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
杜預頭痛欲裂爬起來。
周圍一片荒山野嶺。
他一摸頭,竟滿手是血。
一股強烈記憶和情感,潮水般湧入腦海。
「我竟然穿越到一個叫聖元大陸的世界,穿越成一個叫杜預的讀書人?」
「他與我長得一模一樣?如同我異世界的鏡像?」
「杜預乃是寒門子弟,出身不高,但頗有才名,聞名鄉里。」
「今日,是一年一度童生試時間。」
「他出門趕考,卻被人……伏擊了?」
「幾個蒙面黑衣人,躲在此處襲擊了他。」
「他倒地斃命,黑衣人以為得手就走了。」
「我恰好穿越他身上?」
杜預坐起來,臉色凝重。
現在,怎麼辦?
一股強烈不甘、乃至絕望情緒,狠狠衝擊著杜預的心。
那是杜預臨死前的強烈怨念。
一幕幕往事,浮現。
杜預父母雙亡,被爺爺撫養長大,爺孫倆相依為命,寒門小戶,好在爺爺曾中過秀才,悉心教導,杜預勤奮好學,頗有才名。
三年前,爺爺也不幸病故。
臨死前,爺爺鄭重其事拿出一紙婚約,說救過一位貴人性命,貴人感激下,將孫女林星河與杜預結成娃娃親。
這位貴人,就是林家的族長林天。
林家乃大唐名門,詩書傳家,文風惇厚,文脈長續,科甲鼎盛,人才輩出。
爺爺臨終遺言:「林天前不久過世,但他兒子林如海如今官拜滁州太守,你拿婚約求娶他女兒林星河。」
杜預安葬爺爺後,依言到滁州,拜見林如海,拿出婚約。
林如海沒有答應杜預成婚請求,反而提出一個極其苛刻條件——一年之內,杜預必須考上舉人,方可與女兒成親。
杜預震驚。
這近乎不可能。
必須一年內連跳三級,連中童生、秀才、舉人。
聖元大陸乃文氣世界,文風極盛,家家讀書,千軍萬馬擠獨木橋,比後世高考有過之無不及。競爭過度激烈,導致童生一次通過率僅百分之一,秀才千里挑一,舉人萬中無一。
杜預要做那萬中之一,才能迎娶林星河?
但林如海冷漠、強硬、鄙夷,杜預別無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一連數月,杜預閉門不出,奮發圖強,日夜溫書。除了上私塾讀書,哪裡也不去。
但他的才華,如錐立兜中,數次文會,鋒芒畢露,文名在滁州流傳開來。
坊間盛傳,杜預很有可能斬獲本次童生案首。
誰想一大早進城趕考,走在路上,卻被人打黑棍,寒門士子杜預死於非命、殞命趕考路。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杜預心中湧起強烈不甘,乃是聖元杜預死前滿腔憤懣。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沒能完成我答應爺爺的遺願。」
「請你替我去考,替我迎娶星河。」
「我會報答你。」
儘管這股意志無比熾熱、堅決,但杜預目光灼灼,思量再三。
童生試,去,還是不去?
他搖搖頭,決定不去。
聖元杜預出門考試,卻遇襲身亡,必有幕後黑手。
聖元大陸非常看重讀書人,保護很嚴,哪怕沒功名的應試童生趕考被殺,也必引起軒然大波,官府強力嚴查。
為阻止杜預參考,對方卻痛下殺手、悍然殺人,可見來頭之大、手段之狠、決心之強。
杜預再去考試,會不會重蹈覆轍,步其後塵?做第二個冤死鬼?
更重要的,杜預雖是文科生,但身為現代人對童生試絲毫沒有準備,去了也考不上。
去他奶奶的太守小姐,去他的童生試。上輩子被考試毒打還不夠?
「同名同姓的杜預老兄,對不住,兄弟雖頂了你身份,但幫不了你。」
杜預內心道歉一聲,毅然決然轉頭就走。
他乃是意志堅定之人,一旦認準,便毫不猶豫,殺伐決斷。
「別,別走··」
杜預殘魂哀鳴。
「你得罪之人太強,就算我去了,也是淪為第二個犧牲品。我初來乍到這世界,先苟住再說。」
杜預正要遠走他鄉,突然聽到聖元杜預殘魂激動大叫。
「不,我發現你竟是天才!」
「我在你腦海里,看到記憶如此之多的詩、詞、曲、賦、小說、唱本,每一個我都沒聽過、沒見過,每一個橫空出世,都能鎮國、傳天下,乃至流芳萬古!」
「你,若走科舉,必成大器。」
「咳咳··」杜預面無表情笑笑:「莫開玩笑。若老兄想讓我替你完成遺願,這灌雞湯手段未免太小兒科。」
「在下不是,你真是天才。」
殘魂聲音越來越微弱:「我願燃燒我之殘魂,讓你覺醒。」
「什麼?」
杜預腦海中湧入大股士子杜預的記憶。
「聖元世界,原來如此大不同?」
杜預驚喜發現,本世界在春秋前歷史走向與他認知一般無二,但之後歷史卻大相逕庭。
這世界沒有孔子,沒有儒教,也沒有任何他熟知詩詞、名篇!
沒有四書五經、沒有漢賦、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各類千古名篇,統統都沒有!
雖然這世界也有詩、詞、曲、賦,大行其道,卻水平並不高。
比如這世界某位叫「乾隆」的帝王自號「詞帝」,一生作詩五萬首,最出名的卻是「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都不見」。
而杜預腦海中,卻清楚無誤地記憶著前世所有的詩句。
每一篇,拿出來都可震撼這世界。
士人杜預將記憶傳給杜預後,殘魂徹底湮滅。
杜預卻陷入沉默。
他目光幽幽,在飛速、縝密計算著。
考慮再三,杜預決定——去。
「從士人杜預記憶看,聖元大陸是個讀書人掌控天地之力的獨特世界。」
「落筆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讀書人詩可殺人,詞可破軍!」
「讀書人一旦成聖,更是如同神明般存在。聖人一詩鎮國,可挽狂瀾於即倒,救大廈於將傾,改變一國國運。」
「我除了腦海數萬詩詞外,別無所長,逃跑又能跑到哪裡?」
「既然頂了士人杜預身份,我又有詩書記憶,何妨一試?何不一戰?」
「迎娶白富美,走上巔峰不敢想,一旦考上童生,便接受才氣灌體,才氣大增,習得才氣神通,從此脫離平民,邁上強者之路。」
聖元大陸——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唯有讀書,考取功名,才是平步青雲,提升實力的唯一光明大道!
考慮周全後,杜預抬頭看看太陽,驚恐發現—已經日上三竿。
童生試,要趕不上了!
「啊!」
杜預慘叫著,發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