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峰巒如聚,黃河波濤如怒。
山河表里潼關路,更是將潼關地形之險惡、險要寫得淋漓盡致。
嚴莊笑不出來了。
整個大唐、長安百姓,翹首以盼,如久旱盼甘霖,落水盼救木。
叛逆和唐軍的目光,身不由己,被杜預詩詞吸引到了潼關雄偉險要的形勢。
正在長安城門處,橫刀立馬、怒目而視、睥睨叛軍的田洪鳳,倒吸一口冷氣,嘴角微微翹起驕傲弧度。
「小子,又有進益啊?」
「只是區區三句,就詩成鳴州?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如何好氣派?」
杜預只用了區區三句,寫途經潼關看到的是的景象,描寫潼關壯景,已然生動形象、氣吞山河。
田洪鳳身邊,一位大唐翰林倒吸冷氣:「這第一句,就寫出重重疊疊的峰巒,潼關在重重山巒包圍之中,一個「聚」字呈現華山飛奔而來之勢、群山攢立之狀。山本靜止,「如聚」化靜為動,表現峰巒眾多和動感。」
另一武將讚嘆道:「波濤如怒,寫怒濤洶湧黃河,潼關外黃河之水奔騰澎湃,一「怒」字讓人耳邊迴響千古不絕的滔滔水聲。黃河無生命,而「如怒」則賦予黃河情感和意志,一個「怒」字,寫出了波濤的洶湧澎湃。「怒」字還把河水人格化,「怒」字注入叛軍肆/虐、山河破碎產生的滿腔悲憤之情!」
大唐不愧是詩詞大唐,人均詩人,各個能品詩、吟詩、懂詩。哪怕是武將,也能輕易品出杜預這首【山坡羊】絕妙處。
連大殿之上,太后王姪也欣然道:「山河表里潼關路寫潼關位於群山重重包圍、黃河寒流其間,那天下雄關、氣勢雄偉窺見一斑,如此險要之地,暗示潼關的險峻,乃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嚴莊被杜預詩詞氣息震懾,愕然沉默片刻,隨即強顏歡笑:「杜預,說你是詩仙,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遇到難處就作詩?這麼區區一首詩,能攻破潼關嗎?」
他身後的妖蠻將軍,也紛紛捧腹狂笑。
「早就聽說,大唐有個詩仙杜預,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這書生讀書讀傻了吧?在大軍陣前還要吟詩作賦?」
「你們不知道吧?杜預號稱嘴炮無敵,詩詞殺人,才氣破軍。」
「我倒要見識見識,這白/面書生怎麼個詩詞殺人法?」
王異以鄙夷之色,睥睨潼關眾人,嘴角俏皮微翹。
「蠻夷就是蠻夷。」
「他們還不知道,詩書才氣的力量,更不知道杜預的詩書才氣,與其他人威力完全不同,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倒是在長安城下,安祿山、黃巢對視一眼,面色憤怒,暴跳如雷。
特別屢次吃杜預大虧的安祿山,更是出離憤怒。
「嚴莊這蠢貨,竟然讓杜預安然作詩?」
「他難道不知道,杜預詩詞連我都扛不住?」
一想到杜預作【破陣子】,那「醉里挑燈看劍」,那「弓如霹靂弦驚」,萬軍從中,直取自己首級,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安祿山就發自內心深處,不由地恐懼戰慄。
杜預凝望長安,目光悲戚,沉聲道:「望西都,意躊躇。」
大唐三都,西都長安,東都洛陽,陪都金陵。
杜預感慨的,是強大一時的大唐王朝,竟然在安史之亂中慘遭重創,連西都長安都遭受烽火狼煙,慘遭破壞。
長安,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唐國都,歷代有多少勵精圖治的帝皇,曾在此施展過宏圖,建樹過功業?
可如今,長安卻變成了一片廢墟、一抔黃土?豈不令人唏噓?令人感慨?
