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重生於紅樓末年> 第469章 禍水東引(四)

第469章 禍水東引(四)

2024-12-02 06:03:11 作者: 陝甘總督
  寧南侯左崑山在武昌,還在為是否遵照金陵揚光小朝廷的指示,北上驅逐新編豫軍時,突然聽到金陵城中發生大亂的消息,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明白,自己一直所渴望的參與廢立的寶貴機會,就這樣突兀地出現了。

  當初大順軍殺入北平,出乎許多人的意料之外,德正帝陳安寧被弒殺,忠順王陳西寧也上吊自盡,導致全天下都驚愕萬分,寧南侯左崑山也有些措手不及。

  他既然失去了先手,人也不在金陵,便不可能有太多發言權。

  金陵廢立之事,更多的還是依從了南直隸行省總督、忠靖侯史鼎的個人意見,東林黨人也參與其中,最終選定了忠福親王陳福寧稱帝登基。

  忠靖侯史鼎隨後出任內閣首輔,便是對他從龍之功的報酬。至於他後來受到猜忌,前往北地鎮守山海關,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相比之下,寧南侯左崑山在廢立之事上出力不多,收益也不多,他很快退回鄂省,雖然有割據地方之實,但畢竟尚未執掌中樞,談不上權傾朝野,天下聞名。

  如今,金陵城中發生動亂,據可靠消息說,駐守在安慶府的長江水師主力,也開始沿江東下。

  寧南侯左崑山如不利用這個機會,參與金陵廢立之事,難道等著和新編豫軍決一死戰不成?

  怕就怕,他好不容易打敗了新編豫軍,自身卻傷亡慘重,到時候金陵那邊的新君,派人褫奪他的官職和爵位,他還敢反抗不成?

  倒不如前往金陵,火中取栗,事成之後,有金陵小朝廷的大義名分作為靠山,冀國公周進或許就不敢對他咄咄相逼了。

  寧南侯左崑山說干就干,很快點起一支本部人馬,坐船東進,並簽發命令,要求其餘部隊陸續在武昌聚集,沿長江北岸尾隨而行。

  看這情形,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放棄鄂省基業,前往江南一帶發展了。

  有人建議道,「是不是應當在襄陽、武昌等顯要地方設防,以免金陵之行勞而無功,我們回過頭來,也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寧南侯左崑山想了又想,否決了這個提議。

  此次前往金陵,涉及廢立一事,收穫極大,風險也極大,須得全力施為,保證萬無一失,自然是兵力越多越好。

  對金陵那邊的威懾越大,他便越能開出更大的價碼,即便不能執掌中樞,但督撫閩浙一帶,卻也不是不能爭取,沒必要留在鄂省,和冀國公府一系死磕。

  這一天早上,晨霧還未散盡,新編豫軍總兵李信在營帳中悠悠轉醒,剛睡醒後的腦袋還有些昏沉。

  他揉了揉太陽穴,正欲喚人端來茶水,帳簾突然被猛地掀開,部將徐岩朔匆匆而入,神色慌張。

  徐岩朔經過和父親徐仲華大人商量,最終決定進入營中任職,出任新編豫軍第一師師長,兼領參將頭銜。

  蓋因徐仲華大人覺得,亂世之際,以軍功最為可貴,或可因此而封爵。大不了等到以後天下太平了,再謀求一份文官職務也不遲。

  「將軍,將軍,襄陽府城的守軍……守軍撤了!」徐岩朔的聲音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李信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呵斥道:「休得胡言,襄陽乃鄂北重鎮,寧南侯左崑山怎會輕易棄守?莫不是你看錯了?」

  他邊說邊從榻上坐起,披上外衣,眼神中滿是懷疑。


  徐岩朔急得直跺腳,「將軍,千真萬確,兄弟們都看到了,城頭上原本的守軍旗幟都沒了,城門大開,空無一人。」

  李信心中一凜,仍有些不敢置信,他喃喃自語道:「左崑山即便被之前的炮火嚇破了膽,可這襄陽城的戰略意義重大,他怎會如此草率?難不成是誘敵深入之計?」

  他踱步在營帳中,腳步時快時慢,腦海中飛速思索著各種可能。這左崑山在官場與戰場上摸爬滾打多年,向來詭計多端,不得不防啊。

  可細細想來,他又覺得此事透著幾分蹊蹺。

  「大人,末將以為,不管是不是誘敵,咱們都得小心行事,不可貿然進城。」徐岩朔在一旁進言。

  李信微微搖頭,目光堅定起來:「不,左崑山他心裡清楚,即便全殲我新編豫軍,於大局也無甚改變。他沒這個膽量在此設下陷阱,定是遇到了極為特殊之事,有了新目標,才會傾巢而出,連襄陽的防禦都不顧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大步走出營帳。

