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身上都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韌勁，而且身體裡淌著尚未被生活磨光的熱血，以及帶著書香的理想主義。
說實話，讓他們沖在反腐的第一線，是非常合適的。
想當初，前世香江成立ICAC的時候，就大規模啟用了剛剛畢業的大學生，這才創造了一個東亞反腐史上的奇蹟。
所以，之前林曦雖然氣歸氣，但還是允許他們旁聽，想教他們一個道理，那就是做人做事穩當點，別什麼都不懂就上來咋咋呼呼。
但顯然，這位領頭的小年輕，實在是有點爛泥扶不上牆。
或者說，他根本不太適合做這份工作。
他雖然有衝勁，但是沒有帶腦子，且沒有半點調查工作者應有的耐心。
投入為什麼只有7.92億，比承諾的獎金都少……這個問題難道範丁義看不出來麼，還是塗江看不出來？
輪得到他來問？
再三被冒犯，林曦終於對他失去了耐性，皺了皺眉頭之後，身體靠在椅背上，就不再說話了。
嗯，你這麼會說，要不你來說？
范丁義也黑了臉，畢竟集團里出現了這種蠢貨，他也覺得沒面子。
尤其是，在林曦這個「貴客」面前。
沒錯，范丁義認為林曦就是貴客，不光是他付錢寶的貴客，也是整個集團的貴客——貴在哪，也只有他這個層次的人知道。
於是直接側身，小聲地在塗江耳邊嘀咕了幾句。
塗江點點頭，掏出手機發了個信息。
沒多久，就來了三名保安，二話不說就把那年輕人拉了出去。
「你們幹什麼？我在正常履職，根據公司規章，我們部門履職，就算牛總也無法干涉！」
年輕人在憤怒的大喊，但那喊聲終究是越來越遠了，伴隨著大門重新關上，很快就沒了聲音。
嗯，他說的沒錯，集團是這麼規定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規定是人定的，而定規定的人之一，就坐在這裡。
年輕人顯然還有很多事情要學習，儘管他實際上年紀比林曦還要大一歲，可論心智，仿佛跟林曦隔了一輩。
對比之下，為什麼范丁義認為林曦是「貴客」？
為什麼秦勤、萬英明這些大佬也對林曦客客氣氣？
理由之一或許已經很清楚了。
領頭的調查員被帶走，剩下的兩位年輕調查員終於默默地低下了頭，再也不敢插嘴了。
范丁義沖林曦笑笑，又說道：「抱歉，讓林總笑話了。」
林曦敏銳的覺察出，范丁義對自己有意思，要不然不能這麼客氣。
於是也對范丁義有了些大膽的想法，比如他的大腿肯定很白……啊呸，肯定很粗，要是能抱上，在對付五嶽會時必然能如虎添翼。
當然，在他眼裡很多人都對他有意思，反正對他沒意思的那些，都是不懂欣賞的人。
於是笑了笑，說道：「沒事，范董客氣了。」
「那你繼續？」
「好。」
林曦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事實上，我們的實際投入是10.98億，這其中包括活動獎金、央視春晚轉播費以及部分必要的推廣費。但是，我們通過在小遊戲、『五福卡』以及在除夕夜明星拜年等多種環節植入GG，或者推廣商家產品取提成的方式，有效抵了沖的部分費用。」
一番話，說得角落那兩個年輕人，直接目瞪口呆。
10.98億，減去7.92億，也就是說在春節期間，快音光是GG費就賺了多達3.06億！
半個多月，3.06億GG費！
不對，這只是一部分，人家還沒有算正常的視頻GG的收入呢，而是僅僅只算了春節營銷時順帶產生的額外GG費！
要是全加起來，那得多少？
要知道，這可是一家只成立半年多的創業公司啊！
這恐怖的盈利能力……
到底真的假的啊？
而此時，塗江感慨道：「比我預計的還要高不少，看來這些小遊戲不可小覷啊！」
