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心有觸動,卻不願多說。
「還想請問老先生是否有止血的藥?」
方郎中上下掃了一眼沈若,站起身來:「你且等我片刻。」
話音落下,他轉身進了茶棚旁的一個小木屋,片刻後,提了幾包藥出來,交給沈若。
「這是止血的,另有幾副養神的方子,小老兒觀姑娘有失眠之症,這副方子可以助姑娘修養心神。」
沈若接過,雖然心裡不打算喝,但也沒駁了對方的好意,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遞給方郎中:「多謝。」
「太大了,找不開。」方郎中道。
沈若也不在意這些:「那就不找了。」
「小老兒也不要了。」方郎中為人很是古怪,「小老兒只拿應該屬於小老兒的錢。」
沈若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
她的視線一轉,落在了茶攤老闆的身上。
「老闆,一兩銀子給你,你幫我付了藥錢,如何?」
那老闆道:「姑娘將錢給我,可我也找不開。」
「那就不找,以後若是有人沒錢吃喝,就讓對方來這裡吃一杯茶,老闆供對方一碗麵,從我這一兩里劃扣。」
「姑娘大善。」老闆沉吟一聲,接下了錢。
沈若拿了藥,掂量了一下,就往回走了。
她繞了一圈路,依舊是繞到了窗戶後面,秦霄倚著窗戶坐著,遠遠地就瞧見了她。
「扔上去,接住了。」沈若做了個準備動作,掄圓了胳膊,直接扔了上去。
那幾包藥不偏不倚地朝著秦霄的臉砸過去,被他一手接住了。
沈若有些可惜地聳了聳肩膀,這才繞過去,從正門進了客棧。
那小二有些詫異地看著沈若:「姑娘剛剛出去了?」
「嗯,飛出去,會相好的。」沈若懶洋洋地說。
店小二便一句話不說了。
沈若慢吞吞上樓,走到二樓與三樓樓梯的中間時,沈八打開了門,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三姑娘?」
「去方便了。」沈若打了一個哈欠,「你們也早點休息。」
沈八這才關上了門。
沈若來到自己的房門前,輕輕一推門,門就開了。
秦霄正坐在床邊的床榻上上藥,他淡聲說:「故意的。」
「嗯,可惜了,沒砸中你的臉。」沈若坐在桌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秦霄看了她一眼:「三姑娘可是餓了?」
「廢話。」沈若垂眸,「好幾天沒吃飯了,剛剛的晚飯還被那些來追你的人給踢了。」
「讓店家上兩份飯菜便是了。」秦霄從懷裡摸了一塊玉出來,丟給了沈若,「今日麻煩三姑娘了,這是謝禮。」
「你還污了我的名聲呢。」沈若單手撐著臉頰,手裡拿著那塊玉玩了起來。
秦霄隨便撕了一塊布,綁在了傷口處,他懶懶道:「三姑娘的名聲早就已經因他人而損壞了,我也不過是利用一下三姑娘而已。」
雖然沈若早就已經猜到此人與原主戀愛沒什麼關係,但還是試探了一句:「奧,我的名聲不是因為你壞的?」
秦霄往沈若的方向看過來,目光有些沉。
「我與姑娘雖然有過幾面之緣,但唐突的事情,還是今日才做下。」
沈若灌了一杯茶下去:「後悔了吧,早知道早就占我便宜了,是吧。」
「今日實在是逼不得已,等日後歸京,我一定幫姑娘洗脫污名。」
「這話騙騙三歲小孩還行。」沈若單手撐著臉頰,打了個哈欠,「女子的清白一旦被玷污了,那是怎麼都洗不乾淨的。」
「姑娘想要什麼補償?」秦霄。
沈若困得不行,又餓又困,她迷糊著站起來,往床上一撲,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但是她實在是懶得動。
「你能不能把這床被子扔了。」
「我稍後會處理。」
「那就行。」沈若頭挨著枕頭,閉上眼睛就開始睡。
秦霄打量了她一會兒,發現她是真的毫不設防,又開口問:「三姑娘不怕我生了歹意?」
「啊,怕吧。」沈若腦子跟漿糊似的,就覺得秦霄煩,「但是你如果真的打算對我做什麼,我也反抗不了啊。如果是上床的話,我覺得你挺帥的,其實還算是你吃虧了。但如果你想殺我的話,麻煩你下手利索一點,也省的我糾結死法了。」
秦霄玩味地看著沈若:「三姑娘與我上次見面時,大有不同。」
「有沒有可能我並不是沈若本人呢?」
「人皮面具?」
「不,鬼上身。」沈若手撐著床,半坐起來,故意對著秦霄做了一個鬼臉,「怕了嗎?」
秦霄低低笑了一聲:「我上戰殺敵數以千計,若是僅僅如此就怕了,我以後也不必拿刀了。」
「反正我不是沈若。」沈若重新躺下,又改了口,「不,我是沈若,但我不是丞相府的三姑娘。」
「沈姑娘被傷透了心,從此以後只做沈若,與丞相府再無任何瓜葛。倒也算是乾脆利落,只是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想要在這世上活下去,怕沒那麼簡單。」
「活不下去就去死,死不了再活著。」沈若煩死了,「最後說一遍,我不是丞相府的沈若,我本名叫沈若!從異世界飄來的一縷幽魂,原主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別和我說話了,我要睡覺,困死了。」
沈若對著秦霄的方向比了一個中指。
秦霄沒看懂,嘴角輕挽起一個弧度,很有意思的姑娘。
他生平也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姑娘,但如同沈若這樣半死不活又神神叨叨的姑娘,不多見。
秦霄之後也沒說話,坐在床榻上,閉目休息。
沈若這一覺睡到大天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腦袋還在脖子上,她睜眼就見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秦霄不知道去了哪兒,大概是已經跑了。
沈若慢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餐,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轉頭就見床上沾了血跡的被褥都已經被處理掉了。
很好,省的給她惹麻煩了。
退了房,她與沈八、沈九兩人再次上路。
一開始還能看見房舍,西行了大半天,便不再見任何的建築物,只有大片大片入眼的黃色。
「稻子熟了。」沈九說了一句。
沈若爬上車頂,躺在車頂上,望著湛藍的天空,忽然心底生出了幾分留戀來。
其實不死,就這麼活著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