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修好後,李簪詞笑著說謝謝,兩個面無表情的車夫點了點頭,坐上自己的馬車,甩鞭離去。
李簪詞也上了自己的馬車,惜紋拿出備在車上的乾淨衣服,替她換下:「小姐,還好我們運氣好,遇到了個肯幫忙的公子。就是這個公子和他的車夫冷冰冰的,連句話也不肯說。」
李簪詞手捧熱水:「只要幫我們的忙,說不說話有什麼要緊。看那輛車那麼奢華,那位公子家世一定不凡。路上突然遇到陌生人,提防些也是應該的。」
馬車很快回到昌國公府,這會兒快要準備吃晚飯了,李簪詞先去跟石氏說了今日去劉家莊準備壽禮的事。
石氏說:「府里如今沒有錢,送一副繡品也罷,若跟人家去比昂貴,我們只怕掏空府里,也比不上別人家的貴重,多大能力辦多大事吧。」
「小李氏!你給我出來!」
李簪詞回頭,看到梁靖孜氣沖沖地進來。
「你這個惡婦,青提姑娘如今高熱不退,大夫說她今夜再不醒來,便永遠醒不來。若她有個閃失,我殺了你給她陪葬!」
石氏呵斥道:「有什麼話好好說,別一張口就惡婦,她是你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若再為一個歌姬亂了規矩,娘明日就把她賣了。」
梁靖孜忙作揖行禮:「娘,兒子都說了願意用自己的俸祿養青提,但小李氏還處處慫恿下人去刁難青提姑娘,如今她勞累過度病倒,小李氏的目的終於達到了。好狠的心機,即除了眼中釘,又不用髒自己的手。」
石氏恨自己兒子沒有出息,怎麼就栽在一個歌姬手上了呢?她雖然不喜李簪詞,但更厭惡兒子為了一個歌姬對正妻大呼小叫。
「她一個下人,主子讓她唱曲,本就是她分內之事。她病倒了你找張澤家的請大夫看一看就是了,死了一張蓆子卷了扔到亂葬崗,怎麼驚動到堂堂一個國公府的大奶奶?說出去我們還有什麼臉面?」
梁靖孜說:「娘,她明知道我喜歡青提姑娘,嫉妒青提姑娘受寵,所以使勁糟踐她。」
李簪詞心平氣和地說:「世子當真誤會我了,若世子願意納青提姑娘為妾,明日我便讓人去衙門辦理納妾文書。」
梁靖孜沒想到李簪詞會如此大度,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在耍詐,你若再把府里鬧得烏煙瘴氣,明日我便休了你。」
李簪詞無所謂地說:「別明日了,惜紋,你去拿紙墨筆硯來,現在就讓世子寫休書。」
石氏怕兒子真會意氣用事,忙阻止道:「你們兩個吵架就吵架,別說胡話,夫妻兩個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有什麼事該好好坐下來說,動不動把休妻掛在嘴邊,成何體統?」
梁靖孜說:「娘,兒子是一刻也不想跟她做夫妻了。」
「你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真當自己是香餑餑?」
昌國公走進來,方才他從衙署回來,聽到好些人嘲笑昌國公府的世子罵正妻是惡婦,把歌姬當眼珠子寵,下人還為了個歌姬找到衙署去,聽得他臉紅一陣白一陣。
不曾想一回府,真就聽到兒子嚷嚷著要休妻,這等有辱家門的事情,他怎會允許發生?
梁靖孜看到昌國公生氣,語氣也緩和下來:「父親,兒子不願意跟一個惡婦生活。如今府里因為她變得烏煙瘴氣,兒子想把她送到郊外的別莊去。」
昌國公氣得老臉鐵青:「把正妻送到別莊去,讓小妾在府里作威作福,這是哪家的規矩?你若真要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跟舞姬搬出昌國公府,我沒有你這樣的逆子。」
梁靖孜不滿地道:「父親,你不站在兒子這邊,怎麼還要數落兒子。明明是小李氏做的錯事。」
「她錯就錯在不該對那個歌姬太仁慈。明日,明日讓人把歌姬送到莊子去,或者賣了。你若做不到,我讓張澤家的叫人牙子到府上來,把她帶走。」
梁靖孜呆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也不敢再往下說,只能惡狠狠地瞪著李簪詞。
別莊離京城有十幾里路,日後兩個人不方便見面。
萬一俞氏有事情,他也不能及時趕到。
於是第二日一上值,他便想跟魏以蘅說一聲,他想出去辦點事,但魏以蘅卻不在。
常文濟說:「昨日恭王回京,今日皇上辦家宴給恭王接風洗塵,寧王入宮去參加家宴了。」
梁靖孜問他:「我想買套一進的宅子,你可知道哪裡便宜些?」
常文濟眼珠子一轉:「你莫不是要安置那個俞花魁?」
梁靖孜點頭:「她是個弱女子,我不幫她謀算好,日後她如何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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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殿內樂師奏起激昂雄壯的樂曲,舞姬們舞動著輕盈的身姿,皇帝身穿黃色龍袍坐在上座,對歸來的兒子大加封賞。
「匈奴已經被你趕出河套地區,往後由郭將軍接手軍中的事務,你暫留在京城,跟你幾個哥哥一起幫朕做事。」
魏以薀起身,走到中間:「兒臣遵命。」
眾人聽到皇上的話,心思各異。
原以為皇上只是讓恭王回來賀壽,沒成想竟是留在京城一同處理政務。
身為皇后之子,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被立為太子。
沈皇貴妃看了眼無所事事,坐姿隨意的魏以蘅,原先她以為自己如此受寵,加上娘家的加持,兒子會順利住進東宮。
如今皇上突然讓恭王留下,沈氏一族今後要更加謹言慎行才是。
笑了笑,她說:「八年沒看到恭王,已經長得如此高大威嚴,有皇上當年的風範。」
皇帝看了眼多年不見的兒子,滿意地點點頭:「你十二歲朕便讓你到北疆協助郭將軍抵禦匈奴,不曾讓你回過京,你可怪朕?」
魏以薀恭恭敬敬地回:「兒臣知道父皇希望兒臣能成為一位剛毅勇武之人,兒臣心底感激父皇的良苦用心,一直努力不讓父皇失望。」
下首的胡貴妃笑著說:「聽說北疆的老百姓一直夸恭王寬仁,如今一看,便知不是假的。」
胡貴妃是大皇子魏以諫的生母,娘家不如沈家,也不如沈皇貴妃受寵,為人極是低調。
平日魏以諫在魏以蘅手下吃虧,胡貴妃也告誡兒子忍一忍,別太計較得失,讓自己樹敵,故而娘倆一直很是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