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
看著被他禁錮在懷裡,以一種趴的姿勢昏睡過去的女孩,和滿是狼藉的房間,傅寒霖的眸底一片深沉的晦暗。
他鬆開女孩坐了起來,目之所及,是一片糜亂又荒唐的場景。
灰藍的晨光透過半開的窗簾,床單上乾涸的印記,以及星星點點的血跡。
傅寒霖眸底的暗色更深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傅寒霖攥拳的手一拳砸在牆上,他的目光一頓,落在手背上。
有幾道清晰的指甲抓痕。
水流聲停下。
傅寒霖下半身圍著浴巾走出去,濕漉漉的頭髮還在往下滴水。
踏出浴室的瞬間,他的目光一頓,落在床上女孩白皙纖薄的背上。
人已經醒了。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穿破薄雲,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床上,女孩半邊身子在陽光下泛著光,也將她身上的紅痕,照得清晰無比。
有些紅痕的顏色深得幾乎要發紫。
肩膀和胸口的痕跡沒有咬痕,一些是吮出來的。
腰間上的明顯有指痕,是掐出來的。
花顏失魂落魄地看著地上掉落的燙金的名片——傅氏集團執行長
傅寒霖
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她如一隻驚弓之鳥渾身瑟縮了一下,卷著薄被緊緊裹在身上,削薄的肩膀一顫一顫,可憐得像一朵暴風雨席捲過後的殘花。
「對不起。」
男人淳厚的聲線如大提琴弦的顫動。
女孩裹著薄被的身子又是輕輕一抖。
她咬著破了的下唇,刺痛感無不在提醒她,昨晚男人吻得有多凶。
垂著眼眸,卷翹的睫毛眨動間被淚水浸濕了。
忽然面前出現一隻手。
一隻骨節分明,猶如藝術家一般的手。
可一想到這隻手昨晚是怎麼掌控著她,令她無法逃脫,她就轉過頭去,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女孩通紅的雙眸被淚水盈滿。
她沒有鬧,只是靜靜地抱著自己,也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無聲無息。
傅寒霖只覺得胸口窒悶。
從她醒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是給他下藥的人準備的女孩。
是一個無辜,被他占有的女孩。
夾在指尖的支票忽然間仿佛變得燙手。
「對不起,我昨晚……」
「我知道你被下藥了,不是你本意。」
女孩打斷了他的話。
她的嗓音有點甜,卻有點沙啞,是哭成這樣的。
傅寒霖目光掃過手背上幾道抓痕。
他只記得一些片段,一些她在他身下哭求,尖叫的畫面。
傅寒霖呼吸緊了一下,低沉道:「我不是為昨晚的行為找藉口為自己開脫,你如果要報警的話,我不會阻攔也不會疏通關係。」
女孩抱著薄被,哭紅的雙眼再次被淚水盈滿。
她抱著被子,轉過身去,一點也不想理傅寒霖的意思。
傅寒霖耐著性子站在床邊。
半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女孩喉中發出的隱忍的嗚咽聲令傅寒霖陡然生出了煩躁的情緒。
「你想怎麼處理,告訴我,我配合你。」
花顏閉了閉眼睛,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房間裡太過安靜了,以至於淚水砸落在被子上發出輕微的嘚嘚的聲音清晰傳進傅寒霖的耳朵里。
他攥著手裡的支票,直接揉成一團丟掉。
房間裡的紙巾不知道去了哪裡,他掃了一圈,伸出寬厚的手,指尖顫了一下收回,用手背擦過女孩的臉頰。
還帶著餘溫的淚水糊了他的手背。
滲透進手背的幾道抓痕,有些刺痛感。
「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他冷靜地告訴女孩。
近乎長達十分鐘的沉默。
「傅先生。」
女孩開口。
「我不會報警,也不會要你的賠償,我只想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可以嗎?」
她雖然缺錢,也很想要賺到錢,但傅寒霖的賠償,只會讓她覺得昨晚的一切會被定義成她人生的污點。
不如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是你真實的想法嗎?」傅寒霖目光落在女孩耳後的一道紅痕,眼底的光暗了幾分。
不難猜出,是他吻的。
花顏沉默地點頭。
過了一會兒,「你能給我一件襯衣嗎?」
地上昨晚她穿的那件襯衣已經被撕爛了,再也無法穿在身上。
裙子因為褲頭太松,傅寒霖拽的時候把別針給拽開了,沒有把裙子給撕爛。
傅寒霖看著前幾分鐘還在委屈默默流淚的女孩,已經將情緒壓下,冷靜處理眼下的境況。
看著年紀不大,像是大學生的樣子,卻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做到這個份上,著實有些令他另眼相看。
他從衣櫃裡拿了一件自己的襯衣,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皺了皺眉頭,又拿了一件。
將兩件襯衣遞給她。
「昨晚你身上穿的都被我撕破了,兩件都穿上吧。」
花顏神情微頓。
他含蓄地想要表達什麼,她很快就明白了。
衣服都撕破了,也包括內衣。
穿一件太透,出去房間和可能碰到其他人,很容易被人看見。
她默默抓著衣服。
下一秒,傅寒霖轉身,朝沙發走去,拿出手機打電話。
花顏趁著他轉身之際,拿著襯衣和及膝的裙子進了浴室。
她換好衣服出來,傅寒霖也穿戴整齊了。
和昨晚被藥物控制的樣子完全不同的斯文沉穩。
花顏微微頷首。
轉身之際,傅寒霖叫住她,「住哪,船靠岸我叫人送你回去。」
花顏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明明說好要忘記昨晚發生的一切,不要再有牽扯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更何況……
等船靠岸,她還需要去一個地方。
她想也沒想,「不用了傅先生,我男朋友會來接我。」
傅寒霖微斂著眸色。
男朋友。
這是在敲打他,她有男朋友,而他必須,也應該站在她的角度上考慮,將昨晚發生的事當做沒有發生過。
就在花顏走到門口的瞬間,她忽然意識到傅寒霖叫人送她回去,也許不僅僅只是送她回去的意思。
更重要的事……
她頭也不回,「傅先生放心,我回去會記得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