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戰場。
杜預不費吹灰之力,就以一首【山坡羊】,將潼關徹底摧毀。戰場上,上萬妖蠻軍隊被掩埋、壓死,還有被砸成重傷,悽慘橫七豎八、慘死一地。
杜預一揮手。
裴十二帶著5000唐軍,奮勇沖了上去,逢人就殺。
好在潼關已經沒有像樣的抵抗,嚴莊統帥的一萬妖蠻早已死傷慘重,非死即傷。
唐軍要做的,只是將被困住的妖蠻砍下頭顱,殺死當場。
這過程不亞於撿人頭,躺贏輕鬆愉快。
不多時,唐軍就徹底控制了這片曾經的天下第一雄關「潼關」,一萬多妖蠻人頭,堆積如山,形成「京觀」。
廢墟突然爆開。
嚴莊一躍而起,直取杜預。
「小子,你給我死來!」
杜預仿佛渾然未覺,仰天長嘆:「興,百姓苦!」
他又低頭嘆息:「亡,百姓苦!」
令人傷心的是秦宮漢闕里那些走過的地方,萬間宮殿早已化作了塵土。一朝興盛,百姓受苦;一朝滅亡,百姓依舊受苦。
最後兩句,轟然鎮國。
大唐百姓,痛哭流涕,拜服在地。
因杜預這兩句蒼涼悲愴,卻道盡了人間正道、眾生皆苦的至關真理。
「嗚嗚,無論王朝更替、帝國興亡,百姓都難逃一苦命運啊。」
「是啊,我大唐百姓,在盛世時君王要開邊流血千里,大興土木徵發勞役,在亂世時更要被唐皇派去平叛,屍骨填溝壑,真是活著難啊。」
「我等升斗小民,無論遇到盛世、亂世,光是活著就用盡全力了。更不要說幸福。」
「杜案首這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真真道盡了滄桑,說出了我等百姓心聲。」
「若杜解元做皇帝,我百姓是否能過上一點幸福日子?」
「噓,不可胡言亂語。」
一股才氣從杜預文宮中噴薄而出,直上九霄雲外。
這首【山坡羊】,瀰漫天空,才氣縱橫。
杜預最後這句話,將整個【山坡羊】提升、引入另一個層次。
文淵閣,被驚動。
荀聖面沉如水,出現在文淵閣空中。
他的身邊,站著剛剛以身殉國、以心劍封聖的劍道半聖裴旻。
荀聖嘆道:「好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句將這首【山坡羊】推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層次。」
裴旻的英魂也感慨萬千:「是啊,歷史上無論哪個朝代,興盛也罷,敗亡也罷,老百姓總是遭殃受苦。一個朝代興起了,必定大興土木,修建奢華的宮殿,給百姓帶來巨大的負擔和災難。一個朝代滅亡了,在戰爭中遭殃的也是人民,帶給百姓的都是災禍和苦難。」
荀聖閉上眼睛,沉思半晌,點頭道:「杜預文位不過舉人,但卻能說出「興,亡」兩句,鮮明而深刻,深奧又深邃,感情深沉又充滿智慧,千錘百鍊,一字千鈞,尖刻警拔,必將名垂千古。」
荀聖滄海一聲笑:「我活了數千年,縱觀聖元大陸,列強崛起,其興也勃,其亡也忽,興衰成敗,彈指一揮。所謂贏,都做了土;輸,都做了土。功,也不長;名,也不長。便是君,也喚不應;便是臣,也喚不應。人間勝負之數、功名之分、生死之際,富貴無常、人生如夢。」
劍聖裴旻,默然無語。
「但!」
荀聖目光炯炯:「我這些看法,都不如杜預【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興亡】二字,來的真切、深刻。」
裴旻大驚:「荀聖的意思,是杜預的見識,還在您之上?」
荀聖淡淡道:「這有何不對?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長於弟子。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裴旻搖頭苦笑:「聖人謬讚,杜預雖強地逆天,但我也不敢苟同他能比聖人更強。」
荀聖表情淡淡,默然無語。
杜預一首【山坡羊】,竟然轟碎了潼關,擊敗了嚴莊大軍,掃清了直達長安的通衢大道。
嚴莊卻瞠目欲裂,一躍而起,向杜預殺來。
「小賊,你給我死去!」
嚴莊出身名門河東嚴家,自幼讀書,三歲可作詩,聲名鵲起,被譽為河東神童,更科場得意,早早由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舉人,進而進士,併名列前茅,被選為翰林,入翰林院授修編。