范丁義也微微頷首，若有所思。
顯然，兩人也被震驚到了，但是誰都沒有去懷疑數據的真實性。
因為春節期間，快音各類遊戲的火爆，以及社會參與面之廣，他們也都看到了。
拿「兔了個兔」小遊戲為例，在春節檔期間，它的日活躍玩家達到了八千多萬，為快音貢獻了3000多萬的GG費。
集五福當然更多，一個企業拜年GG位，就能賣到500萬！
憑啥這麼貴？
去對比下央視春晚就知道了，央視春晚今年的標王，出價高達1200萬，但是預計能覆蓋人次也就是3億人左右。
而玩「集五福」的快音用戶達到兩億，快音不光可以保證每個用戶都能看到，而且可以保證不低於三次曝光！
那就是近6億次的曝光。
加上，快音有個央視春晚所沒有的優勢，那就是客戶看到GG後，可以立即點擊進入品牌頁面，查看更詳細的消息，甚至直接產生銷售。
所以，就問你500萬劃不划算？
而這樣的GG，快音接了三十多個，光這一筆GG費就一兩個億了。
這數據，還需要造假？
林曦接塗江的話：「客觀來講還可以。不過這類遊戲，火得快用戶玩膩的也快，很難形成持久的盈利模式。除非，我們不斷開發類似的遊戲。」
塗江突然笑了笑：「要不然，我們組個公司，專門做這個？」
范丁義跟著淡淡一笑：「塗總說得很好，我們可以專門組個小團隊，做一些類似的小遊戲，鑲嵌在付錢寶里。也可以搞搞通關送積分之類的獎勵嘛，或許是一個提升用戶使用習慣和頻率的辦法。」
顯然，塗江原本不是這個意思，但是范丁義沒有否定他的說法，而是不著痕跡地糾正了下，這就是領導對待手下愛將的說話方式，坐在旁邊的兩個年輕人現在肯定是領悟不到其中的奧妙的。
塗江點點頭：「確實，回頭我跟產品那邊對接下。」
這時，范丁義轉身，沖角落那兩個年輕的調查員招了招手。
在芝麻開門二號大佬的跟前，那兩位哪敢怠慢，連忙起身走了過來。
范丁義笑吟吟道：「兩位調查員，現在可以算下他們的投入產出比多少了嗎？」
其中一位脫口而出：「5.2多點。」
這麼震驚的數據，他們怎麼會不算一下呢？
「那麼，有沒有優於音浪20%以上？」范丁義又問。
「有，有的，遠遠高出……」一個說道。
「都快三倍了！」另一個補充道，「范總，我相信舉報的人一定別有用心，這個我回去會跟總部反饋的！」
這傢伙還算不笨。
范丁義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輕輕地又看了林曦一眼。
那兩個年輕人立即心領神會，連忙向林曦道歉。
「對不起林總，剛才是我們冒犯了，給您道歉。」
「對，我們沒弄清楚就過來，確實不對。」
林曦自然不會跟幾個小朋友太較真：「沒事，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做事前記得慎思。」
范丁義立即讓那兩人出去了，然後笑呵呵地說道：「塗總，你讓人準備投資合同吧。至於林總、王總，你們兩位就去我辦公室喝會兒茶，聊會兒天。來都來了，就別著急走了。」
看范丁義的意思，好像還有其他事情要跟自己談？
林曦有些好奇，於是就帶著王沐晴去了范丁義的辦公室。
泡茶、喝茶，雙方先隨口聊了會兒。
不過沒多久，范丁義就問了一個讓林曦耳朵一豎的問題。
「林總，微聊那頭，屢次三番地與你為難，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這可真他嗎的是個好問題，就像別人當你面調戲你女朋友，然後問你什麼想法一樣。
能有什麼想法？當然是很不爽啊，難道開心地一塊拍小視頻嗎？
不過很顯然，范丁義不是那種會問廢話的人。
於是林曦沉吟了下：「我的想法不重要，不知道範總，有什麼想法？」
