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
陳尚立刻站起來，警惕地看著秦霄。
「你從哪兒找來的小弟弟？」秦霄一撩袍子，在沈若的旁邊坐了下來，拿著兔腿就開始啃，「挺好吃，缺點味道，腥了點。」
沈若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你認識他？」陳尚問。
沈若點了點頭，沒把秦霄的名諱說出來，怕嚇到眼前的少年。
她朝著秦霄伸手：「給錢。」
「你都想死了，還要什麼錢？」秦霄嘴裡這樣說著，手卻從錢袋子裡掏了一錠銀子出來，拍在了沈若的手心。
沈若把銀子丟給了陳尚，對他伸手：「再給我一隻腿。」
好吃不好吃的吧。
畢竟都是肉。
陳尚把兩隻兔子的前腿撕下來給了沈若。
三個人默默地在篝火邊吃完了一隻兔子。
「你們休息。」秦霄一個縱身上了樹，「我盯梢。」
陳尚抬頭看著他，片刻後，又看向沈若。
沈若已經找了個合適的石頭，枕著睡下了。
「沈若。」陳尚往她這邊挪了挪。
「幹什麼？」沈若閉著眼，適應性良好，並不覺得在這樣露天睡覺有什麼問題。
「他是誰？」陳尚問，「武功好像不錯。」
沈若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陳尚。
「幹什麼？」陳尚摸著自己的臉，「有東西？」
「你想學武功？」
陳尚握緊了手中的木棍：「嗯。」
「想報仇？」
「嗯！」
沈若一點不意外：「那你要問問他肯不肯教你了。」
「你和他很熟？」
「不熟，救過他一次而已。」沈若重新閉上了眼睛，「想讓他教你武功，得你自己問。」
陳尚盤腿在她的身旁坐下，沉默片刻：「待你隨我去報案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找個地方等死。」沈若翻個身。
「為何？」
沈若被他攪得睡不安寧，翻身坐起來：「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死？這世上的人都想盡了辦法活著，你為何要尋死？」
沈若撐著頭：「這世上的人都想盡了辦法活著，我就必須得也想辦法活下去？」
「你……」陳尚頓了頓，「你也遇到了什麼事情？我一村族人被屠，尚且努力想要活下去替他們報仇，你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我就非得有個過不去的坎才想死嗎？」沈若被他惹煩了，「我倒是覺得，大部分人努力想活下去才是因為有個坎過不去。」
「歪理邪說。」陳尚站起來，走到了另外一旁，坐下不理她了。
沈若得了自己想要的清靜，躺下剛想閉上眼，抬眸就和樹枝上的秦霄對上了視線。
他嘴角噙著笑，眉眼帶著幾分戲謔。
等陳尚睡熟了，他又從樹上倒吊下來，輕聲問：「為什麼想死？」
「秦小將軍不用打仗嗎？」沈若眼睛都沒睜開，「閒事未免管的太多了。」
「沈姑娘是因為被親人攀誣，哀莫大於心死，是以才不願繼續存活於世間？」
沈若猛的睜開眼睛：「你果然知道些什麼。」
她穿過來的時候就覺得納悶。
原主的生母花姨娘小心謹慎，而原主又被教養在丞相夫人的名下，再觀之丞相府上下僕人對原主的態度。
這樣的姑娘，合該是更小心謹慎的性子才對，怎麼會私會外男？
縱然是真的私會外男，以花姨娘對原主的苦心。
在有苗頭之初，花姨娘已經將其遏制在搖籃里。
自然，也極有可能原主被丞相夫人捧殺，又在霜兒的故意引誘之下，與外男私會，最後落得了個名聲俱損的下場。
後者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到底小了些。
花姨娘能請動老太太，又讓丞相夫人多少有些忌憚，便不是個蠢的。
在丞相府中，多少也能夠插手一些事務。
秦霄笑了笑：「你果然不記得了。」
「有話直說。」
「你私會的外男，是我。」秦霄抬手指了指自己。
沈若的表情一時相當的精彩：「沒看出來秦小將軍長得人模狗樣的，做的事情倒都是畜生才幹的。」
「過獎了。」秦霄從樹上翻身下來，半蹲在沈若的面前，二人的距離極近，「我與你之間清清白白，不過是當時情急，請姑娘幫忙藏匿一封書信。卻不想，有心人利用此事，害的沈姑娘落得這樣的下場。」
「裝什麼？」沈若勾唇冷笑，「真有心告罪，京都傳我私會外男時，秦小將軍就該站出來，親自上沈家提親。也免了我受這一遭皮肉之苦，如今秦小將軍這番，不過是為了求個心安罷了。好人讓你做了，壞的卻是我的名聲。」
秦霄一頓：「我確實有想要向沈姑娘提親的打算，只是……」
「事情都已經走到了如今這一步，就不必再說什麼可是不可是了。」沈若現在對秦霄唯一的一點好感都沒了，「秦小將軍如今又跟過來，是因為沈若身上還有什麼值得小將軍覬覦的？」
「我如今跟著你，只是覺得兩次見沈姑娘，你的變化太大罷了。」秦霄也不再解釋，「更何況，此事到底是由我引起的，不論我有何苦衷，一開始沒能力挽狂瀾，害的沈姑娘流落至此，都該來看看姑娘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
「大尾巴狼。」沈若一翻白眼，「你若是真心想要幫我，第一次見面時就該直說。如今種種，不過都是在試探我。」
秦霄並未說話，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我只是覺得沈姑娘已經認不出我來，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沈若抱著胸冷道：「黑燈瞎火的，拿著刀就擱在我脖子上，明明是威脅，卻非要說的你是身不由己。我是不是該給秦小將軍點賞錢？這一出大戲，實在是演的好啊。」
要不是她沒半點原主的記憶，都不至於在這裡和秦霄鬥智鬥勇了。
「沈姑娘可知，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人皮面具。」秦霄忽然對著沈若伸手。
沈若只覺得臉頰一疼，她怒目瞪向秦霄：「你懷疑我不是沈若？」
「性情差別太大，有所懷疑也正常。」秦霄揉搓指尖，指腹觸摸到肌膚的感覺似乎還停留著，他往沈若的臉上看過去。
難道此人真的是沈若不成？
「我之前就告訴你了，我是沈若，卻又不是沈丞相的三姑娘沈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