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了林子,飛過一座山,便到了靈界鄉野阡陌小道,周遭的環境與人間並無異同,地里種滿幽藍色的靈草。
崔景澈看了一眼手中的尋位捲軸,嘴裡自言自語道:「這什麼鬼地方啊?悲鏡怎麼在這裡呢?」
一旁的顏易枝道:「這裡是山下鄉野,靈山上坐落一個修仙門派,山下住著些靈族。這裡自是清幽靜謐,一派和諧。」又道:「所以,悲鏡在何處?」
「在北山城雅閣院。」他將捲軸放至腰間。
「喔是這裡啊。」顏易枝淺笑道。
崔景澈聽到他戲謔般的語調好奇問道:「這裡怎麼了?」
「北山城是靈族第二大的繁華城區,是微靈城最重要的城區。那裡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勾當都有。」
「那沒有人去管轄嗎?就比如這裡的修仙門派?」
「準確來說,靈族最高統治者都荒淫無度,下面也就鬆懈怠慢,人與人之間開始謀取私利。修仙者大多數是不參與這些的,他們只在大難臨頭之際挺身而出。」
崔景澈聽後沉思了。
「不過,景澈?」
崔景澈回過神來,道:「嗯?」
「前面好像是一個村子?」
崔景澈抬眸望去,點頭道:「那太好了,去那裡歇一下腳吧,這一路的顛簸,我倒有些餓了。」
顏易枝不禁打趣道:「原來神仙也會肚子餓呀?」
「萬物本就奔騰不息,我既已活在這世上不能讓頹靡寡淡的氣息沾染上,更多盛大繁茂的氣息自是等著我去感受。」
顏易枝聽後嘴角不禁上揚。
「明瑟兄,我說的也不好笑啊,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覺得你這人有趣的很。」
崔景澈:「我也知道啊我魅力無限啊。」
那個村子名叫靈藥村,村子邊種著靈草,湊近一聞,裡面全是藥味在空中瀰漫。街道店鋪的兩旁藥農正在擺弄手裡的活計,偶爾時不時有人挑著靈草擔從他們身旁而過。
顏易枝跟隨著崔景澈的腳步來到一家客棧,整個村子瀰漫著藥草的苦澀味,唯獨客棧卻不如此,反而是靈藥的香味,踏進門檻的時候,靈小二便開始招呼起二人來:「客官是住店還是吃飯啊?」
崔景澈扶住顏易枝的手道:「明瑟兄小心點,門檻高。」
顏易枝點頭。
「我們是來吃飯。」
靈小二便領著他們到一個位置落座,笑道:「客官,吃點什麼?」
崔景澈看向顏易枝道:「你想吃點什麼?」
崔景澈此話一出,旁邊一桌佯裝喝茶的三四個修仙弟子,藍衣束髮,腰間佩戴長劍,額間纏戴素色小塊漢白玉抹額,一聽到點他們的動靜就開始豎起耳朵來,其中一個女子抿唇一笑,清雅秀麗的白皙臉龐掛著甜甜的微笑大方盯著他們。
「景澈,我隨意就好。」
崔景澈一聽便道:「那就上兩碗面吧。」
靈小二道:「好勒!您二位稍等。」
崔景澈目光與那少女在空中相觸,女子趕緊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杯微抿了一口,似是什麼事都未發生。
面被跑堂的夥計端了上來,崔景澈將筷子遞與顏易枝,顏易枝接過便吃了起來。
崔景澈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吃了一口面轉頭道:「喂,我說,你們怎麼一直盯著我們呀?我們臉上有金子啊?」
四五個修仙弟子默不作聲。
崔景澈瞬間無語,轉頭時,頭有些重,便看到顏易枝倒在桌上,他不敢相信的轉頭時,剛要說出:「有毒——」,兩眼發昏,便整個人連同長凳後仰倒在地上,發出碰撞聲響。
為首叫縛絨的女子拿起桌上的劍鞘起身道:「行了,事辦妥了,昨晚擅闖紫毅林的魔族抓到了。」
