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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蒙古使者抵達升龍城

2024-09-07 12:29:39 作者: 妖精吃俺一棒
  偷得浮生半日閒後,又過了幾日便是九月初九。

  估摸著蒙古使者應該到升龍城了,趙孟啟便帶著全軍開始野外拉練。

  為期一個月,從臨川港駐地出發,走陸路自南向北,貫穿整個島,行軍至瓊州州治。

  部隊化整為零,以連級作獨立行軍單位,鍛鍊基層軍官的指揮等各種能力。

  練兵是主要目的,也順帶向腹地黎人宣示武力,傳遞『共同發展』理念。

  一手胡蘿蔔,一手金剛棒,手段就是這麼樸素。

  安南這邊,蒙古使者一行也確實進了升龍城。

  安南王陳煚知道使者來意,便有心晾他們幾天,殺殺威風。

  只是這蒙古使者也不閒著,在升龍城就仿佛逛自家羊圈一般。

  就仿佛蓄意滋事般,整日裡橫行霸道,飛揚跋扈,耀武揚威……

  吃酒賞花買東西不給錢還是小事,但當街鞭打官民,調戲猥褻良家,甚至直闖私宅霸王硬上弓。

  就連幾個宗室貴女都差點遭了毒手。

  一時間,升龍城內雞飛狗跳,天怒人怨。

  安南朝廷也不是任由蒙古人為所欲為。

  但事關兩國邦交、存亡重事,上頭還沒做出決定之前,下面的人也不敢對使者太強硬。

  派了軍隊圍住驛館,限制使團人員出入。

  但蒙古正副使二人完全無視限令,拔刀直接往外沖。

  負責看守的兵將甲堅兵利,卻不敢真朝使者身上招呼,反倒被打倒砍傷十幾個。

  隨後,正副使便洋洋得意的帶著人,衝進了安南人的講武堂。

  以切磋比武為由,重傷多人,其中多是陳氏子弟。

  陳煚一看,再不做個了斷,這蒙古使者怕是敢直接衝擊皇城了。

  無奈之下,只好比預定計劃提前了許多十日,召見蒙古使者。

  國與國之間,無非就是利益。

  陳煚此時也並沒有想和蒙古人對著幹,打算先談談看。

  要是條件合適,可免去一場大戰,也不是不能向蒙古人稱臣納貢。

  不管怎麼說,蒙古國已然是當世最強大的國家,武運昌盛,滅國無數。

  咱連對只剩半壁江山的宋朝,都能低頭示好,那臣服蒙古也算不得多大的事。

  當然,前提是不能太損害『我大越』的獨立性和利益,更不能動搖我陳氏的統治。

  若是能給足好處,幫著蒙古圍攻宋朝也是可以商量的。

  存著這樣的心思,陳煚召開大朝會,宣蒙古使者入大殿拜見。

  蒙古正副使二人昂然入內,也沒什麼大禮參拜,只是微微躬身。

  看向高坐『御階』上的陳煚時,眼神中甚至帶著審視俯視的意味。

  也沒怎麼廢話,使者直接就要求陳煚向蒙古稱臣。

  國王陳煚親自前往汗廷朝拜蒙哥大汗,宗室子弟入薛卻軍為質。

  從此三年一貢,貢品包括儒醫卜匠等人才,並金、銀、沉香、檀香、犀角、象牙等方物。

  再從宗室權貴的家中,選拔姿貌上佳者,送往汗帳以作服侍。

  還要接受蒙古汗廷派遣人員擔任達魯花赤,服從蒙古監管。

  並且開放邊境,任由蒙古大軍過境或駐紮。

  隨時配合蒙古要求,集結軍隊向宋朝發起進攻。

  蒙古使者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要求,在安南君臣看來,無禮又離譜,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站在蒙古人角度,卻是理所當然,也有這個底氣。

  他們要的不是華而不實的藩屬國,而是任勞任怨的僕從國。

  目前安南在蒙古人眼裡的價值,就是提供全部國力,側擊宋朝腹背。

  不管是和談逼降安南,還是最終靠武力征服安南,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陳煚強忍著怒氣,向使者試探有沒有商量餘地。

