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閱讀」
越老四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兄長,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壓低了聲音,「別說了。」
越老三不贊同:「他們會對小妹不利的,反正咱倆也判了死刑……」
「你忘了小妹的病?」
越老四眉頭深鎖。
他和兄長,收了那個兇手一大筆錢,同時,兇手還給出承諾,一定會請來宮裡最好的御醫,給小妹治病。
越老三沉默了,腦袋垂了下來。
果然。
兄弟倆達成一致後,就成了鋸嘴葫蘆。
不管君傾九問什麼,他們都閉口不答了。
審問陷入了僵局。
鳳幼安喃喃著:「手腕上,一顆紅痣。」
到目前為止,就這麼一個有用的口供。
君傾九道:「你手腕上,是沒有痣的。足以讓你脫罪。」
之前鳳幼安給他縫針的時候,他都認真盯著她的手看,那是白皙無瑕的兩隻素手,從手指、手背、手心到手腕,都沒有任何瑕疵。
「只是可惜,這兩個死刑犯不肯透露更多了。」
「他們倆的妹妹,是什麼情況?」鳳幼安覺得,這是個突破點。
「資料上說,是個病秧子。」
君傾九手裡,拿著一卷調查冊子,翻看著記錄。
刑部審犯人的時候,都會把犯人的家庭關係,調查地清清楚楚,進行備案,「十三歲,每月看病吃藥,花費頗多。」
鳳幼安道:「回頭去拜訪一下這位越小妹。」
背後指使的真兇,無外乎是鳳嬌嬌、花喜兒、沈氏這三個中的一個。
她們三個。
誰手上有紅痣?
原主和繼母、繼妹關係極差,素日裡也甚少同席,沒怎麼留意,所以這兩人有沒有紅痣,還真不清楚。
花喜兒接觸更少。
僅僅是有紅痣,還不夠。
最好是能讓這兩個死刑犯親口指認,因為這兩個死刑犯,是聽過兇手聲音的。
「王妃,這是新的口供狀和判決書。」上官虹把剛剛謄寫好、蓋上了刑部印鑑的一張紙,遞給了鳳幼安,「你已經洗脫了殺人嫌疑。」
鳳幼安淺笑:「上官大人厚德高義,幼安合當拜謝。」
上官虹哪裡敢應這一拜,趕忙道:「王妃娘娘千萬別,您本就是無辜的,清者自清。更何況,您幫下官治療癆症,是下官應該拜謝您才是。」
君傾九道:「你們誰也別拜了。如果上官大人真有心感謝,不如把這一紙新的口供判決書,送到胤王府,親自交到君千胤手上。」
他知道的。
因為這一樁嫁禍,幼安姐在君千胤那裡,受了太多的委屈。
上官虹立刻道:「好,下官這就去辦。」
鳳幼安忽然發現,這小少年,辦事如此穩妥、靠譜。
多智近妖。
有著遠遠超出他這個年紀的成熟手腕。
君傾九又走到了越老三、越老四面前,用深井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凝視著他們,壓迫感十足:「讓我猜一猜,那個真兇,是不是以越小妹為質,承諾給她治病。」
越老三心裡咯噔了一下。
喉結滾動。
君傾九唇角勾起,聲音低沉:「你們該不會真的以為,真兇會好心地幫你們照顧妹妹吧?你們倆一死,失去了利用價值,越小妹還能活?」
越老四的額角,硬生生地被逼出了幾滴冷汗。
君傾九指著鳳幼安,笑容輕柔:「看到她了麼?那是個神醫,接好了澤王的斷指,縫上了我的耳朵,就連上官大人的癆症,她都能治好。」
越老三和越老四,下巴都要驚掉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胤王妃。
「能治癆症?」
「當真麼?小妹也是癆症!」
兩兄弟激動地渾身隱隱發抖。
君傾九唇邊的弧度加深:「自然,你們倆可想好了?是繼續幫真兇隱瞞,還是識相一點,幫我們指認真兇。」
越老三、越老四大受震撼,呆跪在原地。
他們看了看彼此。
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選擇。
而這個時候。
鳳幼安已經和上官虹,一邊說著新口供判決書送往胤王府的事兒,一邊走出了審訊室。
君傾九和這兩個死刑犯低聲聊些什麼,她並不清楚。
「想好了!」越老四咬牙。
「我記得那個女人的聲音。」越老三握拳。
君傾九很滿意。
「阿九,你做什麼呢?」
鳳幼安出了門,才發現小少年不見了,一轉頭,發現他還在審訊室內站著,「該回家了。」
君傾九對著她,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來了,幼安姐。」
越老三、越老四:「……」
您擱這裡變臉呢。
明明剛才逼迫咱們兄弟的時候,根本不是這種純真、乾淨、陽光的表情啊,而是像一條露出獠牙的陰毒巨蛇。
*。*。*
陰天。
風捲殘雲,嗚咽地刮著風,秋雨降至。
君千胤心情比這天氣還煩躁。
岑王今日又在朝堂上,找他麻煩,兩人在金鑾殿上,不帶髒的互罵了整整半個時辰。
胤黨和岑黨,各執一詞,互懟開火。
皇帝被他們吵得頭疼,直接拂袖離開了金鑾殿。
君千胤帶著一身晦氣,剛回到王府,就看到了婢女繡兒跪在門口,向他哭泣哀求:「王爺,求您去救救喜兒姑娘吧,奴婢聽說,她被鎮國公府關在了私牢里,還挨了打。嗚嗚嗚——」
「行了,知道了。」
君千胤的太陽穴青筋,突突地跳。
他禁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額角,緩解頭疼,「就沒有一個,讓本王省心的!」
繡兒垂首,哐哐哐地磕頭。
磕得額頭都破了,都是血:「求求您了,殿下,您就去一趟瘋人塔,把胤王妃帶去給鳳二小姐醫治吧!喜兒姑娘和花音姑娘一樣,身子都弱,奴婢怕她根本扛不住地牢里的陰冷和刑罰。」
君千胤腦子要炸了。
去請鳳幼安?
那個殺人兇手!
這才多久,又要他親自去「請」她,上一次,為了阿澤的斷指去請鳳幼安,他就差點被氣死,腿上還挨了君傾九捅的一刀。
那一刀捅的深,到現在還有疤痕,一到陰天就隱隱作痛。
可不去的話,那個替身又要死了……
難得有一個長相和阿音如此相似的女人,彈得曲子也和阿音也很像,琴技絲毫不遜色於作為京都第一琴師的花音。
君千胤心中火氣幾乎要炸裂開:「讓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求一個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