其他人紛紛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男子道:「師姐,此二人如何解決?」
縛絨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他們,怒道:「扔到重月湖餵魚去。」
男子吃痛低頭行了個作揖禮委屈道:「是,師姐。」其他弟子皆畢恭畢敬低下了頭。
縛絨不屑的掃了崔景澈和顏易枝二人,欲要走向門口之時,一把銀亮的彎刀橫空插到地上離門檻幾步處。
縛絨挑眉不屑轉頭。
站在二樓的一個玄青色異域服飾健壯的男人瞅著她道:「重月世家的修仙弟子就這般無禮?凡事都講個先來後到吧!」
靈小二從廚房出來時,氣氛壓抑到極點,他立刻當做沒有看見,毫不猶豫鑽進廚房。
其他人:「......」
縛絨用看廢物的眼神輕輕掃了楓鹽道:「把他們仨扔去餵魚。」
好個狂妄的女子。
楓鹽笑道:「走著瞧。」他揮手將刀吸入手中。
縛絨也沒多想便帶著其他人跨出客棧時,腦袋一沉,腳一軟,看什麼東西都是模糊,「砰——」接連三四個倒地的聲音響起。
縛絨:「......」她剛意識到茶里有——
楓鹽從二樓跳下,外面跑出五六個蒙面的玄衣男子將這些人扛在肩上出了客棧。
師游從廚房化身而出,紫衣銀髮,眉眼睏倦,一臉漫不經心,腰間纏滿妖艷藍紫色的銀飾,用手撓了撓額間的銀髮,嫌棄道:「下次不要讓我裝扮成靈小二,多降低我的身份。」
楓鹽不耐煩道:「你若是有牢騷便去找三少尊,莫要煩我。」楓鹽說完便踏出門檻。
師游愣在原地,翻了個白眼,道:「一個小小魔族侍衛敢同我叫囂,真是無法無天啦!」他說完便幻化成紫色銀蝶飛出客棧,身後的客棧隨之崩塌消散。
師游震動雙翅輕巧落到楓鹽肩上。
......
顏易枝從昏暗的柴房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戌時。
他坐起身,腦袋昏昏沉沉,四處掃量,察覺手腳被繩子捆住,嘆了一口氣:「景澈!」
崔景澈在身旁睡的沉,沒有動靜,倒把捆在柱子一邊的縛絨吵醒了。
縛絨那一雙黑溜溜的雙眼借著窗戶透出的光線漸漸看清出了顏易枝的長相,「好生俊俏啊——」她忍不住道了一口。
顏易枝聽後,尋聲轉頭道:「你是誰?」
縛絨意識到自己有點失禮,縮回視線道:「我乃重月世家修仙弟子縛絨。你們這些魔族昨晚闖入我門派後山禁地紫毅林,說,你們魔族有何居心?」
「居心?」崔景澈被縛絨的說話聲給吵醒,不悅道:「我們有何居心?你們修仙之人什麼時候連神和魔都分不清了?」
顏易枝似乎明白了什麼。
其中一個修仙弟子反駁道:「我派乃正派,修身齊家,兩袖清風,怎會不明是非,你們分明就是魔族,還來那麼多狡辯。」
縛絨道:「等等,還請見諒,是縛絨冒犯二位公子了,爾東,若他們是魔族,他們就不會同我們被綁到一塊。」
顏易枝解釋道:「縛姑娘,果真聰慧,我二人並非魔族,我們不曉得昨晚顫闖貴派的後山,實屬冒犯。還請姑娘包涵。」
不等縛絨回話時,崔景澈突然道:「明瑟兄,我們的衣物被人扒了——」
縛絨聽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物,又看了一眼他們的衣物,道:「定是那個魔族派人如此乾的,不過我的衣服倒沒有被扒。」
「糟了!我的東西也沒在身上了!」崔景澈幡然醒悟道。
顏易枝道:「當務之急先出了柴房再說。」
崔景澈掃了一眼周遭沒看到任何鋒利的東西,抬眼便落到縛絨發間的簪子。
縛絨被崔景澈盯住,有些不自然道:「你看我作甚?」