  營寨外,晨風吹拂,帶著絲絲涼意。李信抬頭望向襄陽城方向,只見那城頭果然冷冷清清,不見一個守軍的身影。城樓上的旗幟消失不見,只剩下空蕩蕩的旗杆,仿佛在無聲訴說著變故。

  李信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左崑山到底在謀劃什麼?

  「徐岩朔,你即刻派人快馬加鞭向冀國公周進大人匯報此事,不得有誤。」李信轉頭對徐岩朔吩咐道,聲音沉穩而果斷。

  「末將遵命!」徐岩朔領命而去。

  李信深吸一口氣,大手一揮:「眾將士聽令,隨我接管襄陽府城,而後我們直撲武昌!」說罷,他率先翻身上馬,身姿矯健。士兵們迅速集結,隊列整齊有序,浩浩蕩蕩地向襄陽城進發。

  踏入襄陽城,城內一片寂靜,百姓們都緊閉家門,街道上瀰漫著一種異樣的氛圍。李信帶著將士們緩緩前行,他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大人,這城裡安靜得有些可怕,末將總覺得有詐。」身旁的副將小聲說道。

  李信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過於擔憂,只要我們小心戒備,量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傳令下去,各小隊分散搜查,若有異常,立刻來報。」

  士兵們分散開來,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迴響。

  李信來到城中的府衙,緩緩坐下,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心中思緒萬千。

  左崑山的突然撤離,讓整個局勢變得撲朔迷離。

  他深知,此次進軍武昌,充滿了未知與危險,但他身為總兵,必須抓住這個機會,為己方謀取更大的利益。

  「大人,城中並未發現異常,只是一些糧食和物資被匆忙運走了。」搜查的士兵前來稟報。

  李信微微點頭:「看來左崑山確實是有急事離開了。傳令全軍,稍作休整,一個時辰後,繼續向武昌進發。這一次,我們要打他個措手不及。」他握緊了拳頭,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決然。

  在襄陽城的短暫停留中,李信不斷思考著應對之策。他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可能是重重險阻,但他毫不退縮。他想起自己多年來在戰場上的經歷,那些生死考驗都未曾讓他畏懼,如今,他更要帶領著新編豫軍闖出一片天地。

  一個時辰後,大軍重新開拔。李信騎在高頭大馬上,望著前方的道路,心中默默發誓:不管前路如何,定要在這亂世之中,成就一番功業,守護好身後的百姓與疆土。


  馬蹄揚起陣陣塵土,新編豫軍向著武昌疾馳而去,消失在遠方的道路上,只留下一路的喧囂與堅定。

  十餘日後,李信率領新編豫軍主力,總算趕到了武昌,他原本還以為,武昌是寧南侯左崑山的老巢,此處必然會有一場惡仗要打。

  結果,武昌和襄陽一樣,根本沒有見到寧南軍的一兵一卒。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當時襄陽守軍害怕新編豫軍銜尾追擊,所以撤退的時候靜悄悄的,唯恐驚擾到了新編豫軍,導致他們自己成為李信的追擊目標,故而他們在襄陽城中只是象徵性地勒索了幾家豪門大戶,動靜也不大,對於普通老百姓,基本上沒有任何侵擾。

  但是武昌城中,就有所不同了。

  一是原有武昌守軍,早已隨著寧南侯左崑山通過水路前往金陵,外地前來武昌的各個部隊,又分屬於不同將領,一時間群龍無首。

  二是許多士卒都知道,這次寧南軍東進之後,很有可能不再返回,本著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想法,這個時候不趁此機會,大撈一筆,難道眼睜睜地看著其他兄弟發財不成?

