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國的光芒照耀全球,從光中誕生的戰士最知道怎麼將光利用最大化,房間內沒有光芒的死角。
睜開眼的時候,泰羅還以為自己瞎了一隻眼。
不然為什麼有一邊是黑色……嗯?黑色動了?黑色怎麼毛茸茸的?
「他還好嗎?」
「你一級醫師還是我一級醫師?」
「但他這種情況可能要雙人會診。」
「……」
另一道顏色出現了,占據了另一隻眼睛。
兩秒後。
「傻了,沒救了,銷毀吧。」
「同意。」黑色毛茸茸附和得飛快。
「等等等等!」泰羅舉起手,仿佛那裡有根繩子一樣,他拽著坐了起來,「我覺得我還有救!」
其實從聽到那句他還好嗎的時候泰羅就反應過來了,面前的黑色毛茸茸是盧銳的頭髮,只不過大腦像被巴羽捲入了火焰龍捲一樣混亂,他只能淺顯的接收到幾個信息。
盧銳還活著,自己也還活著,這裡是病房。
在托雷基亞無情宣布銷毀的時候,即便大腦混亂泰羅還是本能求生的坐了起來,總覺得還不有點反應的話可能會發生什麼比銷毀還可怕的事情。
一隻微涼的手貼上額頭,很快接觸的地方有了溫度,手還是涼的,但是額頭有了溫度。
「呃……思維還是有點亂啊,再給點安神的能量睡一會吧。」讓泰羅產生反應是為了確認他真的走出來了,之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盧銳正準備收回手,突然手腕被抓住,然後驟身體一歪,被扯入了一個懷抱中。
「……」盧銳人麻了。
一天天的,太多擁抱了,而且一個個的還都沒有意識到奧特曼和人類的差別,他的肋骨!!!
「太好了,你真的還活著。」不想睡覺,剛剛的夢太恐怖了,泰羅害怕一閉眼又是那動彈不得的海底。
「……唉~」
泰羅感受到盧銳的胸腔動了,擠壓在他的臉上,但耳邊傳來的是微弱的嘆氣聲,後知後覺自己可能抱太緊了的泰羅連忙放鬆了些。
「我當然還活著。」盧銳回抱住他,在他的背上緩慢而有規律地輕拍著,「是你把我救回來的不是嗎?」
「我的靈魂碎片在你的心臟里重組,我的心臟在你的心臟里和它一起跳動,我的每一瞬間你都可以清晰感知到。」
「不需要頸環,不需要晶片定位,你可以比宇宙里最好的科技還要快的感應到我的位置,我的狀態,我的情緒。」
「只要你的心念一動,我也能感知到你的情緒然後給你回應。」
「為什麼還要害怕?為什麼還要恐慌?」
現在的泰羅真的很脆弱,但是那時候盧銳沒有醒過來,他們也沒有意識到,在永恆核心裡真正受傷的其實有兩位。
奧特炸彈帶來的虛弱其實恢復得很快,但是永恆核心的灼傷和修復盧銳靈魂使得他需要更多的能量,然而這只是身體上所需要承受的傷害。
當時破解規則後在恢復記憶期間強行啟動身體終歸還是招到了反彈,身體裡的『泰羅』只是為他爭取到了這個機會,所帶來的後果還需要他自己承擔。
所以泰羅在盧銳醒後不記得自己這一事件的重擊下,開完會後沒多久就暈倒在了自家床上。
當時的情況簡直不要太糟糕,意識混亂的泰羅不知道違反了多少條光之國道路法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法,要不是定眼一看這是泰羅奧特曼,他可能還沒走到病房就被幾發光線和束縛環捆倒在地。
等在盧銳病房的凱恩和瑪麗同時發力,將泰羅打暈在病床上,開始為他治療。
然而情況十分糟糕,如果盧銳沒有及時回來,泰羅可能會變成一個瘋子,當然,這還只是情況最輕的。
對於奧特曼來說,心魔是最恐怖的東西,他們的力量來自於心。
盧銳回來的時候,泰羅看起來像一個冷冰冰的機器人,不管是誰的意識還是什麼科技都無法進入到他的精神海中。
但是還好,盧銳在他的心臟里重生,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走進他的內心世界中,然後一點點將他的意識哄回來。
最大的心理難關過了,接下來就只剩下身體的了,只不過可能那感覺不太好,
原先龐大的記憶和永恆核心事件帶來的衝擊,現在一股腦的反上來,估計現在泰羅的大腦和在離心機里高速旋轉差不多。
安穩的再睡一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是嘛……
盧銳低頭看了眼情緒已經平穩但沒有要放手意思的泰羅,又瞧了眼旁邊並不打算插手的托雷基亞。
好吧,自己都躺那麼久了站一會就站一會吧。
