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怔終於還是推開了門,這輩子面對那麼多門,唯有眼前的這扇門最是難開,也倍為煎熬。
步子是格外的沉重,亦如這顆沈筱永遠也感受不到的心。
再次見到沈筱,柳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她寬心。他很想告訴她無論如何定會娶她,她是自己未來的妻子,他只在乎沈筱這個人,甚至貪戀她能回頭給予自己一絲真情。可是她的心早本就不在這裡。
屋內的沈筱呆呆的望著床榻,眼中的淚珠偶有幾顆砸著床褥。聽著被推開的門,她始終沒有抬頭。
柳怔進步床前,遞了帕子。
「筱兒,莫嫌我無禮。你且擦擦眼淚,莫因此傷了眼。」
此刻的沈筱忽然間抬頭盯著柳怔,眼裡的恨意深深扎入人心。
「無禮,柳公子這是含沙射影嗎?昨日的笑話你是還沒看夠,這是特意又上趕著來這裡討痛快。還筱兒,真是夠噁心的。」
「還是說柳公子大度,看中我這腹中孩子想要娶我回去承繼香火,怎的連自己親爹的女人都覬覦啊,哈哈哈」
這一刻的沈筱無疑是癲狂的,她在訴怨。柳怔已經怔愣在了一旁,心是鈍痛的,密密麻麻的酸楚壓不住。
眼前的這個女子令人心疼,她是那麼的笨拙不會愛自己,怎麼就不明白,面對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再多的謀算也無異於凌遲處刑。
「筱兒,你莫要激動,你要明白柳政霆他只是利益的交換罷了,他對你的傷害還不夠大嗎?」此刻的柳怔很冷靜。
沈筱只是淡淡的扭過了頭,並未接話。
「筱兒,婚約是我們的。我回去再端詳一番,要是方便,我們趕最快的時間成婚。這樣你和孩子都會好的。我們去遠遊,或是找一處定居下來,可否?」
聽聞此言,沈筱忽然站了起來死死的抓著柳怔的衣服。
「怎的,就你柳怔能耐是吧?真不敢想你要是娶了懷著你爹孩子的女人,會不會遺臭萬年。我真的很是期待呢?你很怕眾人皆知我這腹中子是未婚先孕的孽障吧?喪了你柳少爺的面兒?」
「不對,我要嫁給柳郎,就算是個是妾我也甘願,這沈家大小姐的名頭有什麼好的,我還不是被困在了這裡,與心愛之人都不能相守。」
沈筱越說越激動,她鬆開了柳怔,跑到了院子裡開始大喊大叫。
「要不是你當年提親,父親執意阻攔,我早已是柳夫人,我該是他的妻,除了我沒有別人。是這個世道無情,鎖著痴人,相愛不能相守,何等的悲劇。」
「沈柊,你枉我稱你一聲父親,不見你相幫於我。我詛咒你生生世世遭離分,永墮地獄,無復光明。還有你,柳怔,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黑心的玩意兒,現在裝好人,你可真是虛偽啊。要不是你,我現在就是柳郎的妻。」
「你該死,若是我有刀劍,定要劈死你這個障礙,像個臭蟲一樣讓人不得安生,天生就是害人的。」
柳怔看著門外指著自己的沈筱,依舊在不停的咒罵的她,逐漸在自己的眼中出現了重影,何必呢?對啊,何必呢?何必要逼著雙方始終都不痛快呢?也許自己該放手了。
「今日是我唐突了,我孟浪了。這夢我早該醒了,這玉佩是當年的定親信物,如今我物歸原主。你我永不相見,一別兩寬。」
遞過玉佩,柳怔與沈筱擦肩而過。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已是淚流滿面。
雙手根本抬不起來去擦拭眼淚,感情里落敗的算手遭受了最致命的敵擊,是來自自認為最信任之人的背叛。
沈筱你也該放手了,愛不相通必先自苦於己身,相愛的人面對萬難尚且艱難,何況本就不愛的人。
還未等柳杉離開,那枚玉佩摔碎的聲音便傳進了耳里,身後是沈筱的笑聲。
很好,自此我們誰也不阻攔誰了,一世相安。沈筱,唯望珍重。
柳怔,望珍重。這輩子是我有負於你,來世也不必相見,惹著一身腥。
看著從院中出來的柳怔,蕭玥七隻是淡淡的點頭欠身做了禮,柳怔抱拳相回,離去。
看著遠去的人,蕭玥七隻覺心底寒涼幾許。柳怔沒有痴心錯付,可橫亘在二人中間的可是一條人命,不錯也得錯。
隋桃上前詢問「少夫人,我們還要等等嗎?」
「等等吧,你我二人現在進去,不過是火上澆油罷了。」
隋桃聽聞,什麼也沒說。剛才大小姐在院中的話 ,她和少夫人聽的是真真切切,真是有些瘋了。她不知道少夫人有什麼想法,但這沈府的日子是越過越沒落了。
「隋桃,你晚些時候去夫人院子周瞧瞧,就說特地來取我上次要的花樣。」隋桃默默的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