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孜慌慌張張地說:「兒子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來晚了一些。」
昌國公厲聲問:「我怎麼聽說你又抬了個通房?」
梁靖孜怨毒地看了眼李簪詞,這個妒婦,竟敢背後告狀。
李簪詞不屑於理這種蠢鈍的人,只要昌國公不傻,還能不知道府里的事情?
她開開心心地看昌國公訓斥梁靖孜。
梁靖孜沒有底氣地解釋:「京中哪個公子哥不是妻妾成群,兒子抬個通房不是什麼大事。」
「你抬府里身世乾淨的,知根知底的,我不說你。你看看你,抬的什麼樣的?別人不要的花魁送給你,你當寶似地供著,如今抬成通房,把府里搞得烏煙瘴氣,你是想讓我們家族蒙羞,被人笑話不成?」
「父親,俞姑娘不是這樣的人。」
「什麼俞姑娘?」昌國公手中的茶杯一置,「既然是你的通房,怎的還以姑娘自稱?」
李簪詞忙道:「兒媳已經給她改了青提的名字。」
梁靖孜又一記惡毒地眼神掃向李簪詞,他就知道李簪詞不會那麼容易罷休,原是在這裡等著侮辱人。
石氏趕緊打圓場:「不過是個下人,拿到飯桌上來說,是給她抬身價了。老爺那麼久才回來,就好好吃飯吧。」
國公爺擺了擺手,丫鬟們開始布菜。
吃飽後,昌國公又說:「今日我到衙署去交差,看到邸抄上寫著皇上要辦壽宴了,你也該準備一番,到時候入宮去賀壽。」
邸抄是朝廷向外傳達朝政文書和政事的文抄,主要在衙署以及各位官員間流傳。
石氏是一品夫人,皇上辦壽宴,自然要入宮去慶賀。
可如今府里也沒有多少銀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她看向李簪詞:「這壽禮就交給你來準備,那日你同我一道入宮去慶賀。」
李簪詞恭恭敬敬地應是。
昌國公說:「皇上這次的壽宴比上一次還要低調,壽禮要別有用心一些。」
皇帝上一次壽宴,因為那年天災不斷,辦得便十分簡樸,除了京中的皇親貴胄,京外的那些王爺世子都沒有回京,只送了壽禮入京。
石氏問:「那這次京外的王爺勛貴們會一同入京賀壽嗎?」
昌國公道:「自然。恭王也要回京,皇上也許要立儲了。日後你們出府參加宴會,要謹言慎行,不可站隊。」
恭王是皇后之子,排行第五,皇后生下他不久便因病去世。
後來皇上以鍛鍊他為由,命十二歲的他到邊疆禦敵,一去便是六年。
大皇子登基前,皇帝一道聖旨送到邊疆,賜恭王毒酒。
恭王剛毅勇武、為人寬仁、有政治遠見,死的時候並未娶妻生子。
前世,李簪詞並沒有參加皇上的壽宴,壽禮也是石氏命大管家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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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後後,昌國公把梁靖孜叫到書房裡罵了一頓。
「府里不許做出寵妾滅妻之事,萬一被其他官員抓住彈劾說我們家風不正,你把祖上的老臉都丟光了。」
梁靖孜有理有據地說:「兒子若真寵妾滅妻,會直接休了小李氏,娶俞姑娘為妻,不會讓她做個通房丫頭。」
「你!你說你要休了小李氏,抬個歌姬做妻?你!」昌國公氣得手顫抖,「你個逆子,你要做出這種有辱家門的事來,別怪我讓那個舞姬暴斃。」
梁靖孜不知道昌國公怎能把他的話理解得牛頭不對馬嘴?
他小聲地辯解:「父親,兒子只是說個比方,您能不能別掐頭斷尾?」
「打比方?你若不這麼想,能想到這樣的比方來?」
梁靖孜生出一股煩躁不耐的無力感來,父子兩個不歡而散。
翌日上值,在戶部衙署大門碰到了同僚常文濟。
常文濟問他怎的灰頭土臉的,昨日睡不好覺?
梁靖孜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語氣低沉:「府里瑣碎的事情多,勞心勞力了些。」
「聽說你納了俞花魁?怎樣?她可是京中多少公子都求之不得的,便宜了你小子。」
梁靖孜沒想到府里的事情那麼快就傳到府外,定是李簪詞這個長舌婦讓人散播的。
「如果女人吃醋,你又不能休了她,該如何處置?」
「自然是送她到莊子裡去住,讓她安享晚年。」背後一道散漫的聲音回答他。
梁靖孜和常文濟同時回頭,看到魏以衡身穿赤色圓領廣袖官袍,笑容涼薄,囂張肆意,越過他們先進了衙署。
戶部一共有四個部門,總部、支部、金部、倉部。
每個部門的主管是郎中,正五品。
皇帝命魏以衡主管戶部,併兼任倉部郎中,負責管理漕運錢糧,軍隊儲糧和其他雜七雜八收上來的官糧。
梁靖孜和常文濟是倉部里的官員。
梁靖孜聽到魏以衡的話,心思一動,覺得這是個好法子。
既能讓李簪詞繼續為昌國公府花銀子,還能讓李簪詞遠離了他,欺負不了俞氏。
常文濟見他真的動起心思,推了推梁靖孜,小聲地道:「寧王不過是開個玩笑話,你真要把嫂子送去莊子啊?我覺著嫂子人挺好的。」
「她好什麼?仗著自己有幾個錢,在府里誰都瞧不起,連我抬個妾她也要嫉妒。」
常文濟撓了撓頭:「我記得嫂子似乎挺大度的啊。樣貌比俞花魁要勝幾分。」
「不過是沾滿銅臭味的惡婦罷了。」梁靖孜不屑地道。俞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自帶書香氣息,李簪詞哪裡比得上俞氏半分?
官員陸陸續續地來了,這是別人家的事,常文濟不敢接話了,忙把昨日整理好的各地漕運錢糧文書交給魏以衡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