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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保衛松江(一)

2024-12-11 12:13:30 作者: 陝甘總督
  金陵特使韓厲前往北平遊說,雖然沒能將史鼎、史道鄰叔侄倆拉攏過來,但至少能保證這二人,不為周進所用,便不能算是無功而返。

  真正讓韓厲感到煩躁的是,他好像被人盯上了。

  韓厲踏出順天府衙,陽光灑在青石板路上,他卻只覺後背發涼,那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如芒在背。

  他深知自己陷入了險地,當下最要緊的便是儘快離開北平城,回到金陵。

  北平城中暗流涌動,各方勢力交錯縱橫,他不敢有絲毫大意,遂尋了一處偏僻的居所潛伏起來,每日只在夜深人靜時外出探聽消息,謀劃南歸之路。

  幾日後,韓厲一行人跟隨某個商隊,他還特意將自己喬裝成一名送貨的車夫,身著粗布麻衣,臉上抹了些塵土,混在往來的人群中,倒也不引人注目。

  他趕著一輛裝滿貨物的馬車,緩緩向著通州張家灣行去。

  張家灣乃是順天府境內的重要港口,商船往來頻繁,他心想,在此處僱船南下,應是最為便捷之事,況且順天府在史道鄰治下,與周進一系素有嫌隙,對方勢力想必難以滲透至此。

  馬車顛簸前行,韓厲的思緒卻飄回了近日發生的種種。

  天下大亂,群雄並起,他雖與周進有舊,同年進士之誼,但因周進的政治主張,與東林黨人的利益不相符合,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對立,韓厲也很難脫離自身的階級屬性,和周進一系媾和。

  雖然說,周進頗有君子之風,不會對他行使那般下作手段。但周進身邊心腹謝希平,執掌軍情處,那一伙人心狠手辣,可不是什麼善茬,必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若不是韓厲平日裡行事謹慎,提前察覺危險,恐怕此刻早已身陷囹圄。

  此次從北平城中出逃,韓厲身邊只帶了十餘名親信,皆是武藝高強且忠心耿耿之人,但面對周進一系的追捕,他們也只能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行至張家灣附近,韓厲勒住韁繩,他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只見港口人來人往,商船林立,一片繁忙景象。

  他心中稍安,跳下馬車,將貨物卸在一旁的貨棧,便朝著碼頭走去,打算尋找一艘合適的船隻。

  然而,他剛一靠近碼頭,便察覺到一絲異樣。那些原本忙碌的碼頭工人,有幾人眼神閃爍,不時地朝他這邊張望,手中的動作也變得遲緩起來。

  韓厲心中一緊,多年的從政經驗告訴他,危險即將來臨。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轉身,想要離開碼頭,卻發現身後的退路已被幾個彪形大漢堵住。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攔住我的去路?」韓厲沉聲道。

  「難道周進一系,居然把手伸進了順天府境內?當初他曾公開承諾,不干涉順天府境內的所有政務,都只是一句空話嗎?」韓厲反問道。

  為首的一個大漢冷笑一聲:「韓大人,別來無恙啊。你可別搞錯了,我們是安清堂的人,與政務有個毛關係?奉我們堂主的命令,在此等候大人多時了。」

  韓厲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周進心腹謝希平所執掌的軍情處,竟已借安清堂之名,在張家灣布下天羅地網。

  這安清堂表面上是個普通的江湖幫派,實則早已淪為周進一系的爪牙,專門替他們暗中行事。

  「哼,周進這廝好大的手筆,連這張家灣都不放過。」韓厲冷哼道。


  「韓大人,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免得受皮肉之苦。」大漢說著,便揮了揮手,身後的眾人一擁而上,朝著韓厲撲來。

