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兒不肯放棄:「王爺,胤王妃害死花音姑娘的確是罪該萬死,但喜兒……」
話音還沒落下。閱讀
一輛遮得密密實實的官家馬車,停在了胤王府門口。
馬車裡,傳出一道聲音。
「花音一案,有了新的判決書。胤王妃已洗脫嫌疑。」
一句話。
狠狠打了繡兒的臉。
這位忠心耿耿的婢女,額頭上是磕破的血,嘴唇半張著,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扼住了,聲音沙啞得可怕:「洗脫嫌疑?怎麼會?」
車廂的門開了。
走下來的,是刑部侍郎,上官虹。
君千胤認了出來,立刻道:「上官大人,什麼新的判決書?」
他覺得不可思議。
鳳幼安不是兇手?
絕不可能!
「胤王殿下請過目。」
上官虹把新的判決書,遞了上去,唇角含笑,「那兩個死刑犯招供了新的證詞。」
君千胤看著這一紙經過刑部蓋印的判決書。
上面的每一個字,他都認得。
可組合在一起,卻又那麼陌生。
「手腕上有紅痣?」
君千胤腦子裡嗡嗡的,「鳳幼安手上沒有紅痣麼?」
上官虹微微蹙眉:「王妃娘娘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應該比下官更清楚才是啊。」
搞什麼?
這胤王怎麼回事。
他們不是夫妻麼?
君千胤不悅道:「本王怎麼會知道!」
上官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十分荒謬的念頭——莫非王妃還是清白之身?
這根本是一對形式上的夫妻,他們從沒圓房過,所以胤王對王妃身上的一些私密特徵一無所知。
「王爺您這……」上官虹嘆息,「下官已經派人查證過,胤王妃手腕上的確無紅痣。她是被冤枉的,買兇者另有其人。」
君千胤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死死地盯著那封新的判決書,心中沸反盈天。
沉默了許久。
他還是無法接受:「這怎麼可能呢,那個毒婦,她分明就是殺人兇手!她的殺人動機最為充足,她就是嫉妒阿音,才設計了這一切!」
上官虹皺眉。
他得了鳳幼安的恩惠,日後癆症能否痊癒,還仰仗著她。
見胤王這副態度,感覺很不舒服。
「王爺,您言辭未免過於激烈了。她是太上皇賜婚、陛下欽批,禮部主婚,三書六禮,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回來的正妃。你們在君氏皇族的祖宗祠堂里拜過天地,她的名字寫在君氏的族譜上,你們日後也要葬在同一個墓穴棺槨中。您何至於,把她當做仇人一般對待?」
君千胤面色陰晴不定。
拳頭緩緩捏緊。
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卻是一年多前,他迎娶鳳家嫡長女,十里紅妝,武嚴侯鳳瀟和南疆將士親自送嫁,聲勢浩蕩。
他一時風頭無二,眾人都道,大皇子君千胤,娶了鳳幼安,就是娶了半個南疆軍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仇人的?
是從新婚夜,花音哭得暈死過去,他放下新娘子,去看望心愛的小師妹,讓她獨守空房,她大鬧了一場,砸了整個新房;還是從花音慘死……
「下官只是希望,胤王殿下能夠平常心,不帶偏見的,去正視這一起兇殺案的真相。」上官虹深深地看樂他一眼,雙手抱拳,「下官告辭。」
那輛刑部的馬車。
駛離了官道。
君千胤站在門口,目送著馬車離開,手裡捏著那份成功給鳳幼安洗白的判決書,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兒。
儘管很不想承認。
他好像……真冤枉她了……
「傅淵。」
「屬下在。」
「備車,去瘋人塔。」
「是。」
傅淵立刻去準備了馬車,考慮到王爺此去,可能是要把王妃給接回來,他特意找了一輛頗為華貴的馬車。
他想起那日,在街頭縱馬狂奔的紅衣女子。
烈焰如火。
個性張揚。
他始終難以想像,這樣一個人,會設計出那麼陰毒的計策,讓王爺的白月光死的那樣慘烈。
事實證明,她果然不是!
君千胤看著那輛貴婦人才喜歡的奢靡馬車,不由得皺眉;「花里胡哨。」
傅淵詫異:「殿下不是要去迎胤王妃回府?」
君千胤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聲音陡然提高:「誰要接那個毒婦回王府?本王只是找她,去救阿音的孿生妹妹!」
傅淵心想:口是心非。
*。*。*
瘋人塔。
胤王府的奢華馬車,順利抵達。
君千胤來到鳳幼安的那個小院子門口。
門沒鎖。
露出一條縫隙。
他看到鳳幼安正在幫梅太妃施針。
「太妃娘娘,頭還痛麼?」
「不,痛了。」
「娘娘記得我是誰麼?」
「記得,神醫。」
「噗,那你記得阿九是誰麼?」
「阿……九?」梅太妃神色有些茫然。
「對,他是你的孩子,你唯一的至親骨肉。」
鳳幼安幫她施了最後一根鬼門十三針,用一種極溫柔的聲音,循循誘導,「阿九練刀去了,等他晚上回來的時候,如果他叫你母妃,你一定要記得答應。」
「好。」
梅太妃一副很乖巧的樣子,頗為信賴地看著鳳幼安。
她知道。
這個神醫,對自己很好,幫她消除了許多病痛。
「娘娘,你誰不記得都可以,但唯獨不能忘記阿九,否則他會難過的。」
「阿……九。記得。」
梅太妃的表情如稚童,數著自己的手指頭,似乎是很努力地去銘記著什麼。
君千胤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
他覺得,這樣的鳳幼安,好陌生。
院中,花木扶疏。
梧桐樹下。
她眉目盡染暖意,微微彎起唇角,眸子裡流瀉出一潭溫柔。
與素日裡那副咄咄逼人、囂張跋扈的模樣,截然相反。
君千胤從來不知道,他的王妃,也有這樣溫暖的一面,梧桐樹葉飄落在她的肩頭,秋日的風,吹動了她鬢角的一縷碎發。
他忽然發現。
其實,她也很漂亮。
「你在那裡做什麼?」
鳳幼安抬起頭來,看向門口,眸中的暖意盡數斂去,周身散發出冷冽如寒霜的氣場,「我從來不知道,堂堂胤王殿下,竟然還是個喜歡偷窺的變態。」
君千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