些年你怎麼過的。說說你碰到了什麼麻煩,說一說吧,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楚綿綿低頭,鼻子酸酸的,一貫堅強的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無窮無盡的委屈湧上,漫上心口,眼睛視線都模糊了。
他輕輕的挑起她的下巴,溫柔的擦去她的淚水。
「怎麼又哭了呢?還說不是哭包。」
她又是掉眼淚,又是在笑,「我不是哭包!」
他輕輕的抱住她,「受了很多委屈吧,對不起,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
她吸了吸鼻子,緩緩說道:「那年,你失蹤了後……」
她緩緩的開始講述之前的事,講述這些年,她所歷經的種種。
故事很長很長,長得她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訴說。
故事很短很短,短的一天就說完了這幾年她的苦楚。
易鋮奕一直沒插嘴,靜靜的聽著,但是聽到她被冤枉殺人入獄,差點被燒死時,他的拳頭緊緊攥著,手背青筋蹦出,眼神難看的像是要殺人。
楚綿綿不得不安撫了一句:「過去了,我還活著。」
他吐出一口濁氣,「沒事,你繼續說,我聽著。」
他已經恢復記憶了,那麼她也沒有繼續瞞著的理由,便將所有隱藏的秘密都告訴了他,尤其是關於莫思悅的陰謀。
這一路追查,和莫思悅斗,和河西斗,和易舉晟斗,她一個人,每一步都走在鋼絲線上,岌岌可危。
易鋮奕想像不到,她柔弱的身軀怎能撐得起這樣兇險的路,甚至還能完好無損的回到他的身邊。
故事的最後,楚綿綿抿了抿唇,說了一句:「你還會幫著她嗎?」
下一刻,易鋮奕捏著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眼裡的戾氣和兇狠毫不遮掩。
「我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她破涕為笑,「不能殺她,死了是最輕鬆的。」
她善良,可是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