  韓厲身形一閃,側身避開一人的攻擊,同時飛起一腳,踢倒了身旁的一個敵人。他的親信們也紛紛拔刀,與安清堂的人混戰在一起。一時間,碼頭刀光劍影,喊殺聲四起。

  韓厲乃文官出身,本來就武藝一般,而安清堂此次出動的人,又皆是高手,且人數眾多。

  一番激鬥下來,他的親信們死傷慘重,只剩下寥寥數人仍在苦苦支撐。

  韓厲見勢不妙,且戰且退,帶著剩餘的人逃離了碼頭。

  他們在張家灣的小巷中穿梭,身後安清堂的人緊追不捨。

  韓厲深知,若不能擺脫這些追兵,今日恐要命喪於此。

  他們一路狂奔,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宅院。

  韓厲決定在此暫作喘息,他讓受傷的親信們躲在屋內,自己則守在門口,警惕地注視著外面的動靜。

  「大人,如今該如何是好?張家灣已被敵人掌控,我們根本無法僱船南下。」一名親信滿臉憂慮地問道。

  韓厲眉頭緊皺,思索片刻後道:「事到如今,只能另尋他法。我在津州海港有一位故交,此人信得過,我們且轉到津州,從海路經由松江中轉,最後抵達金陵,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眾人點頭,他們稍作休整後,趁著夜色悄悄離開了張家灣,朝著津州海港的方向奔去。

  津州海港距離張家灣並不近,韓厲一行人日夜兼程,不敢有絲毫懈怠。

  一路上,他們風餐露宿,避開了周進一系的多處關卡和眼線。終於,在歷經艱辛後,他們抵達了津州海港。

  韓厲來到故交的住所,見到老友,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才落了地。

  他向老友說明了自己的遭遇,老友二話不說,當即安排船隻,幫助韓厲一行人從海路出發。

  海風呼嘯,海浪拍打著船舷。韓厲站在船頭,望著茫茫大海,心中感慨萬千。此次北行,可謂是九死一生,他深知周進一系不會善罷甘休,但只要回到金陵,他便有機會揭露周進的罪行,還朝堂一片清明。

  船行途中,也並非一帆風順。他們遭遇了一場暴風雨,船隻在狂風巨浪中劇烈搖晃,險些沉沒。韓厲與船員們齊心協力,經過一番艱苦的努力,終於挺過了這場災難。

  經過多日的航行,船隻終於抵達松江。韓厲在松江海港稍作停留,補充了物資後,準備繼續踏上歸程。

  不過,讓他感到崩潰的是,松江海港居然已經被松江知府衙門徵用了,所有船隻,都只能進,不能出。

  船隻想要從松江海港離開,須得上交一大筆錢財,充作松江守備營的軍費。

  「松江知府張應華這是在做什麼?他如此亂來,竭澤而漁,也不怕各路商船都拋棄松江,再也不來這裡做生意了嗎?」韓厲氣憤道。

  「他怕是打的就是這個念頭。把所有商船都趕走,讓松江海貿稅收急劇下降,兩三年都恢復不過來,對於他所在的開封新民朝廷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韓厲身邊心腹在一旁分析道。

  想明白了這一節,韓厲更加生氣了,但他現在被封鎖在松江海港,卻也拿松江知府張應華完全沒有辦法。


  原來,寧漢合流之後,按照既定部署,由寧南王左崑山負責扼守金陵外圍,東林黨人一系負責驅逐松江知府張應華,將松江納入金陵宏光朝廷的統治範圍之內。

  剛開始,大家都認為,張應華只是一個文官,松江守備營又多是一些新兵,東林黨人只需要糾集數千人,氣勢洶洶地前往黃埔灘,就一定可以將張應華等人驅逐至海上。

  東林黨人倒是沒有想過將張應華等人活捉,畢竟從松江到登萊,或者從松江到東海寶島,海路十分便利,在長江水師主力停泊金陵,協助宏光帝控制金陵城中的形勢下,東林黨人可沒有一支成熟的水師隊伍,能夠將張應華這一號重要人物留下來。

  周進在開封登基稱帝前,也派人給張應華捎來一個口信,讓他在情勢不妙時,立即組織人手撤出松江,沒必要單槍匹馬,和金陵朝野硬剛。

  至於松江海貿收入,能給金陵宏光朝廷提供大量軍費,這一點雖然對周進不利,但周進也不會太過於擔心。

  畢竟東林黨人一系,對自身利益看得很重,松江海貿收入雖然不少,但經過東林黨人插上一手之後,最終能有多少落到宏光帝陳常寧手中,可就不好說了。

  但張應華本人,卻不想輕易撤出。

  周進稱帝之後,大封群臣,他也撈到了一個奉賢子爵的封號,說起來也不錯了。

  但張應華卻不太滿足。如今天下尚未平定,無論對於哪一方勢力來說,都首重軍功,東林黨人想在他張應華頭上刷戰績,難道他張應華就不想在東林黨人頭上刷戰績了?

