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預挽救大唐,本來在他們心中,是有好感的。」
「但朝廷把杜預捧得太高了。大成至聖、朝先師先聖、宣父、太師、隆道公、文宣王這名字一出,不光蓋過太宗先帝,連唯一真聖都蓋過了。讀書人都是聖人門徒、信奉聖人之道,哪裡能幹?」
「於是,群起攻之。」
「杜預的名聲,也就這麼敗壞了。」
「可光我們大唐,使勁捧殺杜預,還不至於讓杜預在天下人心中名聲不佳吧?」
范相擔憂道:「光是大唐黑他,還不行。他一旦離開大唐,投奔他國,還是會被重用的。我們趕走一個心腹大患,將來大大不妙啊。」
李泌陰笑道:「你覺得呢?」
范相陰笑道:「最好,讓他身敗名裂,死在大唐。」
李泌淡淡道:「無妨。他得罪最深的,並不是大唐和我們,而是···」
「五國!」
「五國,對杜預才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寢皮食肉。」
「現在,你大約還沒聽到傳聞。」
「五國中,蒙元、大漢、東齊、東吳和蜀國,都在國內大肆宣揚,杜預被大唐冊封為大成至聖、朝先師先聖、宣父、太師、隆道公、文宣王的事情。」
「我們還要顧忌朝廷的密探,但五國這些流言,可都是在朝廷的授意之下進行的。」
「五國中,杜預的名聲掉的更快。五國百姓對他印象敗壞,速度更猛,呵呵··」
他丟給范相幾份情報。
范相欣喜若狂,接過來一看,兩眼放光。
「這一份,是北漢來的。」
「大漢朝廷,正在明里暗裡,大肆宣揚杜預被封為大成至聖、朝先師先聖、宣父、太師、隆道公、文宣王的事情。」
「百姓嗤之以鼻。」
「讀書人極其憤怒。」
「加上曹操親自放出風來,在酒宴上,自認在兵家之道/上,遠不如杜預,自稱杜預遠勝於他見過、交手過的任何名將。」
「杜預已然得罪了大漢和兵家,名聲在快速敗壞。」
范相眉飛色舞,看來杜預名聲敗壞,對他是極大鼓舞。
他又打開第二份。
「東齊,杜預被封為大成至聖、朝先師先聖、宣父、太師、隆道公、文宣王之事,引爆了各處學宮、學堂。」
「百萬學生罷/課,上街遊行,聲討杜預,怒斥杜預沽名釣譽。」
「唯一真聖,與齊國淵源頗深。」
「杜預風頭太勁,封號連真聖都蓋過了,使得東齊舉國上下、頗為憤怒。」
「齊國國君放出風來,只要杜預在大唐一天,齊國就不敢進犯大唐一寸土地。杜預說出的話,就是對齊國的命令,齊國無有不尊。」
范相倒吸一口冷氣:「我的天,齊國國君這麼給力的?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這是赤果果的捧殺啊?」
李泌冷笑:「你還沒見過,真正的捧殺呢。來自敵人的捧殺,才是真致命。」
第三份情報,來自蒙元帝國。
蒙元帝國,鬼谷子與鐵木真密會後,鐵木真果斷放棄了入侵大唐的計劃,並公開宣稱:「只要杜預在大唐朝中一日,他便不敢入侵南下。因以他【成吉思汗】之能,也不敢與大唐杜預為敵。」
鐵木真甚至放言:「大唐舉國,皆是廢物,唯有杜預,才能讓本汗忌憚無比。」
「杜預之才能,千古完人,無人能敵。」
「聖元十國,余皆碌碌,天下英雄,唯杜預與鐵木真耳。」
范相驚嘆無比:「這···連鐵木真也加入了捧殺杜預之行列?」
李泌冷笑:「鐵木真之野心,人盡皆知,要鯨吞我大唐,自然要除掉杜預。」
「何況還有鬼谷子暗中推波助瀾?」
第四份情報,來自許劭許子將。
許子將公開宣稱:「天下之才,共一石。杜預獨占一石二斗,天下其餘之人,負二斗。」
噗嗤···
范相都噴了。
這,這對杜預的評價,也太···
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李泌冷笑道:「你以為,我這三百萬兩銀子,是怎麼花出去的?光是收買一個許子將,就要了一百萬。」
范相:「···」
徹底無語。
第五份情報,來自吳蜀兩國。
吳國孫權宣稱,若杜預肯到吳國為官,他願以半壁江山相贈。
蜀國太子劉封宣稱,若杜預前來,只怕他太子之位不保。
杜預被神話到這地步,是范相從未想到的。
范相:「···」
離譜,離大譜。
這五國聯合之力,已然達到天下半數之力。
加上大唐,天下過半數的國家,都在瘋狂捧殺杜預、明褒實貶、不遺餘力、抹黑杜預。
范相奸笑道:「如此甚好。杜預便是渾身是嘴,跳進黃河洗不清。」
李泌冷笑:「這個不急。我們要把他架在火上,慢慢烤。反正天下老百姓都不明真相,話語權掌握在我們手中。等他人望慢慢掉沒了,天下人都恨之入骨,人人得而誅之,我們到時候就算不動手,也有人替我們動手。」
