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憶上了發條

  洛窈十三歲那年，她的世界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顛覆。

  那是一個明媚的春日，依稀記得是人間的三月三，她隨著父王一同南巡，離開了從小生活的皇宮。

  身為影國唯一的公主，洛窈從小享受著父王母后的關愛和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她還記得自己幼時最要好的玩伴——商叢。那時他們還約定好了要一起去看雪山，傳說在那極寒之地生長著雪晶花……

  然而，命運卻在此時與她開了個殘酷的玩笑。

  南巡途中，她被一夥歹人劫走。她聽不懂那些人所說的語言，只知道自己被綁著走了很遠很遠，遠到像是要去往另一個國度……

  年幼的她既害怕又無助，她期待著父王將她救走，卻一直都沒有等到。直到他們一起乘上了船，卻在海上遭遇了一場她從未見過的極大的風暴。

  海面上雷電交加，一葉孤舟在狂風暴雨中搖搖欲墜。天空中烏雲密布，海風如同猛獸的利爪，無情地撕扯著小船的帆布，那原本輕盈的帆此刻卻成了致命的負擔。

  小船在海浪的侵襲下，如同落葉般在海面上翻滾。每一次巨浪的衝擊，都讓船身發出痛苦的呻吟，仿佛是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一個巨大的浪頭猛地拍打過來，小船瞬間被掀起，然後在空中翻轉，最終重重地倒扣在海面上。船身破碎，木板四散，歹人的呼喊聲被狂風吞噬，洛窈也一同被捲入海水之中，失去了意識。

  幸運的是，她並沒有因此喪失生命。當洛窈再度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陌生的海灘上。她的身體被海水沖刷得麻木，四肢無力，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她艱難地坐起身來，環顧四周，感覺這裡像是話本中所描述的妖界。

  妖界的海灘上，怪石嶙峋，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四周瀰漫著一種神秘的氣息。洛窈試圖站起來，但她的雙腿顫抖不已。就在這時，一群妖怪從海灘的岩石後走了出來，他們的眼神讓落妖妖感到害怕——那是看食物的眼神。

  求生的意志讓她迅速起身向遠處的林子裡跑，耳邊的風呼嘯而過，似是野獸的低吼。

  洛窈害怕得快要哭出來，根本不敢停下腳步，也不敢回頭看身後有沒有的妖怪追上。

  不知道跑了多遠，終於，當她覺得自己已經甩掉了那些可怕的妖怪時，洛窈靠在一棵大樹上，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就在她以為可以暫時安全的時候，一陣輕微的聲響讓她猛地抬起頭。她的心跳在瞬間停滯，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隻豺妖。

  豺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幽綠的光芒，它緩緩地向她靠近，突然化作人形閃到她面前，伸手掐住了洛窈的脖子。洛窈的呼吸一窒，她的雙手本能地抓住那隻手，試圖掰開，但豺妖的力量遠超她的想像。

  「我還沒嘗過人類女孩的肉是什麼味道呢……」豺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

  洛窈的臉上因為缺氧而變得通紅，她的雙腳無力地踢蹬著地面，卻無法掙脫豺妖的控制。

  就在洛窈以為自己即將死去的時候，豺妖突然鬆開了手。洛窈抬頭看去，只見一位身穿白衣的妖族長者將手中的法杖一揮，土地中便鑽出幾條粗壯的藤蔓將豺妖死死纏住，洛窈這才得以喘息。

  為了讓洛窈不再受到妖怪的迫害，長者隨手撿起林子裡的一根竹枝，用術法為她塑造了竹子的「真身」，將她帶回木靈族，給她取名落妖妖，慢慢教她一些簡單的妖術……

  後來的落妖妖便也漸漸習慣了在木靈族的生活，以為自己是被父王拋棄了的她只當曾經的遭遇都是一場童年的噩夢，只有在夜深人靜之時才會偶爾想起那片故土，想起遠在影國的家人和朋友……

  前往人間的途中，這些往事總纏繞在落妖妖的心頭，當白若珩每每看向她時，她總是在出神。

  到了傍晚，凌芸、白若珩、落妖妖三人才停止趕路，準備找片空地安頓下來。

  此時的大家早已飢腸轆轆，白若珩轉過頭看向落妖妖，感受到他不懷好意的落妖妖感到一絲害怕，小聲碎碎念道：「猴子不吃檸檬大象不吃草莓……狼應該不吃竹子的吧？」

  白若珩饒有興趣慢慢向她湊近，「我聽說過一種酒，是在竹筒中釀造而成的，融合了竹子的清香與酒的風味，別有一番風味。要不把你刀了用來釀酒？或者現在拿你來生火……」

  落妖妖嚇得後退半步，慌亂地喊道：「可以去撿枯枝和松果來生火啊，為什麼要用我？」

  「那你還不快去撿。」白若珩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落妖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走進了林子尋找木柴。「就知道命令我幹活，該不會是故意把我支開來和阿芸姐姐獨處吧？」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變得低落，只能趕緊找到足夠的枯枝和松果回到空地。

  她熟練地將松果作為引燃物，等火苗燒的旺一些了再往上添枯枝。

  待落妖妖生好火後，凌芸將臨行前帶上的茉莉酥分給大家。三人填飽肚子後便準備入睡。

  火堆燃燒著，發出噼啪的聲響，溫暖的火光照亮了他們所處的這塊空地。

  落妖妖倚靠著一塊石頭側躺著，看著跳躍的火苗，心中卻充滿了擔憂。

  從前的她總是賭氣般地逃避著自己的過去，卻未曾設想過哪天她真的失去自己的家人……她翻遍自己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只想讓父王的臉更加清晰一些。

  或許人間的戰亂與影國無關呢？或許父王根本沒有事呢？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根本不敢往壞的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