范丁義不緊不慢地給林曦倒了盞茶，然後微微一笑：「我確實有個小想法，就是想跟你聯手，一起干它。」
一旁的王沐晴聞言，頓時面露驚色。
微聊如今已經坐穩了即時聊天界頭把交椅，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干」？
林曦也是眼睛微微一眯，但是他想的就更深入了。
幹當然可以干，可是誰在前誰在後？
這個很重要啊，要是讓快音沖在最前面，那怕是沒那個「體力」。
「范董說得好，我也想干它。只是，拿什麼干，怎麼幹，請范董指示？」
「很簡單，把你快音的聊天插件拿出來，單獨做個即使通訊軟體！我們付錢寶乃至整個芝麻開門集團，給你提供技術、運維、資金以及一切可能的推廣支持！」
林曦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
他原本以為，范丁義肯定還會推他們家的那款「丁丁」，畢竟那玩意兒雖然已經被微聊打得萎靡不振，但基本功能很完善，湊合湊合還能用不是？
可沒想到，卻是只想要他一個聊天插件？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快音的這個聊天系統，倒是的確很火，誠如王沐晴所說，很多人甚至是奔著這個功能，才下載的快音。
但是如果拿出來，單獨做通訊軟體的話，等於說用戶需要重新下載一遍，然後再註冊帳號，進去後又得添加好友……這麼麻煩，用戶怎麼可能願意？
不過，他還是耐心地問道：「范董，這事兒您是怎麼考慮的呢？」
范丁義淡淡道：「很簡單，丁丁之所以失敗，是因為雖然滿足了通訊需求，但是沒有一個絕對吸引客戶的『抓手』，而你有！你的搖一搖、附近的人、漂流瓶，就是最好的抓手！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插件搭載在你的抖音里就太複雜了，不符合私人閒聊和辦公的環境，比如我與客戶聯繫，總不能先打開一個短視頻軟體吧？所以把它拿出來，做一個快音聊天PRO，只聊天沒視頻，就完全符合了！」
林曦微微頷首，認為范丁義說的是沒錯的。
其實要這麼說的話，他的「抓手」還有很多。
比如把那些小遊戲集中到新開發的「快音聊天」中。
另外，他還可以開發些更有趣的，比如「偷菜」，試問誰不想偷幾把同學、同事、朋友的菜呢？
那個遊戲當年有多火？火到曾經養活了一個交友網站好幾年，幾乎所有大型社交平台都上了！
而在這裡，有更明確的版權保護，只要快音上了，其他平台都別想上！
這麼一來，加上搖一搖、附近的人、漂流瓶，首先大家都會將「快音聊天」當作一個遊戲消遣、交友玩樂的平台。
只要玩的人夠多，慢慢地他們就會發現，原來自己的社會關係，在「快音聊天」中也都能找到。
這不就可以即時聊天了？
更關鍵的是，微聊一家獨大的局面，現在也才形成一年多而已，這裡的用戶遠沒有前世上那樣，對微聊產生不可替代的依賴性！
如果到時候再開發一些藍星上有的，但是這邊微聊還沒有的功能，比如多人視頻會議，或者……
我擦，好像有搞頭啊？
林曦頓時興奮了起來，畢竟搞事情這種事，總是能搔到他的嗨點。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抓手倒是好辦，我這裡還有不少。只不過，要讓快音的用戶轉成快音聊天的用戶，這個過程很繁瑣，如何讓用戶快速接受？」
范丁義的關注點，卻在前半句。
「你是說，你還能想到更多的抓手？」
「啊對，還有不少，應該有效。」
「那很好啊，我看這事兒可以干。」
「不是。」，林曦笑道，「我的重點是在後半句吧，范董？」