「所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天下百姓,本就愚昧無知。」
「若這個封號,還不夠殺他,我們再想一出別的?」
范相奸笑,陰測測道。
「我已經想好了。」
李泌冷笑道:「我準備了一套全戲——都督中外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加九錫,假節鉞,冕十旒,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杜預,就算不要,也要扣在他頭上。」
「這些權臣、奸臣的謀反大禮包,不如來個一鍋燴,讓杜預名聲敗壞的更快。」
「我們只要放出風聲去,你猜天下百姓信誰的?」
「呵呵呵···」
范相奸笑連連,但眼中一轉,又想到一個嚴重問題。
「但杜預若是寫詩,自我辯解怎麼辦?」
「他最可怕的武器,就是無窮無盡的詩詞。」
「天下人,若是聽到他詩詞,相信了他,不信我們,又怎麼辦?」
李泌若有所思道:「你所慮不錯。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爭奪話語權的戰爭。」
「若杜預的聲音,能蓋過我們的聲音,那我們圖謀就落空了。」
「所以,我們要在杜預解釋之前,徹底把水攪渾,拼命給他潑髒水,讓他辯解都無法辯解。」
「我這就奏請太后,繼續封賞杜預,將都督中外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加九錫,假節鉞,冕十旒,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這幾件事,給馬上落實了。」
李泌笑容中說不出的詭異、殺機。
但事情進展,並不順利。
「什麼?都督中外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加九錫,假節鉞,冕十旒,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太后看到李泌的奏摺,似笑非笑,瞪了他一眼:「你是什麼意思?」
李泌急忙道:「母后,兒臣發自內心以為,非如此重禮厚恩,不足以表彰酬謝杜預匡扶社稷之功勞啊。」
范相也賊眉鼠眼道:「就是。太后您不是很想讓杜預入閣嘛?如此一來,杜預便可順理成章、入朝為官。豈不美哉?」
太后將奏摺丟到地下,冷冷道:「我看,這是某些人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吧?」
她冷哼道:「我知道,你們想要做什麼。但身為太后,我不能讓你們做這件事!」
李泌、范相如喪考妣。
他們沒想到,與杜預頗有過節的太后,竟然態度如此堅決、鮮明。
「杜預,乃是國士。」
太后淡淡道:「哀家確實不怎麼喜歡杜預,但!」
她目光平靜、悠遠:「作為大唐統治者,作為李唐的掌舵人,哀家活在這世界上一日,便不會坐視杜預被害。此人,在關鍵時刻,能再次拯救大唐。如今又解甲歸田,不會妨礙到你們榮華富貴,威脅不到你的地位。你們為何不可放過他?」
李泌、范相面面相覷。
讓他們放棄?
心有不甘。
要想辦法勸說太后弄死杜預?
太后又是個老狐狸,不上當。
這可怎麼搞?
「太后!」
這尷尬的檔口,高力士卻三步並作兩步,踉踉蹌蹌衝進來。
「什麼事?這麼沉不住氣?」
太后臉色一沉。
「醒啦!皇上他,醒過來了!」
高力士興奮眉飛色舞。
「皇上?醒啦?」
太后如遭雷噬。李泌、范相也臉色大變。
「快,擺駕寢宮。哀家要去探病。我兒,醒啦!」
太后正在聽取太醫關於皇帝病情匯報,眼神一亮。
「里太醫,你的意思,是自從我們收復了全部失地,平定了安史之亂,皇帝的精神頭,一天好似一天?」
這位太醫,姓里,名里正,是一世家名醫。
里正沉聲道:「不錯。陛下的病情,一開始很嚴重,精神錯亂,說胡話,口吐白沫,但經過臣湯劑針砭,靜心調養後,竟然奇蹟般日漸恢復。特別是傳來收復河南河北喜訊後,陛下一日好似一日,竟然精神大好。」
太后微笑點頭:「里太醫,辛苦你了。」
一旁的李泌,卻臉色一變。
他沒想到,那個瘋了的皇兄,竟然還有辦法康復、痊癒?
李泌連自己當皇帝後的年號,還有皇后人選都想好了,誰想到皇兄竟然又又又神奇康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