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後悔
半晌她只能忍著心中不悅,裝作寬宏大量的笑道:「原來是這樣,你這孩子性子倒是直爽,罷了,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好再管閒事,不過往後你若是反悔了,可再來告訴本宮,本宮定為你尋一門好人家。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荀柳立即叩首,滿面感激,「謝謝皇后娘娘寬宏大量,娘娘的大恩荀柳一定銘記在心。」
「好了,快起來吧。」
「是,娘娘。」
荀柳感動的抹了抹眼角,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然後面不改色的開始繼續吃飯。
她這套動作外加表情看在外人眼裡,實在也不知該說她是性子直還是腦子缺根筋,但偏偏也讓人挑不出錯來,只當她是出身低微真的沒什麼見識罷了。
不過倒也有人為她方才的話對她稍微有些改觀,即便沒什麼見識也沒什麼眼色,但她能當著權貴的面勇於表達心中所求,言語中對那男子也儘是體諒和維護,這直來直往又敢愛敢恨的性子,倒是讓不少處境相同的女子心中起了一絲羨慕。
晚宴便這般過去了,但是荀柳沒吃飽。
到了馬車上後,她只能又將那包點心撿起來,正想往嘴裡塞時,卻被軒轅澈笑著攔了下來。
「阿姐再忍一忍,我已經提前吩咐了府內開小灶,回去好歹吃些熱食。」
荀柳眨巴眨巴眼,「哦」了一聲,便將那包點心放了下來。
她想起蕭嵐方才在晚宴上的話,便仔細又與他說了一遍,軒轅澈聽見蕭嵐竟想在她的婚事上做手腳時眸色一暗,但後來聽到她自己設法堵了回去,又忍不住低笑出聲。
「今夜蕭嵐怕是要夜不能眠了。」
「她最好夜夜都失眠才好。」
荀柳無所謂道,「我就是不想順她的意,正好借著這次徹底堵死她的路,不然她若真算計我的婚事,指不定又要惹出多少麻煩事。」
軒轅澈聞言目光一柔,伸手撫了撫她粘在粉頰上的髮絲,「阿姐不必為我如此小心,這些麻煩交給我便好……」
「不。」
荀柳卻伸手覆住他的手背燦爛笑道,「我說過,我也會保護你,用我自己的方式。」
夜色下,少年看向眼前女子的笑眼,眼底漸漸溢出光亮,半晌才輕聲笑道:「好。」
過了除夕夜,次日新年伊始,京城家家戶戶走街串巷,軒轅澈作為皇子,自然是要一早進宮請安。
荀柳無事可做,正好金武三人昨日被放出了大牢,如今正住在客棧里,她便帶著酒菜和莫笑一同出了府。
前日泰明宮中惠帝確實答應了不再追究金武三人之罪,這其中不止因為金武三人這五年對於相救二皇子和平定西瓊戰亂有功,想必也因為靖安王府的關係,在王軍將金武王虎二人從西關州軍中將人帶走時,靖安王可是親自發了話上了奏摺,懇請皇上公正裁斷。
好在這惠帝雖是個昏君,但極其愛惜名聲,並且雖然他未要了金武三人的性命,但卻革了金武王虎二人的職,這般金武三人往後不過一介平民,對他本來也構不成威脅,反而傳到民間百姓還會贊他一句寬厚。
荀柳也覺得這算得上一件好事,如今靖安王府已經沒了兵權,金武王虎二人若是繼續留在軍中反而要忍受諸多,還不如暫時避一避風頭為好。
因為是大年初一,她本以為客棧里應當沒什麼人,但她萬萬沒想到會碰見顏玉清,她和金武二人就站在二樓樓道。
店裡只留了個看門的小二,此時正趴在櫃檯上打瞌睡,所以並未發現兩人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而兩人也沒發現荀柳二人正在樓底下,只顧著四目相對,卻無人說一句話。
荀柳幾乎是一瞥到那兩道熟悉的身影便第一時間拉著莫笑往旁邊退了退。
顏玉清穿著男裝來這裡私見金武,想也知道這種情況不好出去打擾。
莫笑則看著自家姑娘扒著樓梯使勁往上湊耳朵的姿勢,臉上一片無奈。
姑娘,你還可以偷聽的再明顯一點。
而樓梯上,顏玉清看著對面男子,許久才道:「你決定要走了?」
金武看著她,往日爽朗的臉龐今日卻有些異常的沉悶,他輕輕點了點頭,「是。」
只短短一個字,卻刺的她心口一疼,但她的自尊卻不允許她此時露出一丁點的心傷,她暗暗捏了捏手指,又問:「至今你也沒有一句話想對我說的?」
金武仍舊錶情冷漠,「沒有。」
「好。」
她慢慢撇過頭,眼底露出一絲難掩的自嘲,「保重。」
她說完便利落的轉過身,直接衝著樓下走來,荀柳避之不及,正好迎對上了她的臉上受傷的表情,兩人均是一愣。
顏玉清什麼也未說,繞過她便往客棧外走去。
「姑娘……」莫笑見此不由得喊了一聲,卻見荀柳竟直接抬步往樓上走去。
金武還站在那裡,即便他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但荀柳了解他,若是真不在乎,他就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三哥。」
她輕輕喊了一聲。
平日裡機警非常的金武竟頭一次反應這麼遲鈍,半晌才扭過頭看見荀柳。
「小妹?
