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簪詞沒想到俞氏那麼容易就答應當梁靖孜的通房侍妾。
前世一直到她離開昌國公府,梁靖孜才用十里紅妝迎娶俞氏。
這大概就是偏愛?還是只愛他自己?
應該是只愛自己。
前世,魏以蘅還沒有登基時,全京城女子都羨慕魏以衡給她的寵愛。
當真走到哪裡帶著她到哪裡,別人敢欺負到李家頭上,二話不說便會讓那個人消失在京城。
許多人彈劾魏以蘅目無王法,也彈劾她紅顏禍水,應該殺之。
魏以蘅的生母沈皇貴妃命人到王府,想請她入宮,要敲打她一二,但她還沒有出府,魏以蘅就回來了,把太監和姑姑趕走,又讓姑姑傳話給沈皇貴妃,說自己的人由不得別人來教訓,即便是自己的生母也不行。
這算偏愛她嗎?
在所有人眼中,自然算了。
但對被搶奪入王府的她來說,這是一種恥辱。
李讚詞微微一笑:「世子放心,既然俞花魁是世子的人,明日我自會跟婆母說。」
李讚詞輕而易舉就答應了,而且並沒有生氣,梁靖孜怕她弄鬼,警告道:「你若存了腌臢的心思害她,別怪我休了你。」
李簪詞輕視笑了笑:「世子把我當成什麼了?我犯不著去跟一個比我弱的人計較。」
翌日,她用過早飯,便讓下人去各院請姨娘們到石氏院子裡請安,順道說俞花魁日後是世子通房的事情。
石氏並沒有過於意外,她早就認定這個俞花魁是個心思不純的,做出這樣選擇在意料之內。
鄧姨娘反應最大,不滿道:「什麼阿貓阿狗都要進府里來,世子當真是不挑剔。」
自己說兒子可以,別人說兒子不行,石氏不悅道:「你也是個姨娘,守好自己的本分,世子抬誰是他跟主母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姨娘來說。」
府里的規矩沒有多嚴格,鄧姨娘受寵慣了,偶爾不瞞就頂撞石氏和國公爺,倒是也沒有受過什麼懲罰。
「老夫人也別生氣,我就是愛說實話。這幾日府里因為她搞得雞飛狗跳。昨晚我身子不舒服,命丫鬟去請府醫過來,誰知府醫在她的院子裡,她割腕尋死覓活呢。這樣脆弱的人,進了府里,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石氏聽到鄧姨娘這麼說了,更不滿俞氏了,不過是讓楊嬤嬤去她院裡說了幾句話便割腕,把她置於何地?
別人還不得說她一個國公府的主子,眼裡容不得兒子的通房,把人逼割腕了?
現在兒子眼裡只剩下她的事情,日後這個俞氏還不得越過了她這個母親去?
石氏看向李簪詞:「府里的樂師清理走了,既然俞氏日後是府里的丫鬟了,就讓她當樂師吧。」
李簪詞應是。
鄧姨娘眼裡閃過一絲瞭然的笑意,她就知道石氏不會讓自己失望。
世子的後宅除了李簪詞這個主母,妾室里就她位份最大,自然可以點俞氏到自己院子裡聽曲。
通房侍妾到衙門登記的是奴籍,也沒有資格給主母請安,更沒有資格給主母敬茶。
不過俞氏既然做了世子的通房,還是要過來給李簪詞行個禮問安的。
不得不說,俞氏還是有些手段的,來給李簪詞請安的時候,一件灰白色鍛裙,穿得比下人還要素淨低調,說話舉止也盡顯一股伏低做小的姿態。
「奴婢給大奶奶請安,大奶奶納福。」
李簪詞笑了笑,讓她好好伺候世子,有什麼需要就跟張澤家的說。
鄧姨娘賞了個蘋果給她,「日後也算是姐妹了,俞花魁以前在妓院的事該忘了就忘了。」
俞氏方才淡定的表情有些繃不住,眼裡一股屈辱。
別人賞給她的金銀首飾,少說也有幾十兩,鄧姨娘一個妾室賞給她蘋果,這是把她當粗鄙丫鬟使?
其他侍妾低著頭抿著唇笑,鄧姨娘倒是無所顧忌,直愣愣地盯著俞氏看,也不如李讚詞漂亮,世子怎的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呢?
李讚詞道:「既然入了世子的後院,為了世子的名聲,日後便不能以花魁自稱了,得改個名字。」
俞氏福了福身:「奴婢有名字,叫俞織錦。」
鄧姨娘說:「哪個丫鬟換了新主子,不得改名?」
俞氏福身:「請大奶奶賜名。」
李簪詞說:「世子房中的一等丫鬟按照水果來取名,二等丫鬟按照茶取名,俞姑娘直接按照一等丫鬟的待遇吧,紅提或者香梨?或者俞姑娘自己取一個?」
俞氏臉紅一陣白一陣:「大奶奶給奴婢定下就是。」
「那就青提吧。」
「奴婢多謝大奶奶賜名。」
鄧姨娘一刻也不能等了:「聽說青提的琴技是京中最好的,正好我想聽聽曲子,去我院子裡彈奏幾曲。」
俞氏驚愕地看著李簪詞:「大奶奶,奴婢只伺候世子一人。」
李簪詞說:「府里的樂師已經散回家去了,昨兒夫人說,青提姑娘既然是世子的通房,又是曾經的花魁,一道把樂師的活兒也做了。」
通房既要伺候男主人,還要給府里的主子消遣,地位不過是比粗使丫鬟好一些而已。
俞氏含著羞憤跟鄧姨娘回了院子裡。
李讚詞吃飽後睡了個回籠覺,起床時聽到惜紋說,鄧姨娘讓俞花魁彈了兩個多時辰才放她回去,有人看到俞花魁紅腫著一張臉從鄧姨娘院子裡出來。
李簪詞伸了個懶腰,就讓她們狗咬狗。
昌國公今天公幹回府,晚上要到前院正廳用飯,李簪詞早到了一刻鐘吩咐下人們擺飯。
昌國公在工部任五品的員外郎,上個月南邊暴雨,河堤損毀,大雨淹沒了河岸兩邊的秧苗和老百姓住所,他過去修堤賑災。
前世梁靖孜把她送給魏以蘅時,石氏覺得是件奇恥大辱,應該讓她暴斃。
昌國公罵梁靖孜把自己的妻子送給別的男人,不配做男人。
後來梁靖孜說她已經被魏以蘅玷污,昌國公覺得家族蒙羞,應該賞她白綾自縊。
後來礙著魏以蘅的面子,昌國公表面對她恭恭敬敬,私下卻暗罵她是娼婦。
再後來,她貴為皇后,昌國公罵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妃,幸好沒有孕育子嗣,不然就是國之不幸。
府里的主子斷斷續續地來了,昌國公一臉嚴肅地坐在主位上,讓下人布菜。
石氏道:「世子還沒有到呢。」
昌國公拉下臉,全家人都等著他一個人,成何體統?
小廝忙去找人。過了一刻鐘,梁靖孜火急火燎地來了,昌國公不耐煩地問他:「怎的如此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