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
沈若一整晚都沒有睡好，昨晚和秦霄說完，她就重新躺下睡了。
之前她已經告訴過秦霄，自己只是一位異世的孤魂野鬼。
秦霄信與不信，都是他的事情，沈若又沒有義務必須得證明自己。
至於秦霄，怎麼樣就怎麼樣。
最好是給她一個痛快，一刀解決了她，讓她去找閻王理論。
結果清晨睜開眼的時候，秦霄不見蹤影了。
一起消失的，還有陳尚。
行！
真行！
沈若重新又枕著石頭躺下了，認真地思索著自己該怎麼死。
是一會兒找個石頭磕死自己，還是找個河跳進去，淹死自己。
正出神。
幾滴水落在了臉上。
下雨了？
睜開眼，對上了秦霄含著笑的臉：「那邊有條小溪，去洗洗嗎？」
「我身上味道重到已經無法令人忍受了嗎？」沈若一點不意外。
在小戶村的時候，和陳尚一起處理了近百人的屍體，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就又跑了出來。
她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好好的洗漱了。
沒條件。
就沒辦法做一個香香的小女孩了。
「洗把臉吧。」秦霄，「小溪周圍沒什麼遮擋，你一個女孩……」
「行。」
沈若站起來，隨手拍了拍身上的土，往秦霄指的方向去了。
沒走多久，果然就看見了一條消息。
陳尚正趴在溪邊取水。
她走過去之後，穿著衣服，直接跳了進去。
「啊！」陳尚叫了一聲，忙不迭的把手裡的水壺給扔了，飛快地往沈若那邊跑。
泡在水裡的沈若浮了起來，抹了一把臉，轉頭就和立在不遠處的陳尚對上了視線。
「幹嘛？」沈若把頭髮拆了，開始洗頭，「你以為我想自殺？」
「自……」陳尚一言難盡，「沒人像你這樣洗澡。」
「那我能怎麼辦？」沈若簡單的洗了一下頭髮，將頭髮撈起來，挑著眉看陳尚。
岸邊有人吹了一聲口哨。
沈若和陳尚同時看過去。
秦霄對陳尚招手：「上來。」
「好，師傅！」陳尚屁顛顛地上了岸。
沈若有點驚訝，秦霄竟然真的收了陳尚做徒弟？
穿著衣服洗澡並不舒服，幸好這會兒的天氣還不算涼。
沈若洗完就爬上了岸，找了個乾淨的大石頭躺上去把自己曬得七八分幹了，才把頭髮一挽，過去昨天三人休息的地方找陳尚和秦霄。
秦霄正抱著劍，看著陳尚拿一根小棍練武。
沈若津津有味的看了一會兒。
秦霄抬手給她丟了一個紙包。
「肉餅，吃吧。」
油紙包還是熱的，也不知道這人是去哪兒買的。
她這幾天吃窩窩頭吃的怕了，忙把紙包打開，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連皮帶肉一起吞下去，只覺得滿足。
陳尚看見了，皺著眉說：「你吃相真不斯文。」
「都他爹的快餓死了，還吃相斯文呢！」沈若翻了個白眼，三兩口把一個肉餅吃完了。
陳尚皺著眉又嘀咕了一句，被秦霄給打斷了。
「聚精會神！」
他只好專心練習。
吃飽喝足，沈若看看秦霄又看看陳尚，兩人都沒有把眼神往她的身上放。
沈若摸了摸下巴，揚聲問秦霄：「秦小……」
「有事？」
『將軍』兩個字都還沒吐出口，就被秦霄給截胡了。
這就是不打算讓陳尚知道他的身份了。
「肉餅。」沈若對他勾了勾手，「多來幾個。」
「沒了。」秦霄一攤手。
沈若哼了一聲：「別騙人了。」
秦霄眼角眉梢都掛著笑，話說的格外不實誠：「確實沒了。」
「行……」沈若扭身就走。
陳尚收了勢，看著她：「你去哪兒？」
「你繼續練。」秦霄拍了拍陳尚的肩膀，他追上了沈若，「去哪兒？」
「小孩哥交給你，我去玩。」
「找個地方等死嗎？」秦霄歪著頭問。
沈若點了點頭，抬手直接把胳膊架在了秦霄的肩膀上，另外一隻手打了個響指：「你還真的說對了，聰明了一回！」
秦霄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強迫她停下。
「怎麼？」沈若微眯著眼睛問，「管天管地，還要管我生死？」
「你既然說你是從異世來的一縷孤魂，不如在這個世界好好的呆一呆，若是這個世界也還沒有值得你留戀的東西，再走不遲。」
秦霄放開了她的手，抱著胸等在一旁。
像是篤定了沈若會聽他的似得。
沈若現在想死的念頭沒有那麼強烈了，她剛從原主的身體醒過來的時候，是真的不打算活的。
在科技發達的現代都活不下去的人，怎麼可能會在封建的古代找出一條出路來？
可這些天折騰下來，她似乎又覺得心裡寧靜了些許。
也許……
一切真的自有天意吧。
「更何況，不管是餓死還是被人殺死，死亡的主動權都不在你的手裡。」秦霄一句話就讓沈若重新做了決定，「等你有一天能真正決定自己死亡的時候，再選擇一個輕鬆的方式，不好嗎？」
沈若掃他一眼：「秦小將軍怕是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
一個被丞相府拋棄了的姑娘，自生自滅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寬容了。
「左不過是怎麼活下去的事情，只要還沒死，就繼續活著唄，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
沈若嘆了一口氣，輕聲說：「是啊，死不了就繼續活，活不了再去死。」
兩人重新回到昨天棲息地的時候，陳尚正在和兩個大高個爭執著什麼。
「什麼三姑娘，沒見過！」陳尚懷裡護著什麼東西。
其中一個大高個氣憤地往前一步：「你懷裡的釵是我們三姑娘的，你把我們三姑娘怎麼了！」
「你們兩個遠遠的瞧見了我，就想要我手裡的朱釵，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臨時見財起意，所以編了個三姑娘出來！」陳尚護緊了懷中的東西。
這朱釵是他在昨晚沈若枕著的那塊石頭下面撿到的，不大的一支。
剛撿起來，就被眼前的其中一個男人抓住了手腕，非要說朱釵是他們的東西，逼迫他還回去，還問他什麼三姑娘的下落。
他不認識什麼三姑娘，只認識沈若那個瘋婆子。
「這就是我們三姑娘的東西！」沈八急得不行，「東西我們可以不要，你先告訴我們，釵子的主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