過了很久很久很久……
[「托雷基亞,救我。」]
意念交流?正在處理工作的托雷基亞抬眼,只見盧銳對自己眨了眨眼,可憐兮兮的。
[「……?」]
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情緒傳遞過去了。
[「腿麻了,腰酸了。」]
[「那你推開他,或者瞬移。」]
[「那你來。」]
托雷基亞沉默,托雷基亞手指微微用力,手上的面板以為進入戰鬥模式自動關閉了投影。
兩人面面相覷三秒,同時發力。
一股暖流順著泰羅脖子湧入全身,困意瞬間席捲全身。
「睡一會,我和托雷基亞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還要開會……嘖。」
另一隻手接住了泰羅倒下去的身體,將他拖住,慢慢放倒在床上。
兩道身影一左一右,一藍一白,如沙灘旁漂亮的海面和頭頂熾白的陽光,溫暖、安心。
「深度睡眠,太好了。」盧銳長舒一口氣,只有深度睡眠才能幫助泰羅更好的恢復,俯身拍了拍他的泰羅垂放在身側的手背,「辛苦你了。」
「你也終於渡過來了。」盧銳的嘴角一直掛著笑容,眉眼柔和,比記憶中沒離開光之國前的盧銳還要少些思慮和憂愁,托雷基亞道,「你看到了,我們對你並不是隱瞞的接受。」
不是知道你的過去,心裡膈應但還是因為你是盧銳而接受你,是全盤接受你的所有,只不過沒有盧銳想像的指責、躲避、隱忍、憤怒,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一個人要遭受的打擊,一個人在漫長歲月里受到的精神折磨,心疼明明還喜歡著奧特曼卻非要刀劍相向,下不去的狠手成了他對自己的又一打擊,心疼他獨自承受著自己對自己的折磨卻沒有人可以救他,只能一步步走向死亡。
明明只要捨棄善良,捨棄道德,捨棄對奧特曼的喜愛,他就不會受到這麼多折磨,他會成為令全宇宙都恐懼的存在。
但那不是盧銳。
「謝謝你。」雖然從醒來到現在和光之國接觸的奧還沒有太多,但盧銳確實看見了,他很愧疚,也很開心。
「不過你也別太繃著了,托雷基亞,從我見到你到現在你都繃得太緊了,我不希望這個病房變成雙床房。」
連泰羅犯傻都沒有拍照什麼的,托雷基亞現在的神經已經在崩斷的邊緣了吧?
到時候泰羅這邊剛安撫完又去安撫另一個,身體才恢復沒多久的盧銳會讓病房變成大通鋪的。
「我沒有繃著,我好的很。」
「那你笑一個。」
「……」托雷基亞低頭,「我還有工作,別吵,累了就縮小到泰羅床上躺一下。」
視野里的地面上出現一雙黑色靴子,緊接著,一隻手穩穩按滅了剛彈出的數據投影,順著手向上抬頭看去,那溫和面容的人類嘴角笑意拉大。
「我知道一個對舒緩神經挺不錯的按摩方式,要不要試試?」
托雷基亞愣愣望著他:「……」
差點忘了,盧銳有時候也挺有壓迫感的。
離泰羅病床不遠的窗前,盧銳從存儲器里找了張躺椅讓托雷基亞躺下,用舒緩的能量附著在手部,慢慢的從頭部開始按起。
「你的精神海還好嗎?」托雷基亞突然想起這個事。
「還行,已經重塑回來了,就是有點脆弱,短時間內不要受太大刺激和用超出能力範圍內的能量就行。」
「還以為你會說沒問題呢。」
「以前可能會,現在嘛……側過身去,要按脖子了。」
「現在怎麼了?」
「現在我規則之力也全部被限制了,只是看起來還是個究極而已,和你們哪能比啊,我的人身安全還全得仰仗你呢。」
擁有空間規則的托雷基亞,而且是現在的托雷基亞,吊打弱一點的究極也不是問題。
「你覺得我會信?說真實想法。」
「我覺得你還是多出去社交一下吧,我們在聊天誒,又不是匯報工作。」盧銳嘴上吐槽,手上的動作可是一點沒變。
「……快說。」托雷基亞確實很久沒有聊過天了,他回憶了很久以前的聊天方式,還是咬著牙選擇放棄。
「好好好,我說,你再轉點身,趴著,我要按背部了。」盧銳順著托雷基亞的脊椎劃拉了一下,然後開始為他放鬆肌肉。
「我現在沒有什麼需要思考的,或者說,我現在是想到什麼就是什麼,不用一直籌劃、計算,而且我也在嘗試著將內心的真正想法告訴你們,不拐彎抹角的,無畏的堅強這種……在你們面前沒必要。」
「居然真的看開了,有點不敢相信。」托雷基亞趴著身子,聲音從夾縫中傳來,悶悶的,比剛剛也小了些。
盧銳笑笑,盡職的為他放鬆每一塊肌肉,舒緩他繃著每一根神經,「還沒完全適應,但在努力嘗試,你監督,多多擔待。」
「…嗯……」我不擔待還有誰擔待?
