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某家高檔會所內。
林見秋快喝吐了。
物理上的那種喝「吐」。
就連衛從白都忍不住朝他投來擔憂的目光。
對面的聞總倒是不由露出了幾分欣賞,眉宇間神色有所鬆動,漸漸舒展開來。
聞總老家都喜歡在酒桌上談生意,現在他也保留了這個習慣,喝得爽快也就答應得痛快。
當然前期的項目展示環節也必不可少。
聞總早就對衛從白公司的項目有興趣,只是苦於少有接觸,兼之擔心這個年輕人心高氣傲,難以合作。
實地見了之後倒是大有改觀。
衛從白不是負責喝酒的那一個,但看起來對他沒有任何輕視,態度也相當誠懇——
從旁邊助理準備的厚厚一疊資料,以及簡約明了的PPT里就都能看出他的用心程度。
於是合作的事情很快就被敲定了下來,當場還簽了份最基礎的合作合同。
剩下的條約就要聯繫各自的法務部進行進一步的談判和細化了。
一向情緒化的衛從白難得從頭到尾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直到把聞總送到門外。
他今天這麼安分的原因之一,就是被林見秋的狠勁嚇到了。
剛來時,聞總明顯還帶了幾分刁難的態度。
林見秋乾脆利落地幾杯酒灌下去,對面的態度立刻就轉變了過來。
大概也是少有見到這麼爽快地年輕人,也從側面說明合作態度誠懇,聞總也就放下架子,兩邊交談起來就順暢了許多。
新來的助理跟著衛從白一同走到門口送聞總,等聞總上車離開,衛從白匆忙轉身往回走。
助理卻在一旁忍不住撇了撇嘴:「早知道喝酒就行找個會喝的不就行了麼,也要不了五萬呢,好歹也是錢。」
衛從白聞言冷哼一聲,睨他一眼:「那你怎麼不去喝?」
助理訕訕地摸摸鼻子:「我不是要準備講稿麼。」
「你準備個屁,不是林見秋給你整理的?」衛從白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頓,「見了人話都不敢說,全虧人家在後面提醒,你也有臉說得出口,別說五萬,五十萬也該,但怎麼也輪不到你!」
衛從白憋了一肚子火,助理就正撞槍口上了。
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大約就是從看到林見秋喝到腳步不穩,踉蹌了一下的時候開始的。
林見秋來這一趟當然不只是喝酒的,相反喝酒應該才是臨時起意。
來之前所有先期準備工作,大半都是林見秋包辦了。
其中也有公司核心技術部門的幫忙。
衛從白在見到聞總之前,都還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他雖然有所期待,卻並不完全相信林見秋能成功。
就連會談的當天早上他也漫不經心,差點遲到。
還是林見秋坐著副總的車到他家樓下,拿著菜市場賣菜的大喇叭把他喊出來的。
因為覺得丟人,衛從白一路上都不高興跟林見秋說話。
但等到那幾杯酒下肚,衛從白反倒有點懵。
就為了那五萬塊錢,至於那麼拼嗎?
然而林見秋的注意力全在聞總身上,似乎對方有絲毫不滿意的地方,他就能在第一時間覺察到,然後進行調整。
就好像他才是公司里的核心骨幹,正在全力為公司的未來拼搏著。
反觀衛從白這個正兒八經的真老闆呢?
吊兒郎當,散漫得不行。
衛從白在那一刻仿佛醍醐灌頂,陡然間就清醒過來。
自己不努力、不放下傲慢認清自己的位置,又有什麼資格抱怨?
林見秋或許能幫他這一次,甚至第二次、第三次,但能幫他一輩子嗎?
林見秋這個「外人」都能拼到這個份上,他為什麼不能?
他當初開公司難道就只是為了跟葉臨雲爭個高下嗎?
那樣他豈不是直接回家繼承家業來得更快?
葉臨雲上面甚至還壓著個哥哥呢。
最初衛從白當然也是有野心有志向的,而且完完全全與葉臨雲毫無瓜葛。
衛從白在一連串的反問里驚醒過來,後面即便露著笑臉,也止不住身上的冷汗。
後半段他才終於進入狀態,跟聞總順利談成了合作。
直到往回走,他才慢慢放鬆下來。
然而剛進到房間,他一顆心又猛地提起來——
包間裡到處都是空酒瓶,其他的地方倒還算整潔,乾淨到連個人影都沒有,包括那個喝暈了的人。
等等,林見秋那麼大個人呢?
衛從白呆住了。
那個時候林見秋正趴在廁所里吐。
放在旁邊的礦泉水也被他灌下去兩瓶了。
說起來他酒量其實不錯,過去喝得太多也就被慢慢鍛鍊出來,但他現在很少喝酒。
原主也不愛喝酒。
酒精能夠麻痹大腦,林見秋非常厭惡身體和大腦都失去掌控的感覺。
現在的身體對酒精的接受度變低了不少。
林見秋最後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也仍然感覺到頭重腳輕。
大概是潛意識裡最後的倔強支撐著他站著,而不是直接跪到地上去。
剛踏出一步,他就意識到得停下來,不然會摔。
然而從旁邊走來的人沒有來得及避讓,只是輕輕地觸碰到了一下,林見秋便再也保持不了平衡,身子晃了晃,就直往前栽。
撞上來的人剛剛剎住腳步,見狀不得不伸手去撈人。
林見秋就順勢撞進了他懷裡。
然後就不動了。
被撞上的葉懷霜:「……」
這是什麼新型的碰瓷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