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通道內,我們才走了不到300米的距離。
我們自然不能半途而廢。
我看向前方的洞口,繼續說道:「既然它存在,本身就是故事,等待著我們去發現。」
爺爺點了點頭,說道:「徐鴻說的對,前面的未知正等著我們去發現,這也正是冒險的最大樂趣。」
於是我們都打起精神,繼續前進。
筆直的地道,就像鐵軌一樣帶著我們通向前方。
我們並不知道地道通向哪裡,但就是這種未知,讓我們更加期待,毫不猶豫地走向了那份未知。
我和爺爺常年探險,對未知的嚮往遠超他人,在地道中費力地前行,沒有一絲抱怨。
仲瑤雖說十分嚮往探險,但僅是地道那份陰森感與彎腰前行的痛楚就讓她心中連連叫苦。
只不過她性格好強,不想在我爺爺面前表現出來,更不想讓我找到奚落他的理由,加上我時不時回頭看她,她一直咬牙堅持著。
我回頭看她,其實是關心她的意思,但她不想丟了份,還以為我在小瞧他,強打精神向前走。
好在爺爺是懂激勵人的,他邊走邊說著他某次探險地下溶洞的事情,讓仲瑤忘記高度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看,前面有道門!」
在手電的照耀下,我忽然看到前方有一道拱形的門。
這道門就像黑暗中的一根火把,讓我們看到了希望。
我加快腳步,很快就來到了這道門前。
那是一扇普通的木門,門上沒有鎖,右側只有一道鐵環,靜靜地垂落著。
這扇門未上鎖的門就像一道封印,封印著門後的未知。
這扇門和之前的那塊石板一樣,再次刺激著我們的好奇心。
如果,你看到一個未封口的信封,你會不會打開呢?
我看了爺爺一眼。
爺爺點點頭。
我領會了精神,伸出右手,輕輕一拉,吱呀一聲,木門被打開了。
然後,我們走了進去。
我踏入裡面,就長吁一口氣。
因為這道門內的空間比外面的通道大多了,我們終於不需要彎腰弓背了。
仲瑤站直了身體,輕鬆了說了一句「舒服」,地道內立刻傳來一道回音。
我用手電筒掃視了一圈,發現這裡堪稱是「大廳」,空間很大。
我看了一會,並沒有發現它還有其他的出口。
沒有路了,這裡應該就是地道的盡頭。
我們在裡面仔細察看一番,很快就有了一些發現。
在一側的牆面上有十來個並排的淺坑,淺坑上面的牆面有明顯煙燻的痕跡。
房間的四角有幾個凹槽,橫插著幾根木棍,一頭燒的烏黑,這應該是遺留下的火把。裡面還有幾張桌子板凳,落滿了灰塵。
我先前聽爺爺說石板下的井是墓井,認為這通道連接的一個墓室。儘管我從來也沒有見過真正的地下墓室,但眼前的情景不像是墓室。
爺爺也應該看出來了這裡不是墓室。
我心中疑惑的是,是什麼人開鑿了這個地下空間?
仲瑤穿過逼仄的地道來到這個寬闊的地下大廳,她頓時覺得自己現在是一個探險行家了。
她仔細看了一會,說道:「會不會是避難所,或是地下倉庫?」
自從進了這個地下空間,爺爺只是一直在觀察,尤其是地上的淺坑和那些殘存的火把。
避難所,地下倉庫?