  但蒙古使者態度桀驁,絲毫不允許討價還價。

  聲稱安南若是不肯答應,那就準備刀兵相見,讓陳煚等著身死國滅。


  可答應那些要求,安南和亡國也沒多大區別。

  所以滿殿君臣皆是大怒,痛斥蒙古人痴心妄想。

  蒙古使者沒被嚇到,反而愈加囂張,不論是言語和神態,都充滿了對安南上下的蔑視。

  陳煚忍無可忍,當庭喝令,將蒙古正副使,及一干隨行人員都打入大牢。

  退朝之後,安南權力層核心數人,聚於偏殿商議對策。

  陳煚才坐下,便摔了一個茶盞,「韃子欺人太甚,氣煞我也!」

  他弟弟陳日皎也是滿面怒容,「這狗韃子,粗鄙蠻橫,目中無人,真以為全天下都要怕他們麼!?若是韃子真敢犯我疆界,定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陳日皎比陳煚小七歲,不到兩歲時,就被冊封為『欽天王』。

  前幾年,陳煚親征占城時,命他留守升龍城,次年晉封為太尉,與陳守度一起執掌朝政。

  陳煚還有一個四弟,懷德王陳婆列,還不到三十歲,更為年輕,也更為氣盛。

  「為何要等他們來?請皇兄給臣弟一支兵馬,臣弟去斬了那兀良合台,也好讓天下人知曉,我大越非是大理可比!」

  這時,陳煚稍微冷靜了一些,「婆列有此勇武之心,朕心甚慰,不過兵者,國之大事,還得從長計議。」

  安撫了一直想要大有作為的四弟,陳煚又滿臉陰沉。

  「韃子使者今日這般作態,顯然是有恃無恐,若是朕想得不差,恐怕那兀良合台已經整軍待戰,隨時都會攻入我大越。」

  「雖我大越如今國勢強盛兵強馬壯,也不懼那韃子,但也不得不承認,韃子武力的確強悍,攻滅大理的速度實在太過驚人。」

  「若是來犯,也必然會是傾力而擊,這對我大越將是極大的考驗,容不得我們不小心應對。」

  「尚父,以您之見,我們當採取何種應對之策為佳?」

  他所稱的尚父就是他堂叔陳守度,陳朝建立之初,就被陳煚尊為國尚父,掌理天下之事。

  此時也依然以太師身份,總攝朝政,連陳煚都要看他臉色行事。

  陳守度雖然目不識丁胸無點墨,但卻是一個奸雄,有能力,又極度殘暴,沒什麼事做不出來。

  滿安南的人,就沒有不怕他的,所有政令,都得經過他點頭才能施行。

  今年他都六十四歲了,也依然是安南真正的主心骨。

  他坐在幾乎與陳煚位置齊平擺放的椅子上,悠悠飲茶,一點都不急著回答陳煚。

  陳煚側著身子,巴巴看著陳煚,也不敢催促,只能心平氣和地等著。

  陳日皎陳婆列也安靜下來,大氣都不敢怎麼喘。

  那一盞茶,似乎能喝一輩子一般,一直不見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守度才放下還剩一半茶水的瓷盞。

  「對策,無非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蒙古人留在大理的兵,也就在三五萬之間,就算全部來攻,又能有多大威脅?」

  「當然,蒙古人戰績擺在那,除了對宋朝有些無從下嘴外,其餘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取。」

  「所以料敵從寬,咱們這次就拿出全部家當,和蒙古人碰一碰。」

  「蒙古人勝在騎兵,我大越不是山嶺也是水網,能讓蒙古人發揮不出所長。」

  「蒙古人不耐濕熱,我大越即便最冷的時候,也只需要單衣。」

  「總結來說,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咱們一方。」

  「這一戰,如果咱們勝了,就趁勢追擊,一舉攻下大理,開疆拓土!」

  「萬一打輸了,也不至於一敗塗地,大不了就給蒙古人劫掠一遭,只要天一熱,他們肯定留不住,咱們再收拾河山就是。」

  薑還是老的辣,陳守度這一番分析,不啻於給陳煚吃了一顆定心丸。

  「還是尚父高明!聽此一言,朕心中憂慮一掃而空,甚至巴不得蒙古韃子快快來攻了。」

  陳日皎也極力恭維,「尚父之睿智,非我等小輩能比,寥寥數語,利弊分明,此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從容氣度,更是令小侄萬分敬服。」