大唐民眾、長安百姓,表情落寞。
「是啊,想我大唐,昔日巨唐盛世何等強大?怎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太宗在位時,我大唐雖然處於四戰之地,卻王師四出,天降雄師,屢屢攻打周圍各國,威震天下,無不戰慄。如今連國都都保不住了。」
「昔日巨唐,淪為魚肉,國都長安,就要淪陷。這難道不是帝王的過錯嗎?」
「好一句望西都,意躊躇,引我潸然淚下。」
妖蠻看到杜預的神情,反而更加得意、猖狂,捧腹狂笑。
「哈哈,看他那神情?」
「小子,你趕快滾回家去,找個地方藏起來吧。這戰場可不是你這等小白臉該來地方。」
「躊躇?再發愁又有什麼用?你大唐已經沒救了!連國都都要被攻破了。」
「戰爭是我妖蠻特長,你人族就乖乖認命,做個兩腳羊奴/隸不好嗎?」
嚴莊搖頭晃腦,極其得意。
「杜預,我念你是個讀書人,還有幾分才名。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良禽擇木而棲。你何不改弦更張,投靠我主安祿山?我主雖然敗在你手,對你卻頗為欣賞,只要你肯投降,一定能高/官厚祿,豈不比你在大唐苦逼考科舉,富貴來的快?」
杜預卻淡淡一笑。
之前的蓄勢,都是為了接下來一句,驚天動地的大動作。
一指嚴莊腳下潼關,斷喝一聲道:「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文淵閣洪鐘大呂道:「此句,詩成鎮國。」
大唐國土,八十一州,億兆百姓,只聽得一聲驚天動地、振聾發聵、山崩地裂的巨響。
仿佛平地一聲雷,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地動山搖的強烈震撼中。
大唐百姓驚慌失措。連正在圍攻長安的叛軍,都陷入了莫名恐慌。
「地,地震了?」
「怎麼會地震的?」
「不對,不是地震,是詩詞鎮國的天降異象。」
「詩詞才氣鎮國,平地撼三顫。」
嚴莊正在勸降杜預,突然腳下一晃,險些摔倒。
他氣急敗壞站起來:「怎麼回事?」
一萬北狄胡兵,驚恐萬狀,七嘴八舌。
「我,我怎麼站不穩?」
「就是,這潼關地方,怎麼晃動起來了?」
「地震了?是地震?」
「不應該啊,華山,其他地方都穩如泰山,一點沒動。怎麼就我們腳下潼關,在一直不停晃動?」
「不好!」
有個機靈的妖將,對嚴莊顫聲道:「大人,你的腳下?關隘貌似裂開了?」
嚴莊:「???」
他急忙低頭看去,可不?他的腳下號稱天下第一雄關、雄關漫道真如鐵的潼關,竟然憑空裂開了?
這不是形容,而是真。裂開。
一條巨大的裂縫,從潼關城牆根、蜿蜒直上,徑直裂向了高達十丈有餘的潼關城樓。
潼關,地動山搖。
堅與金鐵的城牆,寸寸龜裂,崩解,碎石簌簌而下,整個鎖住三輔三秦之地的鑰地潼關,竟然在猛烈的地震搖晃中,即將化為廢墟、轟然坍塌。
嚴莊,眼神呆滯。
潼關,可是天下第一雄關。
哪怕叛軍起兵之前,狂妄無比,對潼關也忌憚無比,十分重視,派出很多內奸、探子,前去潼關。
安祿山數次對嚴莊說:「與大唐軍野戰,我不擔心,但唯一顧忌的,只有潼關。若哥舒翰死守潼關,哪怕十倍兵力,我軍也別想打下。」
事情也確實如此,哥舒翰在杜預勸說下,死守潼關,打死龜縮不出,讓叛軍都為之焦頭爛額。
好在,天亡大唐,大唐皇帝竟然腦子進水,做成了讓叛軍都不敢相信的好事——他強令哥舒翰捨棄潼關,出兵決戰。
在蒙元、逆種暗中幫助下,叛軍全殲了哥舒翰主力大軍,唯有7000殘兵敗將,逃回潼關。
而叛軍在潼關還布置了大量內奸、探子。
這些人一番勸說後,7000殘兵中不少人決定投降安祿山,獻出潼關。
堅不可摧的潼關,也因此被叛軍不費吹灰之力,占據,陷落。
而如今,杜預卻空口白牙,只憑著沖天才氣和三寸不爛之舌,就想摧毀潼關?
這本該滑天下之大稽,讓嚴莊捧腹大笑之事,如今卻一步步變成了現實?
潼關,竟然真的被杜預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一句詩詞,就地動山搖、土崩瓦解、化為灰燼?
這是何等恐怖的才氣?
杜預這一句,威力震天撼地,甚至引起了文淵閣海市蜃樓,出現在天邊雲層之上。
文淵閣聲如洪鐘大呂,迴蕩天地間。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此句,鎮國。」
「潼關因此詩被毀,化為廢墟。」
「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才氣,沖天。
潼關,震盪。
黃河,倒流。
華山,崩塌。
杜預一詩,橫空出世,地動山搖。
王異、裴十二目眩神搖。
連才氣化成的飛將軍李廣,都愕然長大嘴巴,仰頭看著不可置信的眼前一幕。
這書生,竟然能以區區詩詞,毀滅潼關天險?
這還了得?
哪怕天下再雄壯的鐵關,也難以在如此劇烈地震中倖存下來。
潼關,也在快速崩塌。
站在潼關上,前一秒還在自鳴得意、睥睨天下、勸降杜預的嚴莊,此時已經狼狽無比,跌落下來。
他從十丈多高的城牆上,一個沒站穩,摔落下來。
好在嚴莊進士出身,至少不會被活活摔死。
但城牆上的普通妖蠻士兵,可就難說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