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追了出去。
琴兒開門在外面看了看，只看到一條飛快跑走的貓影。
「是貓。」琴兒回了屋。
沈若撐著下巴，盯著外面的院子看，不知在出神想些什麼。
「三姑娘？」琴兒有些納罕。
沈若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琴兒於是不再開口。
燭火搖曳。
琴兒轉身想找把剪刀剪一下燭芯，可找來找去沒有找到剪刀，只好隨便找了個棍，撥弄著燭火。
「是個小孩。」秦霄從外面提溜著一個小孩進來了。
那小孩一臉倔強地站在門口的位置，渾身緊繃著，目光里掩藏不住的都是憎惡。
「狗男女！」
一開口就不是好詞。
秦霄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好好說話。」
「狗男女！」小男孩更大聲地吼了出來。
琴兒氣得不行，叉著腰：「你這個小孩，會不會說話！」
沈若歪著頭，笑了：「狗小孩。」
「狗男女！」小男孩惡狠狠地盯著沈若。
秦霄嘖了一聲。
沈若從錢袋子裡扒拉出十個銅錢：「狗小孩，叫我姐姐，給你。」
小男孩愣了一下，繼而繼續惡狠狠地盯著她，語氣更惡劣了：「誰稀罕你的臭錢。」
「現在呢？」沈若又找出來十個銅錢。
小男孩咬緊了牙關，不說話了，看著沈若的目光卻還帶著幾分狠勁。
琴兒不贊同：「姑娘，他這樣同你說話，你為什麼還要給他錢！」
他們身上的錢本就不多，自然是要省著用才行。
秦霄坐在了太師椅上，饒有興趣地看著沈若。
「琴兒。」沈若把兩千兩的銀票遞給琴兒，「明天你和我的姦夫去城裡把銀票換成散銀。」
「為什麼？」
「讓你換就換。」沈若把銀票拍在琴兒的胸口。
琴兒乖乖地收好銀票，她一向聽話，姑娘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
「對了，再買點紙錢。」沈若單手撐著下巴，懶洋洋的，「現在有什麼扎紙人的手藝人嗎？扎兩個肌肉男。」
她指了指秦霄：「就按照他的樣子扎。」
秦霄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樣晦氣的事情，三姑娘給我什麼好處？」
沈若給了秦霄一個飛吻：「可以了嗎？」
琴兒微微地瞪大了眼睛，忙去按沈若的手：「三姑娘！」
秦霄揚眉：「僅此而已？」
「給了錢就有更多的好處。」沈若敷衍著他。
被晾在一旁的小男孩氣急敗壞地又罵了一句：「狗男女！」
「叫聲姐姐。」沈若這才想起他來，拿出了一兩銀子，笑眯眯地放在桌邊，「喊一聲，這錢就是你的了。」
小男孩一愣，用看傻子的眼神瞪著沈若。
「我喊一聲，你真的給我？」
沈若點了點頭。
小男孩看著她，別彆扭扭飛快地喊了一聲：「姐姐。」
然後他飛快上前把一兩銀子攥在手裡。
琴兒急的不行，卻又不敢說什麼。
沈若又拿出了二兩銀子來，放在桌邊：「問你個問題，回答對了，這錢就是你的了。」
小男孩警惕地看著她：「你想問什麼？」
「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讓我來的。」小男孩冷哼一聲，走上前就想要去拿那二兩銀子。
沈若的速度比他快得多，順手把銀子扣住了，一隻手豎起來：「不行奧，你沒說實話。」
「你怎知道我沒說實話！」小男孩急了，兩隻手抓著沈若的手臂，張大了嘴就想要咬上去！
就在他的牙齒幾乎要碰到沈若嬌嫩的皮膚的時候，一把劍柄從斜方刺入，直接擋在了他的唇齒間。
「老實點。」秦霄拽著他的後脖領，又給他按回了原位。
小男孩氣急敗壞：「你究竟給不給我錢！」
「想拿錢，先把我想聽的問題說了。」沈若一上一下的拋著手裡的二兩銀子，「不然，你手裡的銀子，我也讓你還回來！」
小男孩立刻捂緊口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休想！」
沈若用銀子磕了磕桌角：「快說，誰讓你來的。」
小男孩抿緊了唇，死死地盯著她。
「嗯哼？」沈若。
小男孩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重重地給沈若磕了個頭，額頭上很快就青紅一片。
「你這是幹什麼？」沈若愣了一下。
秦霄微蹙眉頭。
小男孩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神色格外的倔強：「我不能說，說了，那就是出賣主子！」
沈若都想笑了。
主子……
她都已經能猜到是誰了。
不過這小孩還挺倔的。
「你不說，就把錢都還給我。」沈若有心逗逗他。
小男孩卻捂緊了口袋：「你讓我喊你姐姐，所以給我這一兩，我喊了，你不能言而無信。」
「你還知道言而無信呢？」沈若嘴角帶著幾分笑，「也行，你不肯說是誰讓你來的，總能說是來做什麼的吧？」
小男孩又不說話了。
「這個問題你回答了我，這二兩銀錢，也是你的。」沈若慢悠悠地說。
小男孩飛快地看她一眼，表情有幾分糾結。
沈若倒也不急，慢悠悠地瞧著他。
「我要這一兩就夠了。」小男孩糾結了一會兒，乾脆放棄了，「我現在就走，以後不會再給你們找麻煩了。」
小孩反應挺有意思。
沈若反而不著急放他走了。
「這樣，問你幾個無傷大雅的問題，若是你都答上來了，這二兩銀錢也是你的。」沈若嘴角含笑。
秦霄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
忽而，外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三姑娘何必為難一個小孩子，我是老婆子讓他來的。」
這聲音熟悉。
竟是白日裡帶著人來要把秦霄和沈若抓去浸豬籠的老嫗。
沈若給了琴兒一個眼神，琴兒走出去將門大開。
老嫗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院中，手中拿著小臂長的一截木棍，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三人，活似要將三人生吃活剝了一樣。
「老太太。」沈若歪著頭，慢悠悠的，「您這是覺得白日裡被打得不夠痛快？」
她心裡是一點敬老愛幼都沒有。
老嫗對著小男孩招了招手，連連幾聲冷笑。
「三姑娘戴罪之身來了莊上，不知懺悔，反倒是變本加厲！」
沈若哎了一聲：「我有時候也是很好奇，我如何，關你什麼事？你倒是住在海邊，管得挺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