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還沒進家門就扯著個嗓子:「哎喲,怎麼今日沒聽到我家小公主的笑聲了。」
婢女識相的將府門拉開,卻還是忍不住多偷看了幾眼。
蕭衡,蕭家長子,習得一身好武功,卻是為人溫和。
人們常說習武之人全身上下透得一個狠字,但蕭衡偏偏是那個例外。
「大哥。」
看到蕭衡邁著大步走進來,蕭願眼中才總算是有了些生氣。
蕭衡將佩劍往桌邊擱下,問道:「我記著你今日是去買糖葫蘆了?」
這不提還好,一提就把蕭願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給挑了起來
蕭願托起個腮幫子,鬱悶至極。
蕭衡沒摸清情況,便追問道:「哦?看來是發生了些不如意的事了。」
蕭願在自己哥哥面前不需要端著,於是跳了起來
「今天遇到了好多官兵欺負老百姓,我一時看不慣,就攔上去理論。」
聽清了的蕭衡不禁流一背冷汗,他連忙起身,將蕭願從上到下檢查了一番。
「你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蕭願擺擺手,昂首挺胸神情驕傲。
「他們可沒能力欺負到我頭上!不過......」
「不過什麼?」蕭衡急道
「不過那個領頭的陳將軍倒是讓我有些印象深刻。」
蕭願一本正經的說著,殊不知坐在一旁的蕭衡已經不淡定地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血色不經意間褪去一半,手中茶碗也發出了聲響。
「你說的莫不是陳不諾?」
「陳......不諾?」
蕭願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只是知道他下手很果斷。」
婢女顯然今日也是嚇著了,便趕緊迎合道:「對對,小姐說的沒錯,那個陳將軍二話不說就把他手下的嘴唇給削下來了,太可怕了!」
意識到還有其他人,蕭衡一臉嚴肅的將所有婢女叫了出去,隨後又對著蕭願好一頓詢問,確定自己妹妹真沒受到什麼傷害後,才敢重新坐下:「那看來你們此次碰見的就是陳不諾沒錯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蕭願不自覺的揮舞拳頭道:「陳不諾是吧,哼哼!」
蕭衡無奈扶額:「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和他有什麼交集了,此次你能從他手下完完整整的回來,就得虧於為兄我平時為你祈的福了。」
蕭願垂下腦袋,她知道,今日之事自己雖有理,但要細究的話,那位陳不諾將軍完全可以給自己安一個阻擋官兵道路的罪名,這種事情對於他們這種掌握著絕對兵權的人來說,簡直是不能再簡單了。
「行了,為兄知道你也是為那些百姓打抱不平,不過今後行事定要三思。」
蕭衡沉默了一會,還是覺得叮囑的不夠:「你我父母剛去不久,如今站我們這邊的家族勢力勢必會大不如以前,諸多方面還需小妹改改性子,多加忍耐。」
蕭願神色內斂,答應道:「是的大哥。」
......
夜色最濃處,人心鬼蜮出。
「看來你最近還真混出了幾分人樣。」
陳不諾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但很快就壓了下去:「你叫我來所為何事。」
「我要的心臟呢?」坐著的女人一把推開貼在身上的男傀儡,詢問道:「你不會做人做久了,連我的話都聽不懂了吧?」
陳不諾嘴角微顫:「雖說我帶給你的都是些十惡不赦之人,但照你的需求下去,我的身份也會被懷疑的。」
女人咧的更開了些,她站起身,雙手撫上陳不諾冰涼的鎧甲,湊到他耳邊,微微吐氣:「無妨,將他們獻給我,你再換一個身份混到人類中,給我尋些新鮮的心臟來。」
陳不諾臉色陰沉,一把將女人的手甩了下去:「我再想想辦法。」
「哼,」女人猛吸一口從陳不諾身上帶下來的人氣,露出痴醉樣,「你不給我足夠的心源,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知道了。」
陳不諾下唇咬的沒了血色,卻還是顫顫巍巍的問出了那句話
「所以你養我,只是為了方便給你覓食?」
燭光下,女人的身影明顯晃動了,但恰巧窗外起風,掩蓋了這一切,她就近坐了下來,淡淡道:「不然呢。」
雖然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但入耳的那一刻,陳不諾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是那個寒冬拾到奄奄一息的他的恩人,是將他帶大的『母親』,是小時候沒吃,寧願放血餵養自己的人。
所以一切只不過是有所圖謀?還是說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陳不諾指甲都嵌入了掌中,但自己卻毫無察覺,他小孩般不服道:「既然如此,當初你就該放任我凍死!」
「滾。」女人不耐煩的翹起腿:「下次帶十顆淋血心臟來,我最近的修煉到瓶頸了。」
陳不諾一秒都不想在這多待,草草應道:「是。」
走出那個毫無人氣的地方,陳不諾才終於感覺心裡放開了些。
但仔細一想,其實說的也對,自己也只是學著人生活,就會變成真正的人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又是一夜滿月......
蕭府外。
「這是個什麼?」
蕭願出門買了個肉包子,回來就在草壇處看到了個白藍色的『糰子』。
「它還在動呢,哇哇哇。」蕭願觀察著白藍糰子,不禁激動的叫出聲來。
那糰子注意到了身邊的動靜,很快四肢便如落葉般蜷曲起來,雙瞳警惕的盯著蕭願,一動不動。
蕭願看出這個小糰子不是很想理她,便隨地撿了根樹枝,叉了叉......
感受到冒犯的白藍糰子翻了個身,不再理人。
「我叫你糰子怎麼樣。」蕭願一臉興奮的用樹枝又戳了戳:「不喜歡?那就叫糰子好了。」
糰子對這個人類的自言自語已經滿頭黑線。
「好了乖乖,」蕭願伸出手,「你在外面可不行,外面危險,我帶你回家吧。」
回家?
心中仿佛有什麼被撥動了,以至於蕭願將自己抱入懷的那一刻沒能做出反應,再來是也做不出什麼有效反應。
溫暖......
還有一股好聞的香味,卻不像是哪家香包的味道。
糰子想著,身體不受控制的又往裡蹭了蹭。
「真乖,」蕭願順著糰子身上炸起的白毛,又對著它好一頓觀詳:「不過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貓狗不像的。」
糰子白了蕭願一眼,不再理睬,只是自顧自的打起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