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簪詞冷冷地看著胖墩墩的六歲小孩,唇邊勾起微笑。
前世她跟梁靖孜的關係岌岌可危,兩人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鄧姨娘有四個月身孕的時候,有天卻滑了一跤,重重摔倒在地,當時就掉了胎,血流不止。
而那塊濕滑的地是梁鍾玉弄的,為的就是讓她摔倒腦袋砸地,想懲治她。
一個小孩子竟然如此惡毒,鄧姨娘十多年才懷上的孩子,遭受無妄之災,憤恨不已,讓梁靖孜給她一個公道。
田氏為了梁鍾玉,竟說是她誣陷梁鍾玉,是她這個沒有孩子的當家主母嫉妒姨娘有了孩子,所以下的狠手。
梁靖孜為了讓她騰出世子夫人的位置給俞氏,便默認了是她做的。
後來,她就替梁鍾玉背了這口黑鍋,梁靖孜倒打一耙,說她太惡毒,這輩子不會跟她有孩子。
田氏聽到自己外孫的話,卻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
她允許李簪詞嫁進昌國公府去,本就是野雞變鳳凰,李簪詞就應該對她感恩戴德,給自己外孫當牛做馬。
田氏笑著把梁鍾玉摟進懷裡,眼裡滿是寵愛,敷衍地點了點他的鼻尖:「頑皮,這是你母親,不許這麼說。」
梁鍾玉被石氏打了後,不敢像以前一樣辱罵李簪詞。昌國公更嚴厲,不允許他們沒有禮數,否則就被鞭打掌心。
知道姐姐過來告狀,外祖母還保證會替他們出氣,他就肆無忌憚地來了伯府。
他指著李簪詞命令:「你快跪下給我道歉,不然我讓外祖母打你。」
李簪詞就這麼靜靜地盯著他,田氏話家常似地道:「我把玉哥兒當眼珠子,跟嫡親孫子沒什麼兩樣。我讓你嫁過去便是為了替我那個過世的女兒好好照顧他們,別讓他們損了一根汗毛。若有哪個人不長眼的,敢欺負他們,我絕不輕饒他們,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
李簪詞點頭:「夫人說的是。他們見誰罵誰,府里除了國公爺和老夫人以及世子管得了他們,誰還敢碰他們。我經常被他們罵,方才不還罵我呢,潑皮得狠。這樣沒有禮數的孩子,我也不敢欺負。」
梁鍾玉仰著脖子,氣呼呼指她道:「你說誰沒有禮數?你罵誰潑皮?快跪下給我道歉,快點跪下,我外祖母在這裡兒,你快跪下。本少爺讓你跪下!」
李簪詞微笑地道:「夫人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田氏臉色有些尷尬:「哥兒到底還是個六歲的孩子,有些事情得需要慢慢教。你是他母親,要寬容些。」
梁鍾玉見外祖母不幫自己,就要上來對李簪詞拳打腳踢,惜紋和雲珠一把攔在前面,她們早就看不慣這個沒有教養的孩子了。
田氏輕聲哄道:「好了別叫了,你母親馬上就給你道歉了,她馬上就給你道歉了。」
李簪詞假裝聽不見似的,微笑看著無恥的祖孫兩個。
梁鍾玉還在鬧,田氏見李簪詞看戲似地盯著他們,也不打算幫她一起鬨孫子,更不會順著她的話給外孫道歉,便給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嬤嬤把梁鍾玉帶下去。
不一會兒,屋裡終於安靜下來了。
李簪詞起身告辭,田氏臨了又警告她:「你也別怪我說話不好聽,這爵位日後還是玉哥兒的,你若背著我偷偷懷孕,到時候胎兒保不住了,那也是自找的。」
李簪詞笑著說:「夫人放心吧,國公府里日後所有的東西,都會是玉哥兒的。」
待她和離了,就是昌國公府開始倒台的時候。
李簪詞走了後,嬤嬤小聲地對田氏道:「夫人可信她說的話?」
「我自然看出來了,她要讓自己的孩子繼承爵位。」
這些日子,世子跟那個什麼花魁鬧得沸沸揚揚,田氏是無所謂的,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但李簪詞是正妻,若生了孩子,就能跟她的孫子一爭高下。
如今已經錯把李簪詞嫁到國公府去,那便要阻止這個錯誤繼續犯下去。
田氏眼裡泛出陰狠的光,就別怪她下狠手了。
-
李簪詞回去的路上,惜紋和雲珠憤憤地道:「小姐,玉哥兒這樣的,即便能繼承爵位,家產早晚也要被他敗光。」
李簪詞笑說:「咱們別跟他計較,連最簡單的字兒都認不全,他的福氣在後頭呢。」
回到府里,張澤家的說方才李宅的丫鬟過來說,明日李三小姐過來做客。
李三小姐就是李元詞。
回院子的路上,惜紋氣得忍不住又說:「大爺和大夫人真以為我們是傻子不成,不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
李簪詞倒是希望李元詞到昌國公府來,正好新仇舊仇一起算。
晚上用晚飯時,梁靖孜說明日要出京去公幹,少則半個月,多則一個月。
昌國公放下碗筷:「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管你如何安置那個歌姬,若是在外面鬧出笑話來,別怪我這個做父親的把你趕出府去。」
梁靖孜心裡極是不暢快,俞氏一個不爭不搶的弱女子,不過是求個安身的地方,為何這些人緊抓不放。
他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兒子知道。」
石氏圓場:「老爺,孜哥兒明日要出京公幹,你不說點好話就算了,怎麼還要威脅他?」
昌國公氣道:「我就出京公幹了幾天,回來臉被他丟光了。我若出京公幹幾個月,昌國公府的面子豈不是被他作沒了?」
梁靖孜不敢吭聲,怕昌國公把這些怨氣全都算在俞氏頭上。
李簪詞吃著飯,時不時欣賞梁靖孜痛不欲生的表情,這也算是開胃菜了。
昌國公掃了眼,又問:「玉哥呢?」
石氏說:「前兩日他外祖母說想念姐弟兩個,接過去住兩日,明天才回。」
昌國公板起臉:「好好的學不上,去伯府作甚?明日回來後,把缺的功課都補上,別到時候長大了,連個文章也做不出。」
翌日,李簪詞並沒有出院子去送梁靖孜,也沒有讓姨娘們過來請安,一直睡到晌午,頭沒有那麼痛了,這才起床用飯。
前頭的下人進來稟報:「表姑娘來了。」
李簪詞讓下人請李元詞到堂屋來,看到李元詞大包小包的行囊,這是要久住的意思啊。
象徵性地閒聊後,李元詞說:「姐姐,我坐了這麼久,是不是也該給姐夫去行個禮請安?」
李簪詞透過氤氳的茶氣看她:「是應該去行禮請安。不過今早世子出京公幹了,說是要半個月才回來。」
李元詞眼底閃過失落,說:「那我先去向老夫人請個安,免得別人說我們李家來人了也不說一聲,沒規沒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