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堯拿起酒杯。
他叫季寒舟出來，是想跟季寒舟請教一下感情問題。
畢竟季寒舟這傢伙，一向號稱自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但等到季寒舟出現在自己面前了，他才意識到，季寒舟和他一樣，根本就沒談過戀愛，平時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
他真的能從季寒舟這兒找到答案嗎？
季寒舟都把面前的一杯酒給喝完了，也沒等到顧霆堯開口。
他打了個哈欠，哭笑不得地說：「阿堯，你說話呀，你這是咋了，聲帶沒帶出來？」
顧霆堯斟酌著開口問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季寒舟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不是，我，我沒聽錯吧？你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你竟然會問我這個問題？」
顧霆堯罕見地有些尷尬，他只能用不耐來掩飾：「別廢話，到底有沒有？」
「這個，現在沒有，高中的時候有算不算？」季寒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記不記得，當初咱們班上有一個女生，叫崔曼曼。」
顧霆堯回憶了一下，說：「有點印象。」
不過也僅限於對名字有點印象。
這個女生長什麼樣子，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她啊，頭髮很長，她每天都扎著一個長長的馬尾辮，穿著校服……青春啊！那個時候，她就坐我前桌，我天天看著她坐在我前面看書寫字，認真聽講，跟同桌討論問題……」季寒舟目光悠遠，仿佛陷入了回憶，「就這麼看著她，就很開心了。」
「光是看著就會覺得開心？」顧霆堯不解地問。
「那當然了！看著喜歡的人還不開心？」季寒舟說。
顧霆堯想了想。
他也不知道他看到溫清離的時候是不是開心。
畢竟兩人都已經相處五年了。
除了放假，她幾乎天天都在他身邊。
「只可惜，我那個時候沒勇氣跟她表白，等畢業了之後，我就跟她沒聯繫嘍。」季寒舟聳了聳肩。
不過，他的臉上也並未見到什麼失落。
畢竟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當初的怦然心動，經過了這麼多年，已經歸於平淡。
以他的身份，要想查到崔曼曼的聯繫方式，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他沒有。
「你竟然也有沒有勇氣做的事情。」顧霆堯說。
「那個時候還小嘛！」
季寒舟說完之後，又湊到顧霆堯身邊，說：「好了，我說完了，該輪到你了。」
「什麼輪到我？」顧霆堯試圖嘴硬。
「你少來，你會閒著沒事幹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你肯定是遇到什麼事兒了……讓我猜猜，是不是跟溫秘書有關？」
顧霆堯不置可否。
「等一下，你該不會是弄不明白你喜不喜歡溫秘書吧！」季寒舟一語中的。
顧霆堯心道真不愧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兄弟。
竟然這麼快就猜出來了。
「還真是啊！」季寒舟驚訝地看著他，「阿堯，可以啊你！」
顧霆堯皺眉，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季寒舟，這是在誇他？
「我的意思是，對你來說，你能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就已經是一個很大的突破了。」
顧霆堯：「……」
「好好，我不逗你了。」季寒舟憋著笑說，「那你說說，你為什麼會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顧霆堯本來不想回答的。
但鬼使神差地，他開口說：「因為秦知霖。」
「啊？哦……我明白了，因為你看到溫秘書和秦知霖走得近的時候，心裡會不舒服，對吧？」
「嗯。」
「你這是吃醋了呀！」季寒舟一拍大腿，「你肯定是喜歡溫秘書！你要是不喜歡，怎麼可能會吃醋？」
顧霆堯思索了一下。
原來，那種感覺，叫吃醋嗎？
「你呀，各個方面都是天才，唯有感情這方面，真的不行。」季寒舟老神在在地說，「其實，我早就看出來，在你心裡，溫秘書很不一般了。」
「你怎麼看出來的？」顧霆堯難得對他虛心求教。
「說不清楚。這樣吧，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溫秘書現在對你提出辭職，那你會怎麼樣？」
「不可能。」顧霆堯冷著臉說。
「不可能？這是什麼意思？」
顧霆堯捏緊了手裡的酒杯，說：「她不可能提出辭職，我也不可能會同意。」
話落，他看到了季寒舟似笑非笑的臉。
一瞬間，他的腦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想通了。
剛剛，在季寒舟說出「溫秘書對你提出辭職」時，他的心很明顯地「咯噔」了一聲。
光是聽季寒舟這樣說，他就覺得受不了了。
如果溫清離真的給他遞了辭職信，他還不得發瘋？
顧霆堯緩了緩神，說：「溫秘書是一個很得力的助手，再找一個她這樣優秀的秘書，很難。」
「行了，你就別狡辯了。」季寒舟說，「你根本就是不想讓溫秘書離開你，跟她是不是個優秀的秘書無關。不對，應該說，你就是不想讓溫清離離開你。」
「溫清離……」顧霆堯在唇齒間細細地品位著這三個字。
「因為你很清楚，一旦她辭職，你們之間，可能就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
在季寒舟說完這話之後，顧霆堯心裡，竟然湧起了一陣隱隱約約的疼痛感。
如果溫清離真的交了辭職信，消失在他的世界裡，那他……
「阿堯，你的手在抖哦。」
季寒舟帶著笑意的聲音，讓顧霆堯猛地回過神來。
他立刻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果然看到他的手在隱隱地顫抖著。
顧霆堯立刻恢復如常，但心卻不再平靜了。
「阿堯，喜歡一個人呢，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季寒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一直都覺得，你的世界裡不可能出現愛情，但現在既然出現了，那就接受嘛。接下來你就好好想想，要不要讓溫秘書知道你的心意。」
顧霆堯嘴唇動了動。
他都能想像到。
如果他對溫清離告白的話……
他說：「溫秘書，我喜歡你。」
溫清離一臉公式化的笑容，說：「顧總，不要開玩笑了，一會兒還有個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