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鴻的手已緊緊握住了腰間的長刀刀柄,那冰冷的金屬質感讓他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
他確實有殺掉眼前這人的衝動,但終究沒有動手。
也許是心中的理智在告誡他,此人是陛下親自指定的蒼家女婿,他王鴻,即便是吏部尚書之子,也沒有實力,更沒有膽量去挑戰皇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鬆開了緊握的刀柄,緊繃的神情也隨之放鬆,露出一絲冷笑:「有種,看來你顧川也並非一無是處。」
顧川始終一臉雲淡風輕,看不到絲毫的畏懼,態度始終謙和:「將軍謬讚了。」
王鴻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力又無奈。
他瞪了顧川一眼,策馬準備離去。
「王鴻,你要幹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厲喝聲從不遠處響起。
王鴻和顧川同時轉頭望去,只見蒼風帶著陳武等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幾人隱隱將王鴻包圍,把顧川護在了身後。
王鴻面不改色,他輕輕一扯韁繩,沒有搭理蒼風幾人,轉身看向顧川,嘴角勾起一絲挑釁的笑意:「顧兄,大婚之日,吾必奉上厚禮前往!」
說罷,他策馬離去,只留下了一地的塵土。
「我呸!」
見王鴻離去,蒼風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怒罵道:「小人得志!」
他回過頭,問顧川:「你怎麼和他扯上了?」
「無意間碰到。」顧川解釋一句,又問道:「你似乎很討厭他?」
「哼!」蒼風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憤憤不平道:「這人本是宮中執戟郎,自我阿姐被奪了軍權後,他便一躍成了玄月軍統領。」
「要不是他爹在朝堂進言,讓陛下給我阿姐賜婚,哪有他囂張的份兒?」
顧川默然不語,朝堂紛爭便是如此,你方唱罷我登場,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所謂的進言賜婚,也不過是打壓對手的一種手段罷了。
陳武走上前來,拍了拍顧川的肩膀,笑著說道:「不說那豎子了,顧兄,我們是特意來找你的。」
「找我?」顧川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們,「你們找我做什麼?」
蒼風收斂了臉上的怒氣,有些不情願地說道:「我爹讓我來的,明天有一場馬球賽,你要不要一起去?」
「和你打?」顧川挑眉問道。
「不和我,難不成還想和我阿姐嗎?」蒼風翻了個白眼,「你想得美!」
按照規矩,男女雙方訂婚之後是不方便見面的。
那一次蒼舒月背顧川回去,已經是逾矩了。
「還是算……」顧川正要回絕,卻被蒼風打斷。
「我知道你要拒絕,但你先別拒絕。」
他道:「這次馬球賽很多王公貴族都會去,是一個不錯的露臉的機會,我爹說你成婚時會有許多人,免得到時候認不出來尷尬。」
原來是這樣……顧川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最終點頭道:「那好吧,不過先說好,我可不會打馬球。」
他確實不會打馬球,這玩意兒在前世已經消失了,只在某些歷史書上能看到一些記載,似乎是一種古代非常風靡的娛樂活動。
「不會打沒關係,慢慢學嘛。」張順軍嬉笑著插話道:「咱們幾個也不是一開始就會,還不是一路學過來的?」
「是啊顧兄,到時候讓小公爺教你,他打馬球向來有一手。」陸仁也跟著附和。
蒼風聞言,露出得意地笑,但立馬又裝作老氣橫秋的口吻,對顧川說道:「學馬球不是一蹴而就的,需慢慢來,我先給你講一些馬球場的規矩……」
陳武一把攬上顧川的肩膀,接過話茬:「這不是說話的地兒,咱們找個地方一邊喝酒一邊說。」
顧川搖了搖頭道:「喝酒就算了。」
陳武的動作一僵,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他正要開口再勸,卻被蒼風打斷。
「行了,直說吧。」
蒼風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一臉無奈的問道:「那個……顧川,你身上有沒有帶銀子?先借我點,回頭就還你。」
「合著你們是來找我借錢的?」顧川聽到這話,不禁感到好笑,「你們幾個,一個國公府的小公爺,剩下三個不是侯爵府的嫡子就是伯爵府的嫡子,找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借錢?」
幾人被顧川的話說得面色窘迫,最後還是蒼風嘆了口氣,坦誠地說道:「實話跟你說吧,我們幾個先前與人打賭輸了,現在沒錢喝酒了。」
聽到這番解釋,顧川不禁笑了起來,不過卻並未一口回絕。
他想了想,對幾人問道:「你們想喝酒?」
聞言,蒼風幾人紛紛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顧川轉過身,乾脆說道:「走吧,請你們喝一頓。」
陳武一聽這話,頓時咧嘴一笑,高興地拍了拍顧川的肩膀:「還是顧兄仗義!」
幾人結伴而行,擁簇著朝著雲良閣走去。
顧川雖然不差這一頓酒錢,但他也並非冤大頭。
他之所以如此慷慨地請客喝酒,自然是有所打算的。
雲良閣。
雅間內,酒菜剛一上桌,蒼風幾人便迫不及待地倒上了酒,大口地喝了起來。
砰!
蒼風重重地把酒杯拍在桌上,臉上洋溢著滿足和愉悅,感嘆道:「爽!總算是喝上了,以前怎麼沒覺著雲良閣的酒這麼好喝呢?」
陳武也跟著感慨道:「這一天沒喝酒,可把我給饞死了。」
顧川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幾人一副酒鬼的模樣,不禁感到好笑,問道:「你們怎麼到了這般田地?」
「說起這個就來氣!」陳武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瞥了一眼陸仁說道:「陸仁你來說!」
陸仁面色有些尷尬,嘆了口氣後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
原來昨天詩會結束後他們並未急著回去,而是去了決鬥場玩兒。
這決鬥場類似於鬥獸場,只是這相鬥的不是野獸而是人。
決鬥場裡的兩個人互相決鬥,誰先倒下誰便輸了,莊家會開盤子,看客隨機下注賭誰贏。
武人一直都很熱衷於這種決鬥方式,像蒼風幾人便是決鬥場的常客。
於他們而言,既能夠看到武人之間的決鬥,要是下注的武人贏了,還能賺到錢,何樂而不為呢?
但這玩意兒風險極高,有時候突然冒出來個黑馬爆冷,下注的人便會虧得底褲都不剩。
這種時候,下注的人就成了韭菜。
很顯然,蒼風他們就是這樣的韭菜。
其實他們找顧川借錢也不是饞這口酒,真正的目的還是想去決鬥場玩。
陳武看著陸仁,抱怨道:「我就說那個什麼雪狼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居然讓一個剛進決鬥場的新人給擊敗了,陸仁你竟然會看好他?」
張順軍也跟著附和道:「陸仁,這事兒全賴你,要不是你嚷嚷著雪狼必贏,我們也不會跟著你一起下注了。」
一聽這話,陸仁不樂意了,滿臉的委屈和不滿:「怎麼能怪我?你們不也覺得那雪狼能贏嗎?」
蒼風沒有說話,他看向顧川,開口問道:「顧川,你有錢嗎?」
顧川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們現在很缺錢?」
蒼風點了點頭:「缺,很缺。」
「其實想要有錢很簡單。」顧川微微一笑,用手指輕輕點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緩緩地說道:「我這兒有門賺錢的生意,你們願不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