崔景澈笑道:「縛絨姑娘得罪了。」他便用意念將她發間的簪子抽出幻化成一把精緻細小的匕首,他手腳的繩子很快被割斷,他穿著白色的裡衣趴向顏易枝幫他鬆綁。
縛絨難為情道:「二位能否幫我們一下——」
顏易枝起身聞聲摸黑走到縛絨身旁蹲下替她鬆綁,他有分寸說了一句:「縛姑娘得罪了。」
崔景澈走過去替其他人鬆綁,縛絨羞澀道:「不得罪,有勞公子了。」
眾人都鬆綁後,崔景澈走近顏易枝發現他眼上的『燼』不在了,關心道:「你還好嗎?」
「無礙。」顏易枝道。
縛絨這次知道顏易枝是一個雙目失明之人,心中羞愧之情油然而生。
門外一行侍衛走過,敲了敲門粗魯的警告他們:「老實點——」
崔景澈將手中的簪子遞給縛絨,使了個眼色給她,縛絨便知曉了。
崔景澈將顏易枝拉到身後躲到門後輕聲道:「顏易枝乖乖待在我身後。」
顏易枝悶了一大會,才吐出個字:「行。」
縛絨開始喊道:「來人啊,有人要逃走。」
外面的一行侍衛聽後,立刻折回院子,打開門上的鎖,全部魚貫而入,崔景澈和縛絨一道人麻利的解決這些人,扒了他們的衣服穿上,將這些人用麻布堵住嘴捆在一起。
崔景澈走向前蹲下問道:「你們的幕後主使是誰?」
這些人都不敢出聲,縛絨轉身和其他同行之人說了什麼,他們便出了柴房。
顏易枝道:「景澈,不用同他們客氣,」他話未說完,縛絨一嘴巴下去「啪——」
崔景澈和顏易枝頓時被弄呆了,心中有點震撼,那未被堵住口的侍衛吃痛,憤恨死盯著縛絨。
縛絨還要揮手一嘴巴下去的時候,侍衛鬆口道:「我說我說——」
縛絨抱手側身不屑道:「早點說,何必受皮肉之苦?」
侍衛紅腫著臉道:「是魔族三少尊黎漾和重月世家掌門之子否明。」
縛絨大為動容道:「什麼?」
崔景澈皺眉,昨晚的教訓莫不是黎漾忘記了。
顏易枝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縛絨將麻布堵進侍衛嘴中,道:「你聽見這裡的吵鬧聲嗎?這裡是北山城。否明這個敗家子來到這裡絕對是為了看女色,至於魔族的人——。」
崔景澈起身道:「喜器應該在黎漾手中,除非——」
「悲鏡!」顏易枝回答道。
「悲鏡?」縛絨聽後疑惑道:「悲鏡不是在掌門手中?怎麼會在這裡?」
顏易枝道:「縛姑娘可是見過悲鏡?」
縛絨看著他陰柔的臉龐道:「悲鏡是上古十三大法器之一,此物最是邪祟,靠吸食三界萬物的消極情緒在鏡中滋長血肉之軀,傳聞悲獸喜善聽悲音,常常在鏡中滿足他人慾望,要求他人交換他悲傷的情緒或是聽他人彈奏悲傷的曲子。」
崔景澈一臉正色道:「如果悲境落到黎漾手中就更糟了。」
顏易枝道:「事不宜遲,我們得趕快去找悲鏡。」
縛絨聽後道:「跟我來,這裡我熟。」
三人匆匆穿過走廊走過藤蘿布滿的洞門,來到前院,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卻不見一人。
崔景澈道:「此處有喧譁之聲,卻不見喧鬧之人?」
「此乃影靈陣。」縛絨解釋道。
「聽聞影靈陣,是影靈喜待之地,他們一貫藏在人的影子之中,想進入他們的世界倒是有點難!」顏易枝補充道。
崔景澈掐訣道:「萬物應歸,霧塵必落。」他的影子中出現他的醉日熔金扇,很快扇子便到他手中。
縛絨看到扇子,雙眼微動。那扇柄鑲滿敦煌赤蓮錦紋,若不細看就不會發現,扇面取自崑崙長命草製成水光錦,光澤透亮,放入上古神明骨灰冶煉成傘骨之中,上面繪著醉日熔金之象,一看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顏易枝問縛絨道:「縛姑娘,你可曾知曉影靈的世界如何進?」