  剛開始,這些人還只是強奪財物,後來漸漸地發展為酗酒鬥毆,及至於玷辱民婦,可憐武昌城中的老百姓們,敢怒而不敢言,唯有暗自垂淚而已。

  因此,新編豫軍踏入城門時,只見武昌城內一片狼藉,街巷之中的老百姓們紛紛跪地,哭聲震天。

  「大人,求您為我們做主啊!寧南軍簡直不是人吶!」一位老者滿臉淚痕,雙手顫抖著拉住前來的新編豫軍將士。

  「他們走之前,挨家挨戶搶奪財物,稍有不順從便拳腳相加。我家那點存糧全被搶走,老婆也被他們推搡,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一個中年漢子眼睛通紅,聲淚俱下。

  更有婦女們躲在角落,衣衫不整,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絕望。她們身旁的孩童也被嚇得噤若寒蟬,小臉蒼白。

  新編豫軍的將領們面色陰沉,望著眼前的慘狀,心中湧起怒火。

  「此等惡行,絕不能饒恕!」眾人握緊了拳頭,從牙縫中擠出話語。

  士兵們在城中四處查看,所見之處皆是寧南軍暴行的證據。被砸壞的門窗,散落一地的物件,還有牆壁上斑斑的血跡。

  「將軍,我們定要將此事上報冀國公府,讓寧南軍付出代價!」一名年輕部將義憤填膺地說道。

  百姓們聽聞,紛紛圍攏過來,「冀國公府一向公正,定能為我們討回公道,把那些惡人繩之以法。」

  在一片哭喊聲與請求聲中,新編豫軍開始安撫百姓,同時詳細記錄下寧南軍的惡行,準備呈遞給冀國公周進,一場為百姓伸冤、向寧南軍討還血債的行動在武昌城中悄然醞釀。

  接到新編豫軍總兵李信從鄂省武昌發來的軍情消息,言道寧南軍已然沿江東進,將整個鄂省拱手相讓之後,周進其人正在開封府。

  「快快快,快將從金陵過來的那位太監請過來一敘。」周進連聲說道。

  前些天,自稱是揚光帝身邊心腹的這位太監,從金陵奔逃至保州,因冀國公周進不在保州,臨時主持冀國公府一系政事的首席資政王允,在問明白前因後果之後,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都沒敢細看這位太監手中的所謂揚光帝遺留血詔,究竟是何具體內容,便直接委派燕趙軍騎營將領方靖,親自護送這位太監,趕到豫省開封府,求見冀國公周進,當面稟告此事。


  「此行干涉極大,影響到冀國公府一系的未來發展大局,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將這位太監及其手中血詔,送到冀國公周進大人的手中,請他親自定奪。我本人也會和其他資政,一併趕往開封府,共商大事。」

  「那保州府的安危如何解決?」方靖詢問道。

  冀國公周進在南下開封前,已將冀國公府直屬侍衛親軍一併帶走,留下來守衛保州府城的軍事力量,僅有燕趙軍騎營和北直隸行省預備役師,現有總兵力不到一萬人。

  畢竟北直隸行省預備役師的兵源,以田舍農夫為主,分布在不同州府,還尚未完全集結哩。

  因此,保州府城的防守,實際上由燕趙軍騎營負責。

  方靖擔心,若是連燕趙軍騎營也調走了,僅剩下人員殘缺不全的北直隸預備役師,能確保保州府城的安危嗎?

  更具體一點來說,能確保保州府城之中冀國公府內諸多女眷、子女的安危嗎?

  冀國公府首席資政王允則說道,「你帶騎營一部分人先走,留下一部分騎營士卒及北直隸預備役師教導隊,保衛冀國公府眷屬,我也會以留守身份,命令北直隸行省預備役師以最快速度集結保州,加強操練,以確保保州不失。」

  「而且,隨著冀國公府南遷,保州的重要性或許便沒有那麼突出了?」王允還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方靖感覺莫名其妙。

  「王允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方靖暗中揣摩道,他一會兒說保護冀國公府眷屬,一會兒說冀國公府南遷,難道冀國公府一系又要搬家了不成?

  方靖心想,千萬別啊,他剛花了上千兩銀子,在保州府城買了一套闊大宅園,要是冀國公府一系搬家,那他不是虧大了麼?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