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盛怒

  翌日，清風吹向床簾，紅色的紗帳邊角不疾不徐的撫摸著床上安睡的嬌滴滴的美人。

  她是睡美人，沉睡了千年……

  紫牡宮中——

  「回太后，陛下說宣儀妃身子不適，可能以後幾天都無法向您請安，陛下替宣儀妃向您請罪，望您見諒！」

  美人椅上，入眼便是一副雍容華麗的面孔，臉上倒是沒有絲毫怒色，身後的婢女不急不緩的替她揉著太陽穴。

  賀月歌從小在宮中受教，與太后接觸甚多，溫柔和順的性子像極了以前的她，不免對她心生歡喜了些。但這進宮為妃……是她的劫，是臣子家女不可避免的。

  太后睫毛微顫，一雙眼睛明媚動人，卻有了些許混濁，不久後流露出一絲憂色。

  紅唇輕啟：「罷了，隨她們去吧。對了，昨夜陛下沒有留宿秋棠宮嗎？」

  「回太后，昨夜陛下去了安美人那裡，不久就回寢殿了，並未在華春宮宿下。不過說也奇怪，這陛下昨夜對外放話說是留宿華春宮。」說話的是常年在太后身邊的夏嬤嬤，剛才說話的婢女早已退出殿外。

  夏嬤嬤也不知這陛下是何用意。

  進宮為妃的女子未得皇上恩寵倒是常事，但這是阿玖啊，是她和太后看著長大的，陛下對她的情誼也是看在眼裡，如今陛下這做法真是不合情理，不過這些憂慮也只能在自個心裡說。

  太后搖了搖頭，嘆道：「春閨無果，我早就提醒過他了，可他也真是偏執！」

  屋內漸漸失了溫度，一股異香飄進屋內，似是桂花的清香，又似米蘭的濃郁悠久。若是恬靜小憩，這香味倒是極其適合。

  屋內溫度更低了，冷到了極點，夏嬤嬤也聞到了這股香味，渾身一顫，眼裡瞬間布滿了惶恐，轉頭看向美人椅上的貴人。

  太后猛然睜開雙眼，滿眼的怒色，眼裡的紅絲爬上眼球，猩紅得能滴出血。冷冽的風吹了進來，撲向她額心的梅花鈿，瞬間像落地的寒梅陣陣飄飛。

  「放肆！」太后尖銳的聲音響徹屋內，身旁的青燈都為之一顫，後又漸漸恢復。

  夏嬤嬤惶恐萬分，即刻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太后的眼神冷冽起來，陰沉了幾分，破口罵道：「他還真是反了天了，連境外的東西也敢碰！」聲音有些尖銳，她方站起來的身子往後倒去，怔怔地坐在榻上，用手揉著突突狂跳的太陽穴。

  門外一陣腳步，光線從屋外射向窗框，照到枯萎的臘梅枝朵上。

  一雙腳急匆匆的踏過門檻，走入向太后行禮。男子的眉眼有些隨了陛下，劍眉星目，神情冷淡生疏，但少了陛下看賀月歌時的秋波柔情。

  見到他，太后怒意更深，冷聲道：「陛下人呢？給我叫過來，何需一個小小的侍衛跑腿？」

  見太后這副模樣，瀟騰自知太后什麼都知道了，只能恭敬道：「稟太后，陛下這幾日日理萬機，身體疲累，不方便見您。還有……」瀟騰頓了頓膝蓋，「陛下讓你這幾日在紫牡宮好好待著，宣儀妃身子不適，就不要去秋棠宮了，怕染了病過給您。」

  夏嬤嬤跪在一旁大氣不敢出，識趣的低著頭。

  這侍衛也真是膽大，和那忤逆反道的陛下一樣不把太后放在眼裡。

  以前太后忍也就忍著了，如今陛下為了賀月歌竟然行如此違反天倫之事，她如何能忍？但這宮中女子最是無奈，即使她身在高位，也不過是這天家祭品，誰會在乎你的情緒。

  有氣就撒是她做得最安慰自己的法子了。

  她拿起案几上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潑灑的茶水連著碎瓷濺到瀟騰臉上，血色瞬間涌了出來。

  細小的碎渣打上他的鼻頭，劃破了白皮，左頰斜斜插了塊指甲大小的青底白邊的瓷塊，血流順著臉頰向下流，一滴滴落在地上。

  瀟騰從容地跪著，得了太后指令後才退了出去。

  「他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最是天家無情，他和他父親還真是一模一樣！

  「起來吧，」她無奈的說道，「阿玖也是個可憐人了。對了，魏將軍那裡你托楊遲幫忙看著，若是陛下刁難，有他護著，總歸是好的。」楊遲是翊靖在位時的第一猛將，有些官位，功績顯赫，雖為前臣，但在陛下面前也得上話，托他照看，她也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