縛絨回過神,看到二人好奇的盯著她,她不自然道:「當然——不過我們三個人只能進去兩個人,而且影靈世界人族進不去,只有一個時辰,若未能在一時辰之內回來,便會永生永世困在裡面,另外一個人要在外面保護解界,他是連接影靈世界和靈界紐帶。」
顏易枝道:「我在外面守著,我看不見任何東西,景澈,我若是進去了,只會給你添亂。」
縛絨道:「不可。」
崔景澈和顏易枝異口同聲道:「為何?」
「我是人族,我進不去。」
顏易枝道:「我也是人族,景澈,我們在外邊保護結界。」
看來也別無他法,崔景澈看向顏易枝道:「只好如此了。」
縛絨施法,結界出現,崔景澈便往她的影子中跳下,顏易枝站在縛絨旁邊靜候,他們身後的桃樹在慢慢落花,等花落完,一個時辰便到了。
崔景澈來到影靈世界,煙火喧譁,就好像在原地打了個轉,這些影靈同人間的人類在前院之中來回穿梭。
他往站在門口的兩名護衛走去,護衛剛想拔刀攔住崔景澈,他一扇子揮去,侍衛被他扇暈倒在地上。
一聲古樸的琴音響起,在空中形成冰刺向崔景澈飛去,他轉身躲過,他身後的樹立刻結冰。
黎漾從房中撫琴走出,眉眼煩悶,似是有些不悅。
一身錦繡滾邊暗藍色長袍的否明被一群女子圍著嬉鬧,手中的氣韻飄逸、色彩絢麗雲紋帶柄古銅鏡子在女子堆里顯得格外出眾。
否明嘴裡嘟囔著什麼,這群女子哄鬧聲越發大了。
崔景澈看到他手中的鏡子,飛到樓上要去搶時,一根冰刺從中飛過 ,「咻——」的一聲,他將手收回,否明和眾女子有些驚慌,便很快四處逃散。
否明連忙尖叫往屋裡跑去,崔景澈很快便要拽住他的衣領之時,一把彎月刀飛出。
黎漾和楓鹽前後夾擊崔景澈。
崔景澈邪魅的勾起嘴角道:「怎麼?黎漾,二打一就就是你所說的光明正大?」
黎漾本來今天就有點不悅,被崔景澈這麼一說徹底怒了道:「別說二打一了,就是多打一,只要能打死你,我就覺得光明正大。」
「真是個廢物。」崔景澈輕聲道。
「殺了他!楓鹽。」黎漾說完,便脫身往後院追侯明。
楓鹽人狠話不多,手中的彎月刀一把向崔景澈揮去,崔景澈速戰速決,周遭氣流涌動,樹木蕭瑟凋落,還未等楓鹽轉身一刀劈向他時,崔景澈出現在他身後,一腳將他從樓上踹到樓下。
「沒那個本事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崔景澈還不忘冷聲調侃一句。
楓鹽躺在地上,欲要起身,心口疼痛,須庚,他口裡吐出血水。
黎漾追到否明,否明抱著鏡子,心中膽怯道:「你不是說,你拿了鏡子便會讓我見溫樂姑娘嗎?你找一群女子纏著我作甚?」
黎漾有些厭惡這個否明,如此好色登徒子,給一群姑娘就成,卻還挑三揀思,心裡頓時不爽。
他看著他一步步後退,黎漾伸出手,好言相勸道:「你先把鏡子給我,我自會帶你見她。」
否明看他那不耐煩的一張臉,早在心裡敲定此人定會反悔,一直搖頭轉身就跑。
黎漾不耐煩一把拽住他的後領把他提起冷聲道:「不要給臉不要臉!」
否明被嚇到了,但心裡一陣驚慌,要是讓他父親知曉他偷悲鏡去看溫樂姑娘,那不要了他的小命?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否則真想當場讓自己原地死去。
「快點!」黎漾厲聲督促道。
否明垂著眸子從懷裡掏出悲鏡,黎漾從手中一把奪過,否明一時情急大喊道:「悲獸荒舜。」便把鏡子對準黎漾。
荒舜形同黑幽龍,它在鏡中的身軀是本體,龍眸與黎漾對視,很快從鏡中被放出,有形無質,黑亮的鱗片在月色之下熠熠生輝。
荒舜轉身便要去吸食否明,道:「召喚我就得拿東西來換!」否明被嚇壞了,一屁股跌落在地,動彈不得,眼淚縱橫,手中的鏡子掉落在地,後悔此舉。