你什麼時候來的?」
金武看見她十分高興,想想自從西瓊一別,兩人也有數月未曾見過了。
他說著走下來幾步,仔細看了看她,臉色又一轉道:「這幾個月我們可是快找你找瘋了,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怎還學起別人隨隨便便離家出走?
前幾個月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他此時面上的表情實在稱不上愉快,但卻叫荀柳心中一暖,見金武似是打算說個沒完,她便又哭笑不得道:「三哥,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我是來你給你們拜年的,這些事情留到以後再教訓我可好?」
金武愣了愣,看了看她身後的莫笑,又看了看她手上提著的食盒,最後深深嘆了口氣道:「算了,不論如何,回來就好。」
荀柳高興的笑了笑,「大哥二哥呢?
我帶了些酒菜,昨日除夕我們兄妹幾個沒能在一起過,今日中午再好好聚聚。」
「他們出去尋能出京的馬車去了,我們正打算準備好後去跟你辭行。」
「這麼快便要走了,怎不多待幾日?
我們兄妹三個還未能好好聊一聊。」
她方才聽到他說要走,本來心裡有所準備,但卻沒想到會這麼急。
「我們也想。」
金武卻搖搖頭道,「但我們三個如今身份不比當初,小妹,往後你最好莫與我們這等戴罪之人走的太近,切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也不同往日了。」
荀柳未接話,因為她明白他說的話有道理,至少在大局已定之前,她無法再做回當初那個肆意行事的荀老闆。
也許是見她面色沉鬱了下來,金武又郎朗笑了一聲,「況且大哥家中還另有急事,你應當不知,嫂子月前早產,大哥家中添丁,正急著趕路回家照顧媳婦兒子呢。」
「嫂子生了?」
荀柳怔了怔,這才想起來自己離開時,葛氏已經挺著四個月的肚子,如今算一算確實是該生的時候了。
她這一走,卻是錯過了不少事呢……
「我和王虎如今沒了官職,也打算和大哥一起回碎葉城尋個活計,往後……」他說著忽而頓了頓,「怕是也不會再來這京城了。」
荀柳想起方才顏玉清臨走時臉上的表情,忽而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三哥……」
然而她話還未出口,卻聽身後響起王虎的聲音。
「小妹!」
她轉過身,便看到錢江和王虎正站在下面驚喜的看著她。
「大哥,二哥……」
二人見到她也免不了又是一番詢問和關心,她只能一一應答之後,這才終於和三人坐到了房間裡邊吃邊說。
「我們本來也猜是二皇子替我們說的話,卻沒想到那日你竟也隨他一起進了宮。」
錢江嘆了口氣道。
王虎聽清了前因後果後忍不住罵道:「這惠帝當真是瞎了眼,從雲大將軍那時起我就知道他會是個昏君,如今卻越發昏庸了!」
「這話往後都憋在肚子裡。」
金武突然嚴肅道,「你可別忘了我們如今的身份,雖幫不上他們的忙,但至少也莫要說出去讓人再抓住了把柄。」
王虎知道他說的在理,便忍了忍乾脆灌了一大口酒。
荀柳無奈笑了笑,錢江卻看著她又問道:「小妹,我倒想問你,這段日子你到底去了哪裡?
又為何要不告而別?
你知不知道自從你走後靖安王派人幾乎將西關州翻了個底朝天,尤其是小風,那幾日我真是頭一次見他那般……」
其實就算他不說荀柳也明白,因為自打她回來後,莫笑已然對她形容過無數次了。
她和小風的這段關係沒打算瞞著他們,但現在卻還不能公開,這也是為了他們好。
想著她便乾笑了幾聲,「現在都過去了,以後等有機會我再和你們解釋,你們打算什麼出發?
