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上午，陰默醒來洗澡梳妝，特意找出最正經的一套衣服，捧著鮮花和水果走到病房門口。
陽懿笑著和她打招呼，陽懿爸爸一大早去超市買菜購物做飯，已經做好午飯送到醫院。
還準備了陰默那份，招呼她一起吃飯，陽懿媽媽還是沒說幾句話，陽懿爸爸熱情地聊著她們的新房。
誇讚她們眼光好，選的房型好位置好裝修的也好，和陽懿有說有笑，努力緩和病房裡的尷尬氛圍。
陰默秉持著少言少錯的原則，不怎麼開口，回以微笑，陽懿媽媽一直不說話。
飯後陽懿爸爸拉著她，去看新房順便洗澡幫忙做晚飯，她才囑咐陽懿幾句，離開病房。
陰默這才看出陽懿身上樂觀，助人為樂的小太陽精神，都是繼承爸爸身上的優點。
她笑著目送他們離開，關緊病房門，坐在床邊擁抱陽懿。
午後陽光下的病房看著十分溫暖，陽懿抱著陰默享受了好一會兒。
「老公，你可別怪我媽，她其實是生我的氣，都是在怪我，昨天你們走後我說了半天好話她才肯搭理我。
還把我罵的不輕，她不是針對你，這大過年的，我不僅讓她受到這麼大驚嚇。
還給她惹事，家裡親戚們還要來看我，都被我媽回絕了。
她就是覺得麻煩，怪我沒照顧好自己，過兩天就好了。」
「好。」
陰默悶悶的聲音在她耳邊迴蕩。
「我媽今天上午還去買了禮物包了紅包，看望白宇，可他沒收紅包，她替我說了不少好話道歉。
給他添那麼多麻煩，白宇媽媽雖然說沒事，可我媽還是覺得對不起人家，讓我想辦法好好道歉呢，你去看白宇了嗎？」
「沒有。」
「啊？為什麼？」
「你不在，煩。」
陰默的聲音依舊沉悶，陽懿只能哄她，主動擁吻。
陰默摟著她聊了好一會兒，陽懿牽起她的手臉紅地說：「老公，我媽已經和醫生溝通好。
只開了兩天的藥，她說明天上午等我治療結束，就讓我舅舅開車來接我回家。
綠垣的醫院已經聯繫好，直接把我送到醫院，離家近方便照顧，親戚長輩們看我也方便。
白宇也說讓我先養好身體，不著急回來上班，我可能要在家修養一陣。」
陰默心中升騰起強烈的不好預感，轉頭盯著她的眼睛問：「這麼快？我陪你。」
陽懿好像早就猜到陰默會這麼說，打好腹稿似得，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
陰默的臉色越聽越難看，直接問她：「阿姨讓你這麼說？」
陽懿小臉紅透，說著她自己都不信的藉口，試圖掩蓋，陰默打斷她的話。
不想看她這麼為難，直截了當一句話：「我只想陪你，我開車跟你回去，不影響你。」
陽懿眨巴著眼，為難地勸說半天，陰默無動於衷，堅持己見。
不願意在她受傷脆弱時離開她，無論陽懿說什麼，她就一句話：「我不同意。」
陽懿怕陰默受委屈，陰默怕看不到陽懿，兩人僵持著陷入沉默，陽懿媽媽回來。
敲門走進，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常，主動邀請陰默下樓走走。
陽懿滿臉擔心地看著陰默，她笑著接受，看著陽懿關好門，跟著陽懿媽媽走下樓。
醫院花壇邊，兩人坐在長椅上，還有些落日餘暉，看起來和煦溫柔，室外也不算太冷，沒有呼嘯的冷風。
陽懿媽媽開口說話：「陰默，我剛從你買的新房過來，謝謝你讓我和小懿爸爸借用。
確實很好，我也知道你現在很優秀，有上進心也很有能力，對小懿也很好。
你為她做的一切，她昨天和我說了一整夜，一直在為你說好話，我都知道了，也替她謝謝你的關愛照顧。
可我是想讓小懿和你一起回家過年，打算請你吃飯，和你好好商量你們之間的事。
只是沒想到小懿這個不知輕重的傻丫頭，自己受罪就算了，還把白宇害了。
我早就和她說過，讓她辭職，也不該和白宇再有什麼聯繫，可她不聽，長大了。
有自己的思想，我們大人也管不了，可你們終究還是孩子，有些事情處理的就是不夠好。
不能只憑著自身喜好決定一切，多少也要聽聽身邊人的意見看法吧？
我見到白宇媽媽，她嘴上說的再客氣，眼裡的心疼難受也掩蓋不住，背後不知道流過多少淚。
她也沒比我大幾歲，頭髮白了那麼多，再怎麼遮也遮不住。
阿姨知道你也不容易，小懿也一直都很心疼你，跟我說了那麼多，聽得我也難受。
我和她提過，認你當乾女兒，她又不願意，我知道她在想什麼。
才一直默認你們到現在，可你們也都是成年人，能不能為我們大人考慮考慮？」
陰默似乎預感到陽懿媽媽要說什麼，開始難受，可還是認真地說：「好。」
陽懿媽媽鬆了口氣，繼續說：「陰默，要是你和小懿能正常交往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阿姨一定不會這麼對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作為一個傳統母親的心，你這麼聰明。
肯定能看出其實我根本不希望你和小懿繼續，我是打算和你見面說清，希望你們能暫時分開。
不要整天黏在一起越陷越深，彼此冷靜，好好思考，認清你們之間的感情和未來。
小懿也不小了，我希望她能想明白，找個不錯的男性，結婚生子，也希望你能看到其他人，看清屬於你的歸宿。」
陰默咬著嘴唇不回話，看這表情，要不是對面是陽懿媽媽，估計早發作了。
「陰默，你也別生氣，我說這些是我自私的想法，小懿對你怎麼樣，你比我更清楚。
但是這次，我絕不會再由著她胡鬧，她肯定也和你說了，我明天就會帶她回家。
身體上我會照顧好她，也希望你能一個人在青藤照顧好自己。
給小懿一段時間，讓她想清楚，你也能有自己的空間好好考慮。」
陰默沉重的呼吸聲，略帶乞求的問：「讓我送她回家好嗎？」
陽懿媽媽沉默片刻，毫不留情地說：「不用，我已經和陽光爸媽說好，這麼做對他們來說也很有意義。
希望你能理解，你最好也別偷偷跟回去，我不會讓你見到小懿。
不管以後如何，這次我都必須強硬處理，你們分開一段時間不是壞事。」
陰默冷哼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堆情緒堆在胸口無法宣洩。
陽懿媽媽起身，冰冷地說：「天黑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我會照顧好小懿，開車注意安全。」
陰默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無聲落淚。
點燃香菸猛吸一口，嗆的眼淚越流越多，昏暗之中只有那一絲微弱的火焰光芒模糊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