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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開源節流

2024-09-08 11:44:25 作者: 塵灰
  李簪詞處置大李氏身邊下人的事很快傳到了梁玲宛的院子裡。

  梁玲宛是大李氏的長女,一直不喜歡李簪詞這個身份低微的繼母。

  知道李簪詞把母親生前的老人都打發走了,氣得把筆摔在地上,罵道:「她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昌國公府里作威作福?父親娶她,不過是看在她有幾個小錢的份上,讓她過來照顧我和弟弟罷了,真當自己是國公府的主母了?還擺起威風來。」

  周嬤嬤撿起筆來,輕撫她的背,安慰道:「姐兒別動怒,你是國公府里的大小姐,日後是要嫁入皇家的。若因為這點事情便沉不住氣,日後嫁入皇家如何能鎮住場面?」

  周嬤嬤是大李氏的奶嬤嬤,大李氏去世後,周嬤嬤便到了梁玲宛的院子裡照顧梁玲宛。

  梁玲宛壓下憤怒,重新握筆,邊抄經邊道:「這次我抄經是因為她。如今她又把母親留下的下人都打發走了,這就是要立威,要鞏固自己的勢力,讓我乖乖聽她的話,否則就別怪她不客氣了。日後她再生個一男半女,府里哪裡還有我跟弟弟的位置?」

  前幾日李簪詞到她院子裡檢查她的課業,她故意設計澆了李簪詞一身的冷水,又藉機不讓李簪詞回院子裡換衣服,李簪詞就生病了。

  她以為李簪詞會罰她下跪,沒想到不過是罰她抄寫經文。

  周嬤嬤笑著說:「姐兒還小,自然看不出這裡面的很多東西。世子不喜歡她,她再怎麼折騰也沒有用。世子喜歡的是姐兒母親那樣高雅的女子。」

  梁玲宛立即想到父親跟同僚出去喝酒,同僚送給他的花魁俞氏。

  俞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自持清高,不肯屈身將就,入了昌國公府後,以死相逼不讓父親靠近。

  父親便養著她,對她也十分敬重,雖然沒有讓她侍寢過,但該有的待遇一樣也沒有少,比正經的奶奶還要尊貴。

  而且父親去她院子裡聽曲的次數,比後宅所有人加起來的還要多。

  哼!梁玲宛看她極是不快,既然是花魁了,就該有花魁的樣子。

  真是心比天高,身為婊子。

  跟那個滿身銅臭味的女人一樣,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

  —

  梁夫人石氏聽到李簪詞處置院子裡的下人,覺得她行事雷厲風行,但也有些不近人情。

  都是姓李的,同宗同族的,做得太絕了。

  貼身伺候的嬤嬤問要不要管?

  石氏擺了擺手,她雖然覺得李簪詞配不上自己兒子,但能力是有的。且既然把中饋給了李簪詞,為了能讓李簪詞盡心盡力地效力國公府,她不會去束縛李簪詞。

  「等世子回府了,告訴世子一聲就是。」

  到了下午,梁靖孜散值回府,來跟她請安時,她把今日正院發生的事情說了。

  「也不知她吃錯了什麼藥,平日性子穩重,是個能忍的,今日把大李氏留下的下人都打發賣了。」

  梁靖孜想也沒想地道:「想必是在生兒子的氣。她跟兒子成親三個月,兒子一直呆在妾室的屋裡,故而把對兒子的氣發泄在大李氏的貼身丫鬟身上。」

  石氏也覺著極有可能是這個道理:「娘知道你不喜歡她這種開口便是錢的人。既然我們娶她是為了讓她給銀錢支撐府里,不管如何,初一和十五你都要在她院裡休息,別讓人找出不是來。況且那麼久不洞房,對她這個正妻是有些不尊重的。」

  梁靖孜恭恭敬敬地應是,這才去鄧姨娘的院子裡。

  鄧姨娘料他這時候會來,早早地躺在榻上,讓丫鬟幫她按揉手臂,嘴裡嚶嚶戚戚地喊著疼。

  梁靖孜進來便看到她痛苦的模樣,白皙柔嫩的小臉沒有血色,纖細的脖頸更讓她楚楚可憐。

  梁靖孜心疼地道:「這是怎麼了?」

  鄧姨娘強撐地坐起來要給他行禮,柔軟無力的手掌忽然一軟,又癱倒在榻上。

  梁靖孜眼疾手快,堪堪扶住她。

  她順勢便倒在梁靖孜的懷裡:「還請世子見諒,妾身不能下床來給世子請安了。」

  一旁的丫鬟道:「今早姨娘去正院請安,然後……」

  「住嘴!」鄧姨娘呵斥,「我沒事,誰叫你多嘴了?」

  丫鬟便低下頭不說話。

  梁靖孜輕撫鄧姨娘的臉,看向丫鬟:「你說來就是。」


  鄧姨娘撒嬌地抱住他:「世子,妾沒事,讓下人擺飯吧。」

  梁靖孜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安撫:「你這個樣子,哪像沒事?是不是李氏欺負你了?你不必怕她,說來就是,我自會給你出氣。」