真的不能再留幾天?」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自是都有些不舍,錢江道:「我們打算下午便出發,京城我們三人還是少留為妙,小妹,你和二皇子在這裡需萬事小心,等往後何時你想回去提前來封信便可,家裡的大門隨時為你們打開。」
話是這樣說,但此次分開後何時能再見卻是難了。
荀柳想到葛氏,想到自己還未來得及見到的小侄子,想到院子裡的那些花花草草,心中不舍萬分。
「看來我是留不住你們了,大哥,還麻煩你到了碎葉城幫我給義父帶個口信,等日後有時間我便回碎葉城看你們。」
「好。」
荀柳笑了笑,「你們過了未時再走吧,我讓笑笑去採買些特產回來,我的小侄子出生不準備點禮物帶回去可怎麼行。」
一提到兒子錢江臉上便高興非常,聞言哈哈笑道:「你臨走時已經給我們留下了不少財物了,你嫂子還一直覺得對你過意不去呢。」
「那不算什麼,對我來說你們遠比身外之物重要。」
三人互看了一眼,目中不舍之色愈濃。
因為不想顯得氣氛太過低迷,荀柳便先站起身道:「大哥二哥你們慢慢吃,三哥,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聊聊。」
錢江和王虎也並不覺得奇怪,畢竟他們兩人的關係一向比較親近,有些話要交代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便只應了聲「好」後,繼續安心吃飯。
金武目中複雜萬分,但還是起身跟她走出了房間。
出了房間後荀柳便差使守在門外的莫笑去採買東西,兩人便靠著欄杆看著底下空無一人的客棧。
「三哥,你對顏玉清怎麼看?」
金武眸光微閃,卻不覺得奇怪,「方才我們說的話你還是都聽見了。」
「你知道她喜歡你,對嗎?」
金武扭頭看了她一眼,忽而苦笑道:「小妹,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這些事情了……」
「因為我不想讓你後悔。」
她忽而轉身直直看向他的眼睛,「三哥,顏玉清和小風的婚約另有起因,你既對她也不是心中無情,那為何不試一試?
你甘心這樣就走了?」
金武沉默許久才淡淡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事?
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我願意便能心想事成的,她是西瓊長公主,即便沒有這樁婚約,我和她之間橫著的阻礙也太多……」
「三哥,我已經有了心儀之人。」
話突然被打斷,還是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金武錯愕非常的轉頭看她的臉,「你……」
「三哥不是問過我為何要突然不告而別?」
荀柳的表情十分平靜,似乎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因為我發覺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六年前我被迫捲入宮變,帶著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逃出宮,其實我也猶豫過自己為何要攬下這般麻煩的事情,吃力不討好,還有可能隨時會喪命。
但那時我看見他腳磨得起了泡卻咬牙忍著跟在我身後,那副生怕被丟棄的模樣,讓我始終沒忍心丟下他,那也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被一個陌生人這般依賴。
但他依賴卻不信任我,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天早上他從山洞裡醒來看我的眼神,那時我想,這個孩子正在遭遇人生中最難的一段日子,若沒人陪著他的話,他應當撐不下去的吧……」
她說著忽然微微一笑,「但說是我陪他,不如說是他陪我,以往我習慣獨來獨往,從至親離開後便再也未認真體會過心之所系的感覺,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便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本來在數月前,我以為我一直能將他當做弟弟看待的,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喜歡捉弄人,我花了數月時間逃離和試圖忘掉,也為自己找了無數藉口,但其實什麼怕連累他影響他,只不過是我怕陷進去後卻得不到好結果想在沉淪之前完全抽身罷了,說到底是膽怯,是不敢。」
她的目光緩緩移向金武,「就像現在的你,三哥。」
金武渾身一震,竟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你和二皇子……」
荀柳點了點頭,「我喜歡他,雖然剛越過膽怯這道坎,但往後的日子只要他不棄我,我便陪他走到底,但是你呢,三哥?
顏玉清今日獨自來找你,她既敢問出那句話,便是已經為你邁出了第一步,而到如今,你還在膽怯嗎?」
這句話使得他瞳孔猛地一縮,忽而低頭沉默了下來。
荀柳見他許久不語,便慢慢轉過身,「替我跟大哥二哥說一聲,我就不進去了,稍後東西採買好我會差人直接送到客棧。
三哥,方才我說的話是希望你能認真考慮,莫要像我一般走了彎路,往後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說著她便抬起步子衝著樓下走去,然而剛走到拐角處,她卻看到樓梯口正默默站著一道傾長的身影,那雙鳳眸含著笑意溫柔,不知在此處站了多久。
「我聽下人說阿姐來了這裡,便順路來接阿姐回去。」
她愣了半晌,繼續抬步往下走,忽而摟住他的腰,埋進他溫香的胸膛之中。
「笨蛋,根本就不順路,當我好騙嗎?」
但她心裡卻很歡喜,很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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