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光,天也黑了。
左子萱躺在病床上盯著天花板,鼻尖縈繞著七八十年代,醫院用來消毒的來蘇爾煤酚臭,搜索著原主的記憶,試圖找到自己穿越過來的原因。
賀毅坐在床邊,看著左子萱精彩的面部表情,想了又想,支支吾吾的道:
「左子萱……」
左子萱轉頭,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我……,我跟羅惠茹之間根本不是大院傳的那個樣子。」
左子萱還以為他要說啥呢,原來說了句廢話。
她對著賀毅翻了個大白眼,轉身背對著他。
賀毅見左子萱不相信,有些著急的繼續接著道:
「你相信我,我跟她之間真是清清白白的,從來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
左子萱無所謂的道:「你都好意思狡辯,我哪敢好意思不信呢?」
「我和她真的沒那一回事兒,事情壓根就不是你想的那樣……」賀毅突然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力感。
「總之我們馬上要離婚了,你們到底有沒有,也不關我的事。
不過,賤人配狗,尚好……」
「你你你……
愛信不信,簡直是不可理喻。」賀毅氣得全身顫抖,血液直往腦門沖。
虧他還覺得左子萱突然明事理了,想給她多解釋幾句,誰知道還像之前一樣油鹽不進。
兩人各懷心事,相互不搭理。
直到左子萱的肚子奏響了交響樂,「咕……咕咕……」才各自回神。
賀毅站起來,打開床頭的柜子,拿出兩個飯盒。
「想吃什麼?我去食堂打回來。」
左子萱雖然肚子在打鼓,但嘴巴並不怎麼想吃。
她敷衍道:「你看著打吧,少打點,我沒胃口。」
賀毅點點頭,轉身去了軍區醫院的食堂。
左子萱看著賀毅離開的背影,抖了抖秀氣的眉毛。
目測這狗男人估計有一米八五至一米九的樣子,寬肩窄腰,標準的9頭黃金模特身材。有顏有權又有錢,果然有做渣男的資本。
左子萱收回打量賀毅背影的目光,唉聲嘆氣的盤算著,離了婚後該怎麼過活?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穿越到這裡來,這裡的世界到底只是虛構世界,還是另一個時空的真實世界?
自己在原本世界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自己還能不能回去?
現在她腦子裡面如同宕機一般,沒有任何的頭緒。
但不管怎麼樣,現在該考慮的是如何在這個世界,這艱難的年代活下去。
距離澤都三十公里的海島廣澤島,海邊一處山洞,幾個男人圍著地上的陣法,納悶的相互對視。
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矮小中年男人,手裡拿著一塊雕刻著古老圖騰的黑乎乎圓形符石,對著站在身邊一個三十來歲的胖男人道:
「小畑龜三郎,你確定用具和步驟都沒錯?」
小畑龜三郎捏著下巴想了想,一臉不確定的道:「麻斗大佐,這陣法和步驟,都是按松松庫代子大巫師給的資料和步驟進行的。」
麻斗大佐緊緊的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符石自言自語的道:
「明明先前符石有異動,漂浮起來好長時間,為什麼沒有把人給召喚過來呢?」
小畑龜三郎看了看麻斗大佐手裡的符石,若有所思的道:「陣法是現畫的,所有用具都是才買的,唯獨這塊符石不是我們的。
大佐,這符石不會是假的吧?」
麻斗大佐抖了抖嘴角的小鬍子,生氣的將符石丟在一邊的桌子上,「八嘎,大岩賴忠,你大爺的……
居然敢用假東西糊弄本大佐,耽誤地皇大人的大業。
走,回去找他……」
澤都軍區醫院幹部病房。
左子萱心不在焉的小口小口挑著飯盒裡的白米飯,也不夾菜。
賀毅挑了挑眉,這心裡七上八下的,實在是摸不准這丫頭心裡在想些什麼。認識那麼久,兩人還從來沒有那麼安安靜靜的好好吃過一頓飯。
兩年來,只要兩人一碰面,不管在什麼場合,除了吵架就是吵架。
這丫頭突然安靜下來了,他還怪不適應的。難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他試探著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在左子萱的飯盒裡,「趕緊吃,吃了我好洗飯盒。」
左子萱看了眼碗裡黑得跟煤炭似的糖醋排骨,一臉嫌棄的夾起來往嘴裡放。
嚼了兩下,頓時一臉菜色,這排骨差點沒把她齁死,這哪裡是什麼糖醋排骨,完全就是醬油煮排骨。
她一臉痛苦的把排骨吞下去,趕緊將床頭的陶瓷茶缸抱起來咕嘟咕嘟的喝起來。
賀毅嘴裡含著一大口飯,奇怪的看著左子萱,含糊不清的道:
「平時不是最喜歡吃糖醋排骨嗎?今天這是怎麼了?」
左子萱放下水缸,抹了把嘴角的水,一臉嫌棄的道:
「你自己嘗嘗……」
賀毅嘟囔一聲,「矯情!」說完夾了一塊放在嘴裡。
只見他顫抖著眼皮,艱難的將排骨吞咽下去,接著刨了兩大口米飯吞下去。
感覺還是壓不住,趕緊抬起床頭的水缸,猛的灌了兩口水下去。
左子萱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你不矯情?堅持住,別喝水呀。」
賀毅看著左子萱笑得前仰後合的,突然感覺有些丟人,臉頓時紅得跟拍了胭脂似的。
他低著頭刨飯,生怕被左子萱看出端倪再取笑他。
「糖醋排骨別吃了,明天我讓朱姨重新做了給你送過來。」賀毅瓮聲瓮氣的道。
左子萱坐直身體,放下筷子,將飯盒推開,「不能出院嗎?」
賀毅沒有抬頭,夾著飯盒裡的其他菜,一臉平靜的道:「想都別想,後腦勺拉了兩寸長的口子,怎麼都得住一個星期才能出院。
而且每天早上還得打點滴。
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醫院待著,哪也不准去。」
賀毅說完後,都做好了左子萱大鬧的準備。但等了幾分鐘,都沒有聽到她的動靜。
心裡奇怪,這丫頭最聽不慣自己對她指手畫腳,要是往常早就鬧起來了,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這摔一跤,整個人都突然轉性了?