  陳婆列也是興奮道,「常人只想著怎麼度過危險,而尚父卻能從中窺見機遇,不愧為我大越中流砥柱,這就夠小侄一輩子都學不會了。」


  對於三兄弟的馬屁,陳守度還是極為受用的。

  到了他這個地位層次,能感到享受的事已經不多了。

  但他也沒有沉浸多久,便又正色開口。

  「咱們將蒙古使者下獄之事,也不用刻意封鎖,反正無論消息是不是傳回大理,只要到了時間不見回信,蒙軍就會開始行動。」

  「我估算了一下,大約兩個月左右,蒙軍就能兵臨大越。」

  「所以,咱們也得抓緊時間備戰,爭取全殲來犯蒙軍!」

  「如今我大越與宋朝的關係,就是唇亡齒寒,溝通大宋朝廷是來不及了,但咱們要儘快向廣南西路的守臣通報蒙軍動向。」

  「不指望他們能派兵增援,但咱們可把與宋邊境的軍隊大量抽調,想來這個節骨眼,宋人不會犯傻。」

  「在一個,之前幾個月,占城就撤回了許多邊軍,那時咱們也不清楚狀況,倒是錯過了打秋風的機會。」

  「不過也好,咱們現在抽調南方邊軍,占城人也應該不會作死。」

  說到這裡,陳守度停下來喝了口茶,略作思索後繼續。

  「如今宋人重新開始搞海貿,又對占城看重起來,就連那燕王也跑去湊熱鬧,我估計占城人也是抱緊了這燕王的大腿,仰其為靠山。」

  「所以保險起見,咱們還是要派人去見見這個燕王,讓他令占城人安分些。」

  「再一個,那燕王不是還帶著幾萬兵馬麼?咱們也向他求求援,怎麼說蒙古是宋朝生死大敵,他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聽到這,陳煚忍不住疑惑,「尚父,據聞那燕王所帶兵馬,成軍才兩年,能抵什麼用?」

  陳守度不急不躁道,「雖然兵馬不見得能當大用,但蚊子肉也是肉,何況,燕王少年心性,若是來援,多半會親身前來,他可是宋朝皇儲,到了咱這和蒙古人對陣,想必廣南那些宋軍也總得有所表示吧,值此國戰之時,凡是能利用的力量,都要儘量用上,許多時候,勝敗就在毫釐之間。」

  陳煚點點頭,「尚父思慮周全,侄兒受教,不過,之前那封回信,多少是駁了他的面子,他那自以為是的性格,難保不會記恨在心,恐怕不會搭理咱們。」

  「你這說得也對。」陳守度先是贊同,後有補充,「也不全對,少年人,是好面子,卻也好大喜功。」

  「駁了他面子,咱們就禮敬一些,把面子還給他,再多哄哄,再有抗蒙大義在,相信他總會動心的。」

  「你沒注意到麼?這燕王那麼容易為占城人出頭,就說明耳根子軟,閱歷淺,性格又衝動,其實最是好哄。」

  「只要他來了,參與了這一仗,贏了的話,在宋朝的威望將一時無兩,出於感激,他總得給咱們大越多弄點好處吧。」

  「若是輸了,只要保住他的命,宋人也不會怪罪到我們頭上,而且不管是為了報仇掙回面子,還是為了戰略安全,宋人都要設法幫助咱們重建實力。」

  「總之呢,把燕王綁上咱們的戰車,利遠大於弊……」

  陳煚嘆服,「尚父真知灼見,實在是高!」

  陳日皎同樣連連頷首致敬,「尚父言之有理,只要可能有利於我大越之事,沒道理不去做。」

  陳煚又言道,「這事當用心去辦,朕親筆修書,極盡謙恭,就算是哀求都行,再多選奇珍異寶,嗯,燕王年少青春,或許物色幾個美人,恰能正中他心中之好,不過,這使節人選也是重中之重,該讓何人前去最好?」

  這點事,陳守度就懶得插手了,總得給侄子們留點存在感。

  而陳日皎認真思索了一會,「我覺得陳邦彥可以,他才識淵博,又能言善道,應該能當此大任。」

  陳煚有些顧慮,「陳邦彥倒算有這方面的能力,只不過,品級太低,會不會讓燕王覺得受到輕視啊?」

  這麼一說,陳日皎也感覺有些不妥。

  人家是大宋燕王,還是皇儲,位次比安南國王都要高上不少。

  就派個小蝦米過去,見都不一定見得到。

  但也不可能讓陳煚親自去,一來沒那閒工夫,二來也太卑微了。

  這時,久久沒說話的陳婆列出聲了,「不如讓我去吧,陳邦彥給我做副手。」

  陳煚眼前一亮,見陳守度也點頭,便決定讓四弟陳婆列為正使,前往瓊州吉陽軍覲見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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