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到她的答案,一陣唏噓,這不就是他們說的答案嘛。
梁靖孜方才面上有些掛不住,這回看到李簪詞寫的是:【甲,正在沐浴的人因為水聲蓋住,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那天大家就說了這個答案,只不過看到猶喆信誓旦旦的,就不敢確定是這個答案。
猶喆看到她的答案時,忽然大笑起來,「夫人可是確定自己的答案了?」
李簪詞點頭:「六皇子不用再問,就是問一百遍,我也是這個答案。」
「好。」猶喆十分爽快,讓鴻臚寺和東瀛使團的人一起去開棺驗證。
鴻臚寺卿看到猶喆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腳有些軟,額頭上冒出了許多汗。
這梁大奶奶過來,不會是來砸場的吧?
朱思越道:「你可知道,你這個答案交上去,就是陷大靖於水火之中?」
「是啊,這個答案,怎麼看,怎麼都覺著不對啊。」
「就是啊,女人頭髮長見識短,這能行嗎?」
堂屋內一片片質疑聲,猶喆看了眼自己的人,那人對他點了點頭,表示讓他放心。
魏以蘅見李簪詞就站在那裡不為所動,任別人說什麼,也礙不著她,煩躁地道:「都嚷嚷什麼,願賭服輸,開棺定論。」
在大夥的共同見證下,由鴻臚寺官員打開鎖頭,東瀛使者拿出答案紙舉向眾人。
沉默了片刻,大堂突然爆發出熱烈的鼓掌,大夥熱淚盈眶地抱住旁邊的人。
沒有對象抱,就抱旁邊的柱子,他們贏了,贏了,真的贏了,果然打的是心理戰。
大夥寢食難安了兩日,這一刻終於放鬆下來。
就說嘛,他們應該堅定一點,不然不會磨了兩天,讓東瀛人看笑話了那麼久。
猶喆看到答案時,臉色乍然變得難看。
魏以薀和魏以蘅對視一眼,猶喆茫然無措又不可置信的樣子,難道東瀛使團也不知道箱子裡的答案?還是別的貓膩?
惜紋看到李簪詞贏了,剛才慌張的心變成了怦怦跳。
她開心地抱住李簪詞,笑著說:「小姐真的贏了,小姐,你真的贏了,奴婢為小姐高興。」
梁靖孜詫異,李簪詞竟然真的贏了,真的贏了。這是巧合?絕對不是,因為剛才李簪詞就信誓旦旦,任別人怎麼說她,她都堅持自己的想法。
朱思越撇了撇嘴,巧合罷了。
鴻臚寺卿哭得比誰都大聲,他是開心地哭,如釋重負地哭,劫後餘生地哭。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至少大靖明面上,不會被壓製得那麼難看。
魏以薀說:「最後一局,我們大靖贏了,六皇子可還有什麼話說?」
猶喆已經恢復了冷靜,恭敬地道:「我們願賭服輸。是本王有眼無珠,原來大靖暗藏高手,在下佩服。」
勝利很快傳到了宮裡的皇上耳朵里,皇上龍心大悅,問道:「這回是誰解的答案啊?」
太監上回就記住了李簪詞,這回再次聽到她的名字,料她定是個有大為的,便指了指那副『風調雨順』的雙面繡,「陛下,這次答對的人,就是上次送這副雙面繡的昌國公府的大奶奶。」
皇帝想了一下,只依稀記得是個長相不錯的女子,但是連續兩次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讓他開心了兩次,倒是有些本事。
「你說,這東瀛使團給的答案,真的就這麼簡單?」
太監搖了搖頭,「這奴才可不敢說。陛下若是好奇,就宣她進宮給陛下解答疑惑。」
皇帝點了點頭:「宣吧。」
狀元樓的才子們歡呼慶祝,紛紛恭喜梁靖孜娶了個有膽識的娘子。
梁靖孜看到李簪詞理也沒有理他,絲毫不把他放眼裡,而是自顧要坐馬車回去,他如坐針氈地里外不是人。
魏以蘅還沒有看到李簪詞的臉,忙對身邊的茂源使了個眼神,茂源會意,笑著道:「梁世子,大奶奶還沒有領獎呢,怎的回去了?趕緊領大奶奶上來領獎啊。」
梁靖孜尷尬地跑到外面,喊了一聲。
李簪詞正要上馬車,問他還有什麼事?
「既然你答對了,就跟我去向寧王領賞吧。」
「不用了。」李簪詞太了解魏以蘅了,況且這次她來答題,不過是想跟魏以薀套個近乎,不在乎那點錢。
梁靖孜見叫不動她,而且她就要走了,忙上前拉住韁繩,「現在在外面,你不顧及我的面子,人家寧王還在那裡等著呢,至少要顧及些我的面子啊,就算為了我,你去跟寧王說聲謝謝,這才不失禮數。」
李簪詞道:「既然你是我的夫君,你代替我領就是。哪有丈夫帶妻子見外男的。」
梁靖孜愣了一下,李簪詞這話說得也對,他代替去領賞就是,寧王為何一定要他領著李簪詞去領賞?難道是欣賞李簪詞的才華?不對,李簪詞眼裡只有錢,她有什麼才華?