  鄧姨娘苦笑道:「世子又何必問,只要世子能來妾身這兒,妾便高興。」

  梁靖孜見她如此懂事,呵斥丫鬟:「你快說來。」

  丫鬟哆哆嗦嗦地把今早上李簪詞讓鄧姨娘點茶的經過說了一遍。

  「若大奶奶讓姨娘給她一個人點茶還好說,可大奶奶當眾侮辱姨娘,讓姨娘給那些比自己身份低的侍妾點茶,姨娘整整蹲了兩個多時辰點茶,平日姨娘身子嬌弱,這如何受得了?」

  李簪詞這是反了天了,不僅發賣大李氏留下的下人,如今還欺負他的妾室,梁靖孜騰地站起來:「我去找她算帳。」

  鄧姨娘忙拉住他,眼含淚水,極是可憐:「世子別跟大奶奶起爭執,妾身沒事的,妾身不過受頓委屈,世子千萬要以大局為重啊。」

  梁靖孜一臉憤怒地往正院去,不光是為了自己後院的妾室,更是為了他這三個月來的忍氣吞聲。

  他堂堂一個世子,勛貴世家,不看重門第,可至少要娶個琴棋書畫的解語花,紅袖添香吧?

  然而李簪詞呢?開口是這個多少錢?閉口是那個多少錢?敢對她說句重話,又是國公府花了她多少錢,沒資格踩她頭上去。

  錢錢錢錢錢!她嘴裡就知道錢,那麼市儈的女人,跟她同床,他都嫌髒了身子。

  李簪詞這會準備用晚飯,看到他怒氣沖沖地進來,當作沒看見,只是淡淡一問:「世子可用過晚飯了?」

  梁靖孜質問:「今早你讓鄧姨娘點茶了?」

  李簪詞坦然地道:「是啊。我是主子,她是奴婢,奴婢給主子點茶不是天經地義?」

  梁靖孜一口噎在喉嚨:「那你為何還讓她給其他妾室點茶?」

  「她們都是世子的侍妾,互相算得上是姐妹,姐妹給姐妹點茶,這不是正常嗎?」

  梁靖孜喉頭又一哽:「她身子本就柔弱,你讓她點了三個時辰的茶,這是故意懲罰她。」

  「我就是懲罰她啊,不可以嗎?」

  梁靖孜氣得揚起手,李簪詞問:「世子這是要打我?府里今年的開支不需要了?」

  聽到銀錢,梁靖孜腦子終於清醒了,終究是理智戰勝衝動:「你為何要懲罰她?」

  「主母懲罰個妾室,還要理由嗎?」

  梁靖孜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往上漲:「你無緣無故懲罰姨娘,有失主母的賢良。」

  「這是國公府後宅的事,只要府里的人不出去說,別人也不會知道,世子放心吧。下次我若再想懲罰姨娘們,身邊留可靠的人就是,不會留下話柄。」

  梁靖孜氣得在原地來回走了幾圈,李簪詞看他被自己氣得已經到了極點,輕飄飄地說:「世子坐下來用飯吧,一會陪我去散散步。」

  梁靖孜看到她那張無辜渾然不知的臉,使勁深吸一口氣,他哪裡還能吃下飯?早就被她氣飽了。

  但今日是十五,他必須宿在正院。

  李簪詞胃口很好,慢悠悠地吃著飯,順便看梁靖孜如坐針氈吃不下的模樣。

  吃飽後,她淨手喝了飯後茶,這才跟著梁靖孜往花園去散步。

  梁靖孜跟李簪詞每走一步,像赤腳踩在刀刃上難受。

  李簪詞則是當他不存在,自顧自地欣賞夜景。

  忽然西邊傳來哀怨的琴聲,似一個鬱郁不得志的女子的哭泣聲。

  因著這琴聲,梁靖孜生出了同樣的傷感來。

  想他在仕途上,得了祖輩的蔭庇,混了個六品的戶部主事,如今二十四了,還是戶部主事,仕途無望啊!無望啊!

  李簪詞說:「這俞花魁的琴音當真一絕,難怪京中公子哥們會爭先恐後地給她花銀子。」

  梁靖孜恐李簪詞妒忌俞氏,又會去找俞氏的不是,趁機懲罰俞氏,便說:「同僚們送給我的,她是個不染世俗的人,也不像其他姨娘一樣爭寵,如今委身於我,我也不好把她趕出去,就養在府里吧,不差她一口吃的。你也別去打擾她。」

  李簪詞微笑:「世子也知道府里入不敷出,外人看我們是如何的風光,可只有我們知道內里緊巴巴的。我想著府里應該開源節流,該打發出府就打發出府去,該送回娘家就送回娘家去。像俞花魁這樣身子清白的,又不是世子的親戚,就打發出去算了。」

  梁靖孜沒想到李簪詞還是算計到俞花魁的身上來,氣道:「她那個院子能花多少錢?讓她在府里又如何?你打發她出去,她一個弱女子能去哪裡?你怎的如此惡毒?」

  李簪詞說:「世子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俞花魁那個院子,她和下人每個月的開支也要個五十兩,一年就要六百多兩。若府里真到了困難的時候,這六百兩都難找到。」

  「你不是很能賺錢嗎?你平日多賣點貨,這六百兩不就回來了?」

  李簪詞繼續微笑:「我再能賺錢,也抵不住府里花錢如流水似的。」

  梁靖孜不耐煩地道:「你要開源節流,我不管你。但除了俞花魁,其他人你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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