只不過托雷基亞已經睡著了,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口。
確認他睡著後,盧銳的手微微停頓了下,眨了眨眼,眉眼又柔和了些,還有些心疼和震驚,居然才初步的按一下就睡著了,這是多久沒從高強度狀態里出來了?
他不會一直沒休息過吧?
還說自己呢,他們一個個的好到哪去了?
停下的手繼續動了起來,說是按摩就是按摩,盧銳堅持給他做完了全套,然後將他調整到舒適的睡姿,這才慢慢走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從醒來開始他就一直沒有一個人待過,雖然面對的都是善意,但剛剛重建的精神海著實也需要休息一下了。
盧銳望著窗外一片祥和的景色怔怔出神,不只是泰羅,他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
他真的活下來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爆炸、死亡、甦醒、見四奧,對於沉睡中沒有任何意識的盧銳來說,這一切都是串在一起的。
如果說泰羅的大腦經歷的是抽水馬桶,那他的就是一場過山車,人在前面飛魂在後面追,到終點了需要在旁邊找個凳子緩一下,等車上的魂跟上回到身體裡。
病房裡安安靜靜,溫暖的光線柔和的包裹著每一個人,環繞在盧銳身上的有點小跳躍,不過還是很溫和。
「三個人傷得一個比一個重,一個比一個難治,唉~」瑪麗憂愁的嘆氣,當上銀十字軍隊長這麼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這麼頭疼。
但凡她的醫術和光之國的科技能幫得上忙也不至於這麼憂心,可偏偏是心病,心病最難醫。
「已經好起來了。」一雙寬厚沉穩的大手攬上瑪麗肩膀,將她帶入自己懷中,「一切都好起來了。」
特級病房的門外在有授權情況下能夠看到裡面的情況,瑪麗一直在外面站著,直到凱恩過來。
「這三人……」凱恩心情複雜,他們三個人的經歷一個比一個誇張,如果不是裡面坐在那看風景的人,這個病房裡可能空無一人。
那才是最恐怖的。
「都好起來了。」瑪麗將手覆在凱恩的手上,將他剛剛安撫自己的話又安撫了回去,「泰迦他們現在已經能撐起自己的責任,我們的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光之國現在有盧銳在就相當於背後有幾座大靠山在,實在不行頸圈一摘……總之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泰羅再次醒來的時候,腦子舒服多了,記憶恢復整合,副作用消失,加上盧銳不再需要汲取他的能量,可以說得上是神清氣爽。
更令奧開心的是,泰羅一轉頭,兩位好友都還在眼前,滿滿的安心。
兩人一左一右占據了整個窗前,托雷基亞躺在那搖起來的椅子上,手上的數據投影幾乎將他半包圍進去,右邊的盧銳縮在椅子裡,抱著本紙質書籍看得正投入。
最先發現泰羅醒的是托雷基亞,他察覺到泰羅的呼吸變了,身上多了股不明的視線。
托雷基亞沒有轉過頭去看,只是斜斜掃了一眼,從半包圍的投影中伸出一隻手,然後『咔嚓』一聲,手又縮回了工作小山中。
盧銳聽到聲響抬頭,看了看沒變化的托雷基亞,又看向床上的泰羅。
「泰羅你快要掉眼淚了。」盧銳一邊說一邊拍了張,略帶生疏又憑著肌肉記憶點開了那個相冊,將照片存了進去。
泰羅呆呆抬手摸了一把眼眶,還真帶下來一點點金粒子。
「……」
「你們好歹給點大的反應啊!」泰羅惡狠狠撲了上去。
「我沒保存!」
「我剛剛看到哪一頁了?!」
「先別去管這些!」
成年人之間快速恢復友誼的方式往往樸實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