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瞎了,?還是他在做夢?
齊越澤伸手掐了一把葉臨雲的大腿,聽到他「哎喲」的叫了聲疼,不由恍恍惚惚地反應過來。
這應該不是在做夢。
葉懷霜是什麼時候跟林見秋扯上關係的?
齊越澤抬頭打量著葉懷霜的臉色,?理所當然地沒能從那張面癱臉上發現什麼線索。
尤其是當對方的視線略帶疑問地掃視過來的時候,齊越澤就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光。
等他再轉回去的時候,?葉懷霜已經推門離開了。
葉臨雲鬆了一口氣,?靠過來摟住齊越澤的肩,?對於他發現的小秘密還一無所覺,只是問道:「怎麼了?在發什麼呆?」
齊越澤下意識遮掩過去:「沒、沒什麼。」
他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葉臨雲皺了皺眉,?生出幾分擔憂,想要再追問,?卻被外面的門鈴聲打斷了。
齊越澤連忙推了推他,?示意他趕緊去開門:「也許是大哥落了什麼東西。」
但門外站著的不是葉懷霜,?而是一個黃毛。
「葉少。」黃毛狗腿地朝葉臨雲笑笑,卻踮起腳朝他身後看,「齊少爺在嗎?」
葉臨雲皺眉:「找他什麼事?」
黃毛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放在手裡緊緊