按說嚴莊如此年紀輕輕,年少有為,並前途一片光明,不該投身叛逆安祿山的幕僚,但他極度自負,目空一切,目中無人,對上司和比他優秀的翰林嗤之以鼻,在翰林院中混得也每況愈下,漸漸被排擠出核心圈,仕途也漸漸黯淡。
嚴莊也是野心勃勃之人,不甘心在文山會海、筆墨紙硯中度過一生,總想要一步登天,尋找一飛沖天的良機。
通過同為名門之後崔乾佑的指引,他迅速搭上了實力日益壯大、羽翼豐滿的安祿山這條賊船,看到了未來出將入相,飛黃騰達的機會。
於是,嚴莊放棄了翰林院修編之位,投靠安祿山,成為了僅次於崔乾佑的重要謀士。在崔乾佑被杜預擊殺後,更一躍成為安祿山身邊謀主——眾多謀士幕僚之長。安祿山手下大將要匯報事務先要通過嚴莊,可算權傾一時。等安祿山自立為燕帝,嚴莊被封為御史大夫,遷中書侍郎。
安祿山將嚴莊放在潼關,作為萬一攻不下長安的唯一退路,可見對嚴莊的信任和器重。
可惜,嚴莊再強,也想不到杜預一首【山坡羊】,竟然震塌了潼關天險,繼而將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嚴莊氣急敗壞,走投無路之下,要狗急跳牆,與杜預決戰。
他也是沒辦法——潼關失守,他責無旁貸,就算逃回叛軍,也必然被惱羞成怒的安祿山斬首。安祿山自從稱帝以來,身體出現問題,肥胖如山,身上長瘡,脾氣暴躁,動輒殺人。如此重大戰敗失守,必然難逃安祿山誅殺。
唯有殺死杜預,擊潰五千唐軍,嚴莊才有一線活路。
杜預VS嚴莊。
嚴莊一劍刺向杜預。
他身為叛逆首領,可謂殺人盈城,殺人盈野,血流成河。
這一劍自帶萬千冤魂煞氣,驚天動地,山崩地裂,直撲杜預而來。
杜預眼前,出現了一股地獄般慘狀。
「我乃翰林,你不過區區舉人,怎麼能贏我?」
嚴莊聲色俱厲,一劍西來,鎖定杜預。
藉助文氣盈天、才氣蜃樓,大唐、長安百姓都可將嚴莊VS杜預的一戰,看地清清楚楚,倒吸冷氣。
大明宮中,太后、皇帝、武媚娘等人也看地明明白白。
太后王姪黛眉緊蹙:「不好。嚴莊這殺才,雖然背主家奴,腦後反骨,但被選為翰林修編,足見其才能過人。杜預以舉人之軀,只怕難以迎敵。」
武媚娘暗暗攥緊粉拳,撫/摸小腹,擔心杜預。
她已然隱隱有所感知,與杜預一夕之歡,已有身孕,杜預便是她未出世的孩兒之父,更是她引為援奧、最強臂助,甚至比她為武將的父兄更靠得住。
唯有皇帝,面無表情,盯著杜預,心中卻在暗暗叫好。
他期盼著,杜預被嚴莊以文位實力碾壓殺死。
杜預在安史之亂中,表現越突出,越逆天,越妖孽,就越能凸顯出他這個皇帝的無能、愚蠢與腐朽。
自從平叛開始以來,他昏招屢出,將一手好牌活生生打得稀爛。
特別是屢次不聽杜預逆耳忠言,好言好語,非要與杜預鬥氣、置氣、反著來,來證明自己的英明果決、千古一帝。結果呢?結果是每一次都慘遭打臉,越發凸顯出杜預的正確,反襯出他的無能、昏庸。
年輕的皇帝,好氣啊。
羨慕妒忌恨,使他心態扭曲,動作變形。
杜預不死,他這皇帝無顏見人。
「死吧,你趕快死去吧。」
年輕皇帝暗暗咬牙切齒,冷冷一笑。
誰知。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杜預以區區舉人文位,面對實力高自己足足兩階的翰林嚴莊,竟然不慌不忙,在逃走與等死之間,選擇了硬槓!
他才氣化劍,喝道:「唇刀舌劍!」
一道才氣劍芒,吞吐不定,向嚴莊斬去。
嚴莊不怒反笑,不可思議,盯著杜預:「好個蠢貨。怕是不知道我翰林之位,比你高多少?以卵擊石,螳臂當車,那就賞你一個痛快。」
他惡毒獰笑,奮起才氣,猛然斬下。
大唐、長安百姓,齊聲驚呼。
士農工商,人人嘆息。
「完了,杜解元要倒大霉。」
「舉人之上,是進士。進士之上,是翰林。」
「通常而言,一個翰林能打一百個舉人。」
「就算杜解元實力拔群,超然出眾,能以一當十,甚至當百,面對文位高兩階的翰林,還是嚴莊這殺人無數的逆種翰林,只怕還要吃大虧。」
安祿山、黃巢看到杜預硬槓嚴莊,也喜形於色。
「杜預最厲害之處,在於他層出不窮、毫無瓶頸的千古詩詞。」
「詩詞屢屢鎮國、傳天下,令人頭皮發麻。」
「但要說近戰、硬槓,還要憑文位硬實力。」
「他竟然以舉人硬拼翰林,可謂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