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內,自回到居墉城,顧嗣源忙著處理城內大小事務,今日得空,午間在府中設宴為奚沅和老白接風。
顧嗣源、林觀、林行之、阿搖、奚沅、老白,還有剛回來的畢欽,佳肴上桌,酒杯剛滿,顧大人提起一杯下肚,外面有人來報。
顧嗣源一揮手,來人上前在他耳邊低聲說話,用僅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大人,剛傳來消息,暖香閣發生命案,老鴇被殺。」
聽完來人的話,顧嗣源只是淡淡點頭,來人便退下。
刑事案件自有衙門的人尋根問底,有人稟告顧嗣源是因為之前涉及到幾樁人口買賣之事與暖香閣有關,是以安排人監視,沒想到老鴇會出事,顧嗣源並不意外,猜想可能是背後之人發現有人探查,便殺人滅口。
林觀坐在顧嗣源的旁邊,抬手喝了一杯酒,沒有看向他。
阿搖聽見來人的時候,莫名的心虛了一下,要是被大伯知道了,說不定直接讓她滾回家。
夾菜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奚沅若無其事的夾過去放在阿搖的碗裡。
老白側目看了奚沅一眼。
另幾人在旁邊只當沒有這回事,畢欽沒有顯露神色,顧嗣源繼續如沒事般招呼著幾人夾菜,寒暄吃完以後,幾人各自離去。
畢欽隨著顧嗣源去了書房,林行之跟著林觀不知去哪。
奚沅、阿搖回到別院,老白跟著一起,三人在院子裡坐下。
老白想起昨日想找奚沅,但是找遍府里,詢問下人也沒有找到她,最後去門口,聽見換班的門衛說她和阿搖一早便出了門。
便向著她問道:「你昨日不在府里,是不是去暖香閣了?」
老白話說完,阿搖顯得有點心虛,雙頰泛起微紅,找了藉口回到自己房間。
看著阿搖離去的背影,老白轉頭盯著奚沅,如此乖巧老實的阿搖,都快被奚沅帶壞了。
奚沅被老白盯著,雖然受不了他的眼神,但還是沒有任何心虛感的說道:「我是去喝酒,順便見見什麼樣。」
「阿搖是自己要跟我去的。」
奚沅說的是實話,阿搖可是死纏爛打非要去的。
老白用手敲了一下奚沅的頭,「下次帶上我,別把阿搖帶壞了。」
奚沅隨口囁嚅了一句,「是你不讓我去的。」
書房內,畢欽向顧嗣源匯報響水鎮發生的事情,聽完後,顧嗣源對倪天落感到深深惋惜,他所認識的倪天落沉穩有度,每次來城辦事或是陪同虞柏一起的時候,處理事情都是遊刃有餘,虞柏還經常誇獎他,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
「如此,響水鎮算是告一段落。」
畢欽把暖香閣的事情一併告知顧嗣源,沒有保留的都說了出來。
「明日我打算約一下阿搖和林行之,讓他們幫忙確認一下。」
顧嗣源聽完,沒有懷疑畢欽的判斷,同意了他的想法,讓他明天去找他們。
陸府正廳外,兩三名小廝丫鬟步履從容的從正廳出來,一跨出門坎,個個緊張的臉都放鬆下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似逃離一般飛快的遠離這是非之地。
院內靜悄悄的,只聽見正廳內傳出一陣陣鞭笞聲。
正廳內,陸家家主陸彥川筆直的坐在圈椅上,表情嚴肅冷漠,眼神里透露著失望與悔恨,陸家夫人秦燕虹坐在旁邊,一手擒著手帕掩面低泣,側著身子不忍看。
正中央,陸彥川的親侍陸華手持長鞭,長鞭隨著陸華的手一上一下一甩鞭,一鞭一鞭落在陸坤的背上,抽得他嗷嗷嚎叫,背後的衣衫早已被長鞭撕爛,露出一條條血痕,皮肉都翻了出來。
秦燕虹再也坐不住,撲到匍匐在地上的陸坤,朝著陸彥川哭泣地說道:「老爺,不能再打了。」
她這個小兒子成日裡雖儘是招惹是非,但也是她最疼愛的,打成這樣,她心裡說不出的疼,恨不得替他承受。
陸華看著秦燕虹撲過去,立刻停了下來,轉眼看向陸彥川,陸彥川默不作聲的看著地上的母子二人。
秦燕虹繼續哭著道:「坤兒已經知道錯了。」
陸坤早已堅持不住,聽到秦燕虹的聲音,順勢虛弱的抬起頭,朝著陸彥川求饒道:「兒子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陸彥川知道陸坤一向不務正業,成日裡流連煙花場所,近來手下的人還打探出陸坤打算在他離家之際,求著秦燕虹和父親讓那青樓女子進門,想要先斬後奏,讓外人都知道她已經進門,他便拿他沒有辦法。
陸家是在意名聲,但是他這個兒子倒是一點不在意這些,任由自己的心思胡鬧,半點不考慮陸家,此次不趁機讓他吃點苦頭,他是不會有半點悔改之意。
陸彥川沒有心軟,示意陸華繼續,陸華讓人拉開秦燕虹,抬手準備繼續。
「我看誰敢動我坤兒!」
人未到,聲已至。
陸彥川扶額頭痛,要不是他這個父親,成日縱養著陸坤,他的小兒子怎會是如今這副樣子。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心軟讓他撫養陸坤。
秦燕虹得到消息便偷偷派人去請老太爺,終於在此時到達,不由得深深的緩了一口氣。
陸坤更是理直氣壯的躺在地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前腳剛踏進廳內,陸家老太爺看到趴在地上的陸坤,背上血肉模糊,滿是心疼,顧不得兩邊攙扶著他的人,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陸坤身邊。
一雙凹陷的眼睛憤怒的盯著坐在上方的陸彥川,像是對著仇人一樣,斥聲詢問道:「坤兒犯了何事,你要如此懲罰他?」
陸家老太爺已經是八十耄耋,整日纏綿病榻,平日裡極少出門,近日更是昏睡不醒,食欲不振,陸府上下都開始準備後事了。
陸彥川沒想到他還能強撐著身體親自過來,上前一步伸手想攙扶他,被老太爺一手拂過,許是一時過於用力,老太爺身子後仰差點摔倒,陸彥川連忙扶著,身後兩人更是不敢鬆懈的撐著老太爺。
「父親,你先坐下,坐下我細細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