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考城隍之兩人的絕望

  張秀才跟隨在宋燾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我之間的恩怨等會再議，讓我先護住你的安危。」

  「我還沒這麼傻，分不清形勢，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那便是朋友。」吳聊面對和張秀才共同的敵人，且信他一回。

  富家子弟膽怯地低著頭，試圖壯膽地質問：「張秀才你一定是狸貓換太子，讓別人代替你死了！你還連同宋燾騙我，說什麼他是城隍爺！城隍爺是功德圓滿之人死後，經過地府閻王考城隍，才能擔任冥界的地方官。」

  張秀才對富家子弟恨之入骨，一邊朝他逼近，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親自下手，用刀砍掉我的四肢，將我活生生丟進河裡淹死！我才死去四天，難道你做過的惡事都忘了嗎？」

  吳聊附和：「看來富家子弟的人不傻，還知道當城隍要考試。可惜人間的考場儘是你們這些蛀蟲靠著家世作弊，讓真正有學問的才子明珠蒙塵，奸佞殘害忠良！」

  他想起了過往，高考那年，本該參加的考試，因為父親病重，所以他放棄了高考，選擇求職謀生，扛起了家庭的重任。

  吳聊設想：人到中年的宋燾，還在為了參加科舉，不辭辛苦赴京趕考，為此，他都丟掉了一條命。

  【高考中舉不僅是原主宋燾的遺憾，也是宿主心中一直放不下的遺憾，因此，你非常能夠理解宋燾的痛點，智力值加十分！】

  「我宋燾只有科舉這一條路可走！我只有中舉，才可以讓貧苦的母親過上好日子！讓我多年付出的心血得以報效朝廷和百姓！」

  「我志向遠大，不甘死在卑鄙小人的手中，幸虧老天垂愛，讓我死後得到了一次公平考試的機會！冥界的殿堂只收有志之士，不收你這種卑鄙無恥的小鬼！」

  「你做過的惡，我還給你！」吳聊對張秀才使了一個眼色。

  張秀才心領神會地點著頭，「宋兄說得對！這些痛不發生在作惡的人身上，他只會死不悔改！」使出幻境之術，令富家子弟入境。

  五天前，宋燾放下行囊，坐在曠野的石塊上，借著皎潔的月光，手捧書籍，孜孜不倦地鑽研著。

  張秀才站在不遠處的萱草花田，摘下一朵萱草花戴在鬢髮上，拿著一壺酒暢飲。

  「宋兄，今晚夜色真美！我們不住旅店，住在郊外，倒是逍遙快活～」

  宋燾放不下書，邊看邊說：「一路上要花銷的地方多著呢！只要我省吃儉用，就有錢參加此次鄉試，秋闈過後，便是春闈，只有中舉之人才能參加會試，這是我畢生的心愿。」

  「我相信你定能高考中舉，畢竟你的文章總贏我！每當有你在，你就是第一名，而我只能做萬年老二。要知道，在長山鎮上，我可是數一數二的才子，可我這麼多年總是比不過你，你的才學永遠都在我之上。」

  張秀才愁得喝不下酒了，來到他身邊。

  宋燾動容地放下了書，安慰道：「我沒想贏你，只想贏過我自己，這樣才能學有所成，報答母恩。你可知，你頭上戴的萱草花，乃是母親之花，我願為了母親，奔赴千里之外，千難萬險也想去闖一闖。」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居然不想贏我，只想報答母恩，才如此勤奮讀書。可我卻想贏你一次！」

  ……

  四天前，張秀才拿來一壺茶，拍醒宋燾，「你昨晚通宵達旦讀書，想必困得不行，可我們要繼續趕路呢！你喝點茶解困，打起精神趕路。」

  宋燾毫無防備地飲盡茶水，突然感覺渾身不適，一口鮮血噴出。

  「張弟……你……你我同窗……多年，為何……為何毒害……我？」

  「我不想再當萬年老二了！你活著，我的才華永遠都贏不了你！」

  「可……我……沒……想……贏……你……」

  「哈哈哈哈！我終於沒有對手了，我才是第一名！我才是新科狀元了！」

  宋燾落下血淚，死在黎明之際。

  張秀才瘋癲地笑著，笑著笑著就痛哭了起來。

  富家子弟感受著兩人的絕望，宋燾被同窗好友毒死時，還捨不得年邁的母親；張秀才面對沒有對手的人生，變得不知所措了，仿佛快樂離他很遠，痛苦卻離他很近。

  入境的何止富家子弟？

  吳聊看著一會兒吐血，一會兒瘋笑的富家子弟，他瞬間明白了宋燾的心愿與張秀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