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鶴安覺得不可置信，沈殊是大家嫡女，怎麼會做這等事，「你說的可是真的？親眼所見嗎？」
小丫鬟有些無語，何止她一人親眼所見，整個方家誰不知道。
「大家都知道啊，夫人從不讓我們插手，什麼事都親力親為。」
方鶴安怔住，他忽然想起皇上賜婚時，他不滿沈家敗落，無法在朝堂上助益於他，方鶴安希望是門當戶對……但是他見沈殊第一面，便驚為天人。
她眼裡雖有哀淒，卻是那樣的美。
她就那樣靜靜端坐著，見他進來才起身見禮，聲音溫柔又堅定，「侯爺！」
初見她時的驚艷，他是想過一世對她好的。
只是這點好感根本就經不起時間的磋磨，沒多久便消失殆盡，等到他回侯府時，已經轉為厭惡！
他厭惡她冷靜又淡漠，厭惡她從不辯解……只是現在想來，她冷漠和不辯解，是因為她早已準備離開。
方鶴安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像塊巨石壓著。
說話的丫鬟名字叫香穗，夫人待她不薄，這些天所發生之事，香穗都看在眼裡，她一早就想和方鶴安說，上次她有機會開口，還被方鶴安訓斥，今日終於可以說了。
她真為夫人不值。
「侯爺，夫人性情坦蕩，她真的沒有您想的那樣不堪。」香穗也不敢多說，福了福身便離開了。
方鶴安跌坐在後面的椅子上，他忽然想起方念嬌那張鼻青臉腫的臉……
他想知道實情，他不能像個傻子一樣蒙在鼓裡。
而此時，沈殊還沒走，正在清秋閣里收拾東西，方鶴安走了進去，「沈殊，我有話問你。」
「侯爺有話便問吧。」沈殊連頭都沒有抬，但是能看出來，她心情很好。
「你究竟有沒有打嬌嬌？」
不是質問她，方鶴安也沒蠢到那個地步，他是發現了什麼，沈殊笑，「事到如今，打沒打有什麼關係嗎？我跟你說過，我從不屑於說謊。」
沈殊之前便跟他說沒有。
方鶴安嗓子有些干，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如今她已是一品誥命，與太后還有救命之恩，他之前是豬油蒙了心，怎麼現在才後知後覺的想到，沈殊可能醫術逆天，她繼承了沈父衣缽！
方鶴安不會忘，沈父在世時是何等的聲望，連皇家都高看一眼。
沈正山，那可是活死人醫白骨的神醫啊。
這幾日他陷於內宅爭鬥中，他似乎都快忘了，她是沈正山之女。
「侯爺請避讓。」這時，一小廝搬著箱子直直朝方鶴安走來。
那小廝態度不算好，他是沈家的家生奴才，沈父在世時待他不薄，其實又何止待他不薄，那時候求上門的窮苦百姓，沈父都會義診，分文不收。
這小廝父親的命就是沈父給的。
他不懂，他家老爺是那樣好的人，他家小姐也是那樣好，為什麼會被這樣對待。
他臉上還有一道新傷，剛結了痂，是前幾天他在街上和人打架傷的。起因就是有人嘲笑、譏諷沈殊，為的自然是方鶴安帶回兩個女子之事，早已淪為上京笑料。
如今卻都好了，這方鶴安根本就配不上他家大小姐。
而此時，那小廝搬著箱子，將方鶴安逼退到了門口，離他們家大小姐遠點。
方鶴安並不知這些，他就站在那裡，親眼看著沈殊離開侯府。其實他很想說什麼，但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最不想承認的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後悔了。
不知道呆站了多久，方鶴安才失魂落魄的回到書房，他看見了李清影，又想起了方念嬌臉上的傷，只覺得胸口壓抑的厲害。
李清影跟著方鶴安回了書房，她撫摸著肚子，其實她有個好消息，只等著和離後再告訴侯爺。
她以為這會是雙喜臨門。
「侯爺，我懷的是雙生子。」李清影奉了杯茶，嬌嗔開口。
她以為他一定會高興，或許還會馬上許她正妻之位，誰知方鶴安只是不咸不淡的哦了聲，臉上連個笑意都沒有。
李清影臉上的笑也僵住，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侯爺……」李清影還想說什麼，方鶴安忽然開口，「沈殊說她沒有打嬌嬌，她如今有太后撐腰，沒有撒謊的必要……」
李清影嚇壞了，她馬上跪下來，「難道侯爺懷疑我！我怎麼可能打嬌嬌，我是嬌嬌的生母啊，虎毒都尚不食子，我怎麼可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那樣狠手……」
李清影又拿腹中孩子起誓詛咒，「如果我撒謊，那就讓我腹中雙生子不得好死，我也不得好死，侯爺總歸滿意了吧……」
李清影邊說邊哭，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方鶴安卻不說話。
「侯爺，沈殊恨我，她離府，也不想讓我們好過，所以又要陷害我。我真的是清白的，如果侯爺不信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李清影便作勢要撞死，她自然是裝裝樣子，綠婉就在她身後。
綠婉趕緊拉住她，「姨娘，您就算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腹中孩子著想啊……」
綠婉也哭著，「侯爺，姨娘心中只有你，她不惜以死明志，侯爺還要疑姨娘嗎？」
李清影被綠婉拉著，也淒悽怨怨的看著方鶴安，「侯爺……」
「罷了罷了……」方鶴安揮手，他有些煩躁。
李清影跪坐在地上哭，方鶴安嘆氣一聲。如今又能怎樣，總不能前腳和離，後腳再傳出個一屍三命，那樣方家就真的完了。
他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將什麼都賠進去。
如此想著，方鶴安便道，「我就是這麼一問，你也無需多想，我自然不會信她。」
方鶴安又讓綠婉扶李清影回去休息。
待兩人回了惜雲閣，綠婉才小心跟李清影說，「怕是侯爺已經起了疑，我們該怎麼辦！」
李清影也擔心，她又想到了方中霖，更覺煩悶，事情似乎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
「且走且看吧。」李清影心裡也亂成一鍋粥。
……
和離的事，事發突然，上京還沒有幾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