范丁義呵呵一笑：「這有什麼難度麼？其一，你直接把數據平移，比如用戶在快音上的好友列表、漂流瓶、搖一搖搖來的朋友，全部都遷移到新的『快音聊天』中，用戶甚至不用另外註冊，直接用快音號就能登錄。其二，當用戶想在快音玩你的搖一搖時，你給他跳一個提示，比如說軟體更新，請下載快音聊天PRO版，現在那些用戶玩這些正上頭呢，自然會下載。」
林曦頓時皺了皺眉，心想第一個建議倒是不錯，可以省去用戶很多麻煩。
可是第二個動作，雖然很有效，但是用戶看到肯定要罵人啊！
這對快音的品牌形象有很大影響，作為愛惜羽毛的老闆，林曦表示這不是他想要的。
范丁義好像看穿了林曦的想法，又輕笑道：「放心，我們芝麻開門總要做點什麼……無論如何，都會讓用戶喜笑顏開地去下載的。」
「是麼？那我就要洗耳恭聽了！」
「到時候……」
……
林曦和范丁義聊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雙方的臉上都掛著迷人的微笑。
這是新年上班的第一天，此時的微聊還不知道，一個全新的對手正在萌芽。
微聊以為的穩坐江山，究竟是不是真的很穩，即將迎來一場殘酷的驗證。
而作為五嶽會的王牌，微聊的江山，顯然也是五嶽會江山最重要的一部分。
局面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但林曦的攤子，也鋪得越來越大了。
沒辦法，路走到一定程度，總是有人在背後推著他走。
塗江準備好了入股協議，王沐晴看完後，立即發去讓法務審核，等大家一塊兒吃過午飯，法務的意見也過來了，除了修改幾個不重要的條文後，雙方正式簽約。
塗江簽完約以後，又通知了搜浪的鄒敏。
鄒敏一聽塗江說的快音春節檔的營銷數據後，二話沒說，連音浪的也都懶得問了，直接打電話給林曦，表示可以立即簽約。
這還廢什麼話啊？這樣的數據，這樣的公司，這樣的團隊，3億美金收購5%的股份，不光不虧，而且肯定大賺啊！
這也意味著，快音的B輪融資也正式結束了。
本輪融資，快音出售了20%的股份，換來了付錢寶、搜浪的各3億美金，以及分子衝撞、京招發等4億美金，正好總計10億美金的投資。
按照這個價格，現在快音的估值達到了50億美金，也就是300多億人民幣。
不過話說回來，按照快音目前的業績和增長速度，只估值這麼點，真的是堪稱「白菜價」了。
所以，其實從現在開始，國內就有大把資本家盼著快音趕緊把錢花完，然後趕緊開啟C輪融資。
要是林曦願意，真的可以「我，林曦，打錢」了——就這，人家還得跟他說聲「謝謝」。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林曦現在終於可以騰出手，去忙一家大那邊的事情了。
……
回公司。
第二天，直奔機場，準備直飛拍攝地，繼續拍《跑男》！
沒有廢話，邵先民已經立下軍令狀，一個月內一定拍完五集《跑男》！
所以，這次所有常駐嘉賓，全都要出差一個月！
不過胡誠林去機場給林曦他們送行的時候，意外地得到了一份大禮。
「胡總，這裡有八首新歌。這一個月你就啥都別幹了，就和你團隊編這八首歌的曲。然後如果還有時間，再召集大家討論下這張專輯的MV方案，我們爭取兩個月內全部搞定。」
「兩個月？」胡誠林頓時愣了下，「這麼急嗎？」
「對，咱們要加油了！」
「等下，那這個專輯，是給誰的？」
「就我吧，我自己來，放心點。」
林曦微微一笑，拍了拍胡誠林的肩，意味深長地說道。
然後就走向了安檢口。
胡誠林又愣了三秒，這才猛然醒悟過來！
金曲獎！
這小子是想幫自己奪金曲獎呢！
緊緊地攥著那本寫了八首歌的筆記本，胡誠林沖林曦揮了揮手。
「放心，等你回來，八首歌的小樣就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