他也在心中默想這地下空間的用途。
而且從通道到眼前的這處空間,設計不算複雜,工程不算巨大,但也絕不是一般人或一般家族可以做到的。
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問到:「仲瑤,你知道祠堂是哪個大家族的祠堂嗎?」
仲瑤說道:「這祠堂好像叫王家祠堂,不過島上姓王的也不算多啊。」
這個地下工程的出口設在王家祠堂,那多少與王家有些關係,而且一個能建立祠堂的家族,也不可能是小門小戶人家。
穆墩島上人口最多時也不過兩百來戶人家,都是打漁為生,看起來沒有出現過什麼大家族能修建這樣的工程。
我思索一會,猜想也許古代時候穆墩島並非像現在這樣簡單。
仲瑤環視著這個約有一百五十平米的地下空間,眉頭皺著,她也在認真思考這個地下工程的存在。
忽然,她緊鎖的眉頭綻開,說道:「要說誰能在穆墩島挖出這樣地下建築,我倒是真想起一種可能來。」
爺爺看向仲瑤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驚色,不過瞬間就恢復如常了。
倒是我有些期待著仲瑤的下文。
然而仲瑤說完這句話後,竟然一言不發,好像剛才她根本沒有說話一樣。
我有些迫不及待,又帶著一絲不滿,說道:「大小姐,繼續往下說呀!」
仲瑤揚起了頭,仍舊一言不發。
我等了一會,不見她的先問,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她發脾氣了。
我們一行只有三人,能讓她不爽的人只有我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趕忙對她諂笑道:「大小姐,您發話,小的保管洗耳恭聽。」
「這才像話嘛!」
仲瑤滿意地點點頭,一副老成的樣子,就差伸手拍我的肩膀,然後說一句「小鬼」了。
「是是,大小姐批評的是。」
我只好繼續賠笑著。
仲瑤這才慢慢地開口,說了起來道。
「幾十年前,穆墩島上倒是真有一股大勢力有能力挖出這樣的地下工程。」
爺爺只是靜待著仲瑤的的下文,我也是學乖了,不敢打斷她的話。
見我沒有接話,仲瑤有些失望,乾咳一聲,繼續說道:「洪澤湖的湖匪!」
湖匪?
我眼中生出一絲光亮。
我早該想到這種可能的。
洪澤湖作為大型湖泊,魚類資源豐富,交通位置又很重要,要是沒有湖匪湖盜,反而是不正常現象了。
再說,我聽爺爺說過徐家有人參加過湖匪的。
仲瑤繼續說道:「清末社會動盪不堪,盜匪叢生,加上洪澤湖地跨蘇皖兩省,官府難管,沿湖灘涂及周邊盤踞著大大小小多股土匪,百姓稱為『滿湖魚蝦,滿湖土匪』。」
「到了民國時期,湖匪中生成數支勢力較強的湖匪,其中勢力最大,作惡最深的是湖匪老魏三。」
「在接受國民政府招安前,他直接控制的湖匪就有1000多條人槍,加上周邊依附他的大小土匪湖匪,實力強大,是湖區一帶最強的匪首。」
「老魏三為禍洪澤湖湖區近二十年,劫掠民財無數,動輒血洗村鎮,做下了許多令人髮指的暴行,年紀稍大的老人都知道這些事情。」
「若是老魏三有心開鑿這樣一個地下密室,藏身也罷,藏糧也罷,都不是難事。」
聽完仲瑤的話,我看了看爺爺,我覺得爺爺應該知道這叫老魏三的湖匪。畢竟他說過高祖與曾祖為了尋找偃王墓加入過湖匪,不知是不是老魏三這股湖匪。
爺爺沒有說話,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見狀,我確定爺爺知道湖匪老魏三的事。
我再次在裡面尋找一圈,說道:「若是藏糧,地上總會有些糧食殘留;若是藏身,這裡面必然還有別的出口。」
我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仲瑤忽然給了一個讓我大吃一驚的答案:
「那會不會老魏三的藏寶洞?」
湖匪的藏寶洞?
我倒是希望這裡是湖匪的藏寶洞,但這裡空蕩蕩的,能看到的你一眼就看到了。
我問仲瑤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假設?這老魏三搶了很多錢嗎?」
仲瑤說道:「老魏三可不是一般的湖匪。洪澤湖上接八百里長淮,下連大運河,魚蝦肥美,航運繁忙,可謂日進斗金。他盤踞湖區近二十年,厘稅漁民和商人船隊,他更是經常打家劫舍,綁架肉票,甚至衝進政府機關扣押人質,勒索錢財。」
「老魏三發跡後在老家興建了二十多間大宅子,門口的石獅子有兩人多高。他死後,他的土匪徒子徒孫,包括江淮一帶的幫會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超度法會從頭七一直持續至七七。據說他下葬時的棺木都是金絲楠木。」
仲瑤的話讓我咋舌:「有那麼誇張嗎?」
仲瑤說道:「是不是誇張我不知道。不過在老魏三死後,湖匪、國民政府,還有日偽軍都曾打探過他財寶的下落。90年代以後,還有人試圖尋找過這些財寶呢。」
湖匪的藏寶,我看了看四周,心道這若真是湖匪老魏三藏寶洞,那我可就要崛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