黎漾與荒舜對視,便不自主心生悲戚恐懼,呼吸急促,過往活在壓抑的悲痛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抱著頭跪在後院的一棵桃花樹下,雙目無神,滿臉悲色,就像是被抽掉魂似的。
崔景澈一扇子橫掃過去,便斬斷荒舜的腰部。
荒舜立刻恢復被打散的身體,轉身看向崔景澈,笑道:「好久不見,水木神君,自斌雲戰神死後,就再也沒有如他這般的人同我們打交道。」
崔景澈懶得理他,先入為主一把扇子化成成千上百把長劍便往悲獸刺去。
荒舜嘲笑道:「水木神君,不自量力。」
崔景澈藉此機會,跑到地上撿起悲鏡笑道:「是嗎?」
荒舜反應過來的時候,龍顏慌亂道:「水木神君,我方才同你開玩笑。」
崔景澈不信道:「得了吧,你就繼續在鏡子裡多睡幾年重塑你的金身!」
荒舜又假笑道:「不,你不敢!」
「喔是嗎?你可曾聽說過『持鏡者,誤殺。』的下一句?」他胸有成竹不屑笑道。
荒舜懸浮在空中,笑得難看道:「水木神君,你莫不是在同我開玩笑?」
「誰同你開玩笑,你實在是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說著便將鏡子扔到地上之時,荒舜纏著否明要挾崔景澈:「你要是砸了它,我把他吸乾。」
崔景澈一臉不屑看了一眼中等身材的否明,不以為然搖頭道:「隨你便,不過提醒你一句,持鏡新者,無殺,你自行斟酌。」
「水木神君,你要什麼,我把一切都給你,你不要摔悲鏡!」悲獸有些示弱道。他打賭沒有人能逃過他給的要求,任何人都有噁心邪惡的欲望,神都不例外。他用龍眸盯著他。
崔景澈冷盯著他:「收起你那蠱惑人心的眼睛,相由心生,抱歉,要讓你失望了,我沒有什麼想要的。」說著,他轉身往黎漾走去。
否明轉頭看到立在空中成千上百把長劍的在悲獸頭頂和身側,一陣寒顫,心想:這會了得,他不得被紮成篩子。於是服軟,表露出一副孫子樣道:「求求你了好漢,我錯了,這鏡子你要便拿了去,這不是我的東西,你拿走就好。」
黎漾清醒過來的時候,用手拉住崔景澈的腳後根,崔景澈見腳後有一股力氣,不爽道:「誰拉我腳後跟?」。
黎漾忍著劇痛要起身時給他一大嘴巴子,崔景澈一腳踢了過去,他又痛暈昏了過去,「現在不是你醒著的時候!」,他倒在桃花樹下,崔景澈從他的腰間摘下他的東西。
外邊的顏易枝心中有些急躁,連續問了縛絨好幾遍桃花落了多少。
「這位公子,你求我也沒用!」崔景澈事不關己。
荒舜做好準備要吸乾否明,否明亂罵道:「你他娘的,不是神嗎?救人不就是你的天職——啊——」
荒舜身形破碎被吸入碎鏡之中,狂風肆虐,怒吼道:「我要你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之中——」
崔景澈將鏡子仍在地上,轉身扇子便回到手中,道:「求神不如求己。」
地上的悲鏡碎片幻化成黑龍紋小方塊,飛到他手中,他將它放之錦囊之中。
顏易枝有些焦急道:「縛姑娘,桃花落了多少?」
縛絨坐在地上轉頭看了一眼桃花樹,心中有些擔憂,還有兩朵就一個時辰了,於是安慰他道:「還有很多。」
顏易枝影子裡被扔出一個人來,否明被摔到地上,蜷曲著身子在地上摸著屁股打滾,嘴裡不斷念道:「可疼死我了。」
顏易枝聽到聲音後,驚喜萬分問道:「可是景澈?」
縛絨聞聲走了過來,一把拎起否明的衣領一拳砸了過去道:「你這混小子,如此好色,居然敢動師叔的悲鏡!」
否明兩眼發昏,不知所措,怨道:「什麼叫我好色?明明是我爹將悲鏡放在書房裡,我才好奇拿了一看,誰知黎漾同溫樂交情匪淺,我才會冒死去交換。」