李簪詞見他愣神之際,拉過他手裡的韁繩給車夫,讓車夫駛馬車回府,卻見前面幾個太監從軟轎下來,尖銳的嗓音喊道:「昌國公府大奶奶接旨。」
李簪詞下了馬車,跟著眾人跪在地上。
太監開始宣讀聖旨,無非是誇她聰慧,最後就是請她入宮,皇帝有賞。
李簪詞只得改車道往皇宮去。
梁靖孜原先還想交代李簪詞幾句,讓她說話小心謹慎,不可衝撞了皇帝,但李簪詞看也沒有看他,直接坐馬車走了。
他在原地再次尷尬了一會兒,這才轉身上二樓,去幫李簪詞要獎賞。
卻只看到茂源和幾個鴻臚寺的官員在上面。
茂源笑道:「寧王和恭王方才入宮去見皇上了,這是大奶奶的賞錢,寧王和恭王交代,務必要給到大奶奶手裡。」
梁靖孜原先還想著李簪詞不在乎這點錢,自己就收下了,但茂源這麼特地交代,他不敢私吞,只能把銀錢給了跟來的管家,讓管家交給李簪詞。
李簪詞跟太監來到御書房,於是把帷帽摘下磕頭,皇帝正要說她為何入宮了還要戴帷帽,猛地看見她一張滿是紅疹的臉,嚇得手中的筆差點掉到地上。
果然還是戴著好一些,不過作為帝王,他不能以貌取人,只能儘量不去看李簪詞的臉。
「跟朕說說,你是怎麼解出謎題的。」
李簪詞道:「回陛下,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寫答案的紙。」
「紙?」皇帝驚訝,不由看向她,又被她的臉嚇一跳,不得不揉了揉眉心緩解。
李簪詞自然看出了皇帝的情況,不過這就是她想要的。
「皇上,臣婦能不能把帷帽戴上?」
皇帝擺了擺手,戴吧,再不戴上,晚上他得做噩夢了。
李簪詞戴上帷帽後,說道:「紙由他們東瀛的特殊材料製作,不管我們說什麼答案,只要他們開箱驗證,必定跟我們的答案不一樣。」
「那你是怎麼做的?」
「臣婦什麼也沒有做,不過是利用他多疑的性子。」
東瀛人袖子中藏著能讓紙上答案改變的藥粉,這種藥粉會隱藏在空氣中,只要一開箱,粉末會沾在紙上,覆蓋原先的答案,露出隱藏的答案,所以不管你說什麼答案,都不可能正確。
猶喆聽到她要把箱子搬下來,一定會懷疑她知道了紙的秘密。
在她檢查鎖頭的時候,猶喆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認為她一定是知道了箱子裡的秘密。並且隔著箱子使用藥粉,讓無色無味的藥粉粘在空氣中改變了裡面的答案。
所以他們在開箱時,他們為了保證箱子裡的答案跟她的不一樣,就使用了粉末,沒想到正是使用了粉末,反倒把她想要的答案露了出來。
皇帝聽完她的解釋,暗罵東瀛人奸詐,難怪不怕他們會輸,原來是在紙上動了手腳。
皇帝上下打量李簪詞,「你如何知道他們在紙上動了手腳?」
「回皇上,臣女父親是商人,經常跟著自家的商船去往周邊列國買賣貨物,回來時便給臣女帶回各國的奇書,臣女是在東瀛的書上看到的。」
「愛看書是好事。你的賞賜一會到府里,朕看你這張臉…」皇帝看向旁邊的太監,「你帶梁大奶奶去太醫院看看臉。」
李簪詞剛想拒絕,背後一道急不可耐的聲音進來,「父皇,兒臣沒來遲吧?」
魏以蘅大步進來,本想來看看李簪詞的長相,卻發現她還戴著帷帽。
魏以薀信步跟在後面,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皇帝點了點頭,看向魏以蘅:「如此莽撞,成何體統!」
魏以蘅作揖:「兒臣跟五弟入宮向父皇稟報比賽之事。聽到父皇請大奶奶入宮解惑,便也有些好奇。」
皇帝讓李簪詞把剛才的解釋再說一遍,李簪詞剛想說話,魏以蘅先道:「此處沒有閒雜人,大奶奶摘下帷帽就是。」
李簪詞說:「恐怕會嚇到寧王。」
皇帝隨口附和:「梁大奶奶身子不適,正要去太醫院看病,你就別打擾她了。」
「哦?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皇帝皺起眉,自己兒子不是不知輕重的,這個問題僭越了,輕咳嗽兩聲,「你不是太醫,跟你說有什麼用。」
魏以蘅不死心,他打定了今天一定要看到李簪詞的模樣,免得抓心撓肝,管她是不是臣婦。
「兒子不是太醫,也略知醫術,說不定能給些意見。」
皇帝不悅,堂堂一個王爺竟然當著皇帝的面,要看一個婦人的臉,這說出去有傷風化。
「寧王!」
「沒關係。」李簪詞輕聲道,「臣婦只是怕嚇到寧王。若真能在寧王這裡尋到治癒的法子,臣婦感激不盡。」
說罷,李簪詞大方取下帷帽,魏以蘅忽然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兩步,三魂七魄少了兩魂。
魏以薀唇抿著一條直線,李簪詞倒是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