  張應華也想博得一個保衛松江的軍功,將自己的爵位再往上提一提,以後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張含光,便可以躺平了不是?

  他一邊整合松江守備營和黃埔灘巡檢司,擺出了和金陵宏光朝廷決一死戰的架勢,一邊藉由封閉松江海港、黃埔河港,暗中向坐鎮東海寶島的張詩興等人求救。

  張詩興這次也才被封為基隆子爵,正愁沒有仗打,沒有軍功可撈,爵位不好提升的時候,聽說松江知府張應華前來求救,當即點起一支人馬,以最快的速度前來救援。

  第一次松江保衛戰,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爆發了。

  作為東林黨人的話事人,金陵宏光朝廷的內閣首輔錢若宰,也有心分一杯羹。他親自出馬,自任主帥,調集了江南各州府守備營士卒上萬人,水陸並進,向著黃埔灘一帶,氣勢洶洶而來。

  黃浦江上,波濤洶湧,大軍所過之處,江水翻湧,塵土漫天。

  錢若宰端坐在戰船船頭,目光冷峻而堅定,在他的預想中,黃埔灘守軍已是瓮中之鱉,只待他大軍一到,便可輕鬆破城,立下不世之功,以鞏固自己在內閣的威望與權勢。

  他的身後,是一群鬥志昂揚的將士,水營士卒們更是摩拳擦掌,想著率先破城,搶奪頭功,加官進爵,光宗耀祖。

  然而,他們卻全然不知,寶島援軍已如神兵天降,悄然抵達。張詩興為主將的寶島船隊,早已在黃埔灘外的隱秘水域埋伏妥當,就等著錢若宰的大軍自投羅網。

  水營的一艘先鋒戰船,船頭站著一位性急的千戶,眼見黃埔灘近在咫尺,立功心切,竟不顧大軍陣列,擅自加速,脫離了主力船隊。

  其他水營士卒見此,也不甘落後,紛紛鼓譟著向前衝去,一時間,原本整齊的船隊陣型大亂。

  此時,張詩興在寶島船隊的指揮船上看到敵軍陣腳自亂,心中大喜,當即下令出擊。剎那間,寶島船隊從四面八方殺出,船帆蔽日,喊殺聲震天。


  錢若宰的水營士卒們大驚失色,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此處竟會有伏兵。

  慌亂之中,他們試圖組織抵抗,可船隻在慌亂中相互碰撞,士卒們又毫無防備,一時間死傷慘重。

  鮮血將江水染得通紅,呼救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那些原本想著爭功的水營士卒,此刻只想著逃命,戰船在江面上橫衝直撞,更加劇了混亂。

  錢若宰在後方主力船隊中,聽聞前方遭遇埋伏,對方援軍已至,頓時臉色煞白。

  他深知,此次出征本是勝券在握,若慘敗而歸,自己在內閣的地位必將岌岌可危,甚至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實力猶存,也可保全自身,孤家寡人,則死無葬身之地。這個道理,錢若宰還是知道一二的。

  稍作思索之後,他全然不顧前方將士的死活,當機立斷,帶領剩下的人馬,趁著現場一片大亂,倉皇逃離。

  黃埔灘一帶,守軍原本望著錢若宰的水陸大軍,人人心中忐忑。可轉眼間,局勢突變,寶島援軍的出現扭轉了乾坤。城牆上的守軍們先是驚愕,而後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第一次松江保衛戰,就這樣在眾人的意料之外虎頭蛇尾地結束了。錢若宰的大軍鎩羽而歸,而黃埔灘則在寶島援軍的幫助下,暫時解除了危機。

  張詩興率領寶島船隊緩緩駛入黃埔河港,附近百姓夾道歡迎,感激之聲不絕於耳。

  但張詩興望著歡呼的人群,心中卻憂慮重重,他深知,錢若宰雖此次兵敗,但以其性格與權勢,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日後必定還會捲土重來,黃埔灘的安寧只是暫時的,更大的風暴或許正在醞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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