不不不,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寧願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也不相信左子萱能改變那惡劣的本性。
賀毅沒聽見她出聲,抬起頭一看,她正在拆自己頭上的紗布,嚇得賀毅差點靈魂脫體,趕緊一把拉住她的手。
「幹什麼?傷口感染,惡化了怎麼辦?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左子萱拍開賀毅的手,「我想找塊鏡子看看傷口,到底有沒有必要住院。」
「你能看懂個啥?給我老實點兒!明天醫生查房,我會問醫生能不能出院。」
左子萱對著賀毅翻了個大白眼,癟癟嘴,但也沒說什麼。
好賴她還是能分得清楚的,這渣男關心和著急的表情不似作假,也許是擔心自己出什麼事,後面沒法跟左家交代吧。
原劇裡面,左子萱死了,左家和賀家從世交直接轉變成了敵對。改革開放之後,市場經濟隨之開放。
賀毅85年退伍,直接投入了商業經濟的發展活動中。但商場上,左家卻因為左子萱的死,處處與賀毅作對。
而賀毅在他賢內助羅惠茹的幫助下,直接將左家在米國的大本營連根拔起。千年的商賈之家,一夜之間不復存在。
她堅決不能讓悲劇重演。
沒有幾年就要熬出頭了,等國門一開,原主的舅舅和大哥就會回國來尋他們一家人。
到時候她說服一家人在國外發展,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再或者,自己能夠找到回去的方法也不一定呢?
也許避開賀毅和羅惠茹,就能避免自己死亡的結局,順其自然的改變原劇的走向呢?
所以這婚,一定要離,趕早不趕晚。
只是遺憾,有些對不住賀家父母。賀家父母對原主,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賀毅見左子萱靠在床頭髮呆,也沒打擾她。將她吃剩的飯倒在自己自己的飯盒裡,泡了湯,兩口給吃了,起身去熱水房洗飯盒。
左子萱其實是看到賀毅收自己的剩飯吃的,她也只當賀毅是節約,並沒有放在心上。
前後左右病房的吃瓜群眾還一直豎著耳朵,等著吃賀毅和左子萱干架的瓜,但等到病房快要熄燈了,都還沒有吃到瓜。
九點來鍾,賀毅將所有東西收拾好,給左子萱打了水洗漱。
「一會兒我去醫生值班室借一張行軍床,今晚在這兒陪你,明晚我讓朱嫂來陪你。」
「誰稀罕你陪?趕緊回去,別壞我名聲,我可不想招來無妄之災。」
「左子萱,你不知好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婦,什麼叫壞你名聲?」
「嗯,不馬上要離婚了嗎?這要是被我將來的對象看到,那我豈不是滿身長滿了嘴都說不清楚?所以你趕緊走……」
「左子萱,你你你……」賀毅被氣得暴怒,伸手顫抖的指著她,「你不可理喻……」
說完氣沖沖的轉身,摔門離開。
吃瓜群眾聽到這巨大的摔門聲,內心頓時燃起熊熊烈火。
來了,來了,終於吵起來了……
大家趕緊放大耳朵十倍的聽力,等後續。
結果除了賀毅那一聲怒吼和砸門聲,就沒再聽到任何動靜。
賀毅怒氣沖沖的走到樓梯轉角,站在窗子邊,從兜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裡點燃。
香菸燃燒的青煙,熏得他眯著眼。
他抬頭看向空中的圓月,腦子裡突然閃過左子萱下午言辭鑿鑿的模樣,心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控制不住的撲騰起來。
他伸手按住胸口,皺了皺眉頭,看向左子萱的病房。想了想,將菸頭丟進痰盂裡面,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操……」,然後轉身回到左子萱病房門口的長椅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