「你還有理了啊?」縛絨一把扔了他,心中憤怒不已。
連續兩個人從影子中被扔了出來,顏易枝心煩氣躁,不斷緊鎖眉間跪在地上,去用手碰地上的影子。
摸到一個頭的時候,顏易枝問道:「可是景澈?」
崔景澈從影子中爬了出來,扶起顏易枝,將手中的『燼』替他戴好在雙目上。
顏易枝從朦朧之後總看到崔景澈的笑顏,道:「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
崔景澈撓了撓後腦勺道:「原來你還會擔心我啊?」
顏易枝立刻收起擔憂之意道:「誰擔心你了?我衣物還在你手中,你要是出不來,我衣物怎麼辦?」
崔景澈佯裝失望努嘴道:「敢情你衣物比我命還重要!」
顏易枝問:「對了,東西找回來了嗎?」
崔景澈點頭道:「早就找回來了,不過黎漾和另外那個男子怎麼辦?」
顏易枝用模糊的視線看向躺在地上的男子,淡漠道:「就這樣湊合扔在這裡罷了。」
「逆子!」震怒的聲音響起。
顏易枝和崔景澈被聲音吸引注意力,轉頭看向一大群藍衣飄飄的修仙者。
為首中年男子,一身玄藍色修仙長袍,面色一絲不苟冷盯著跪在地上的否明道:「來人啊,拉去重月湖餵魚去!」
縛絨聽後,立馬行禮求情道:「師叔不可,否明罪不至此!」
否明哭求道:「是啊,爹,我這不沒釀成大禍!」
否玄聽後怒罵:「你還想釀成大錯!」
否明頓時有氣無力,落魄跌坐在地上,委屈看著否玄。
「爹,你當真就要如此不通情達理!?」
否玄欲要抬起手給他一巴掌時,一旁白衣飄飄,白髮蒼蒼的老者手裡拿著拂塵道:「否玄。」
「哎!家門不幸啊!」否玄怒氣沖沖拂袖背身不理。
否明間機會來了,抱住圓融仙君的大腿賣可憐道:「師尊,求你替我求情。」
崔景澈看向圓融仙君,心裡一陣寒暄,難怪剛才聽聲音那麼親切,原來是圓柔老頭。
縛絨起身,暗自微搖頭,他這師弟簡直就沒法救了。
否玄想到什麼轉身冷問否明:「悲鏡呢?」
否明把目光放向崔景澈和顏易枝。
圓柔仙君與崔景澈目光相觸,便心中有數了道:「否玄,時機已有著落,是該將悲鏡物歸原主了。」
崔景澈看著圓柔笑眯眯盯著他,行了個簡單的禮:「圓柔老頭,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否玄不再說什麼,鬱悶轉身帶著弟子便離開。
縛絨向他們行了個禮拉著否明便匆匆緊跟在否玄身後便走了。
崔景澈湊近圓絨仙君向他介紹顏易枝:「圓柔老頭,這是顏易枝。」
顏易枝恭敬的行了個作揖禮道:「在下顏易枝見過圓柔仙君。」
圓絨仙君和藹道:「免禮免禮。」
「對了,圓柔老頭你怎知我會來此?」崔景澈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圓絨賣了個關子。
顏易枝站在崔景澈身旁靜靜聽著,崔景澈嘆了一口氣:「算了,你這老頭壞的很。」
圓柔仙君笑而不語,只留下一句:「三界和平重任就在你二人身上了。」便化作白煙消散。
顏易枝皺眉,三界和平關他何事?他不過是一個可憐卑微的人族而已,他可不想捲入紛爭,他只想平靜懷揣著絕望孤獨到老,僅此而已。
「走啦,明瑟兄,愣在原地幹嗎?」站在月光下屋頂的崔景澈向他揮手喊道。
顏易枝抬頭,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意氣風發的崔景澈親切呼喚他,已經好久沒有人這樣叫他了,久到他似乎忘記自己的名字。
「我這就來。」他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