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兩個真沒勁。」
「樓上就是房間,這裡也有書架擋著,你說你們做什麼不好,非要聊著一時半會也看不完的資料啊。」
原本一直趴在桌上睡覺的徐溫突然抬起頭來說道,他眼神中全無睡意。
「你早醒了?」周寧問道。
「是早被你們吵醒了!」
徐溫笑嘻嘻地看著我們說道,「我原本還指望你們上演一段香艷的戲碼的,哪知你們……」
周寧臉上一紅,怒道:「你膽子不小呀,還敢偷看!」
說著,揮起粉拳就朝徐溫身上砸去。
「我可不是偷看,是偷聽……別,姐,我知錯了。」
徐溫挨了兩拳,急忙告饒。
這是一段插曲,因徐溫惡趣味而引發的一段插曲。
言歸正傳,我說道:「根據絹布漢文的意思,嚴佛調發現了鐵山寺的岩畫,他極可能破譯了岩畫的含義。我想岩畫是徐人留下的,與徐偃王有關。『婆羅洲人來朝,語音類百越人』,婆羅洲是東南亞一帶的國家,百越是中國古代越族,與東夷人有關。嚴佛調或許認為婆羅洲人是東夷人渡海南遷而去的,與徐夷或徐偃王有聯繫,他自己一定是發現了更多的東西才南下渡海去尋找『王聖物』才。父親和叔叔也是受此啟發或另有發現也才認定偃王墓在東南亞某國或某個島上的。」
「問題是我們不知道徐叔叔到底發現了什麼。」
周寧說道,「我實在看不出絹文有什麼奧妙,漢文的意思不難弄明白,梵文似乎是一段經文,語言晦澀難懂,密碼不會隱藏在這兩種文字中的。最大的可能還是那段古文字了。」
絹布上的文字只有三種:漢文、梵文和不知名的古文字,它們當中會暗藏了什麼玄機呢?
這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
徐溫說道:「當然要從這古怪文字入手了!這密碼我已經發現了。」
「就你也能發現密碼?」
周寧不信,準備再給徐溫幾拳,讓他長長記性。
「我是真發現了證據,不信你看這個!」
徐溫手裡舉著一本書,高高地舉著,像舉著白旗投降,也像自由女神高舉火炬一樣宣告自己將給世人帶來「光明」。
周寧放下拳頭,問道:「你真發現了?」
「那當然了!」
徐溫有些驕傲,將書遞過去,周寧正要接著,他卻將書遞給了我。
「你討打!」
周寧再度揮拳。
我接過那本書,有些詫異,這是一本影印版的《徐霞客遊記》,紙張枯黃,年代很久了。
「密碼就在裡面?這書沒什麼稀奇的呀?」
周寧也看到了這書的模樣,有些不信。
徐溫嘿嘿笑道:「我們的眼睛都放在他們留下的文集筆記上,反而忽視了他們閱讀過的一些書籍。這本《徐霞客遊記》本身沒有什麼特別,但你翻開後,就能發現異常,裡面寫滿了注釋,還有一頁夾了一張紙。」
我翻開幾頁之後,發現的確是這樣,這本《徐霞客遊記》曾被他們仔細閱讀過,旁邊寫了許多小字。
我也找到了那張紙,打開後眼睛頓時停在了上面。
上面印著一張圖片,一張只有絹文古怪文字的圖片,應該是父親他們複印下來的。
我將它與照清和尚給我們的絹文照片放在桌上,仔細看起來。
和絹文照片不同,這張紙的每一個怪文旁都有一個漢字,有些漢字被反覆塗抹,像是被多次修改。
這很可能是父親他們當年嘗試破譯怪文留下的一段翻譯。
在一個怪文旁,批註是「狗」,然後又被塗改為「鵠蒼」。
這段譯文並不完整,甚至不是一段通順的話。
周寧按旁邊零散的批註給出了自己的理解:「王帶著鵠蒼乘大舟去往……天上仙境?」
讀完後,她問道:「這裡的王是徐偃王嗎?」
徐溫說道:「不是他還能是誰?」
我心中也不敢輕易下結論,說道:「按照傳說,鵠蒼先徐偃王而死,怎麼還能帶著鵠蒼呢?」
「有時候,一個名字會變成一個象徵而被沿用下來。鵠蒼因為對徐偃王有大恩偃王對它念念不忘,可能將後來養的狗也稱為鵠蒼。」
周寧解釋道,「就像黃帝一樣,他本是一個人,是部落的首領,但他死後,部落以他為名,所以史書說黃帝活了四百歲,並不是說他自己活了四百歲,而是他的部族存續了四百年。」
「寧姐,你可真有意思,鵠蒼是狗,黃帝是人,你竟然把他們放在一起比較。」徐溫笑道。
「有意思嗎?我覺得你才有意思呢。」
周寧說著,看了看絹文,繼續說道,「這個解釋為『鵠蒼』的怪文與岩畫上的一個字是一樣的,照清和尚說過這個字的意思是狗。還有這個字和岩畫上的一個圖像也很相似,徐叔叔解釋為『王』。我有些奇怪,這明明是畫了幾個人,徐叔叔為什麼解釋為『王』呢,怎麼看也不像的。」
那個被解釋為「王」的怪文刻的是三個人形的圖形,之間的那個人明顯比兩邊的高大,顯然是刻意突出中間那個人形的。
「這個字突出的是中間那位,你看父親他們原本解釋為『首領』的,後來才被改為『王』。至於『鵠蒼』的確像個狗,不過這隻狗畫的有些威猛,至少不是平常的狗。」
我說道,「問題是父親和叔叔為什麼會這般解釋這段怪文呢,難道它真的是一種已經消失的古文字?」
「肯定是一種古文字。」林若寧說道,「老師跟我說過,徐家祖上有不少人鑽研過上古文字,他本人也是精通甲骨文的,我也能讀出一些甲骨文,但這怪文明顯不同於甲骨文的構造。」
我知道家族曾以幾代人之力釋讀偃王盤上的銘文,對古文字的研究絕不是粗淺的,才華橫溢的父親和叔叔定然對此大有造詣。
我心中終究還是有些不解:怪文中提到的王真的就是徐偃王?難道這就是父親找到的密碼?
思索了半天,我說道:「我總覺得嚴佛調肯定發現了什麼,這絹文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而父親和叔叔發現這個秘密。」
徐溫說道:「這段時間我們已經將他們留下的東西看了七八成,沒有更有價值的發現了,除了這個。」
「那就把剩餘的看完!」
我指著那張圖片說道,「我們已經接近了父親和叔叔的發現,只差一步就能解開這個發現。」
三人都下定了決心,要找出他們的發現。
父親、歷史、考古、謎。
每一個因素都刺激我們的每一個毛孔綻放出無限的興趣和熱情,去發現、發掘,去看清迷霧,去發現真相。
發現之旅是漫長的,枯燥的。
一直到第三天上午,我們都沒有更多的發現,我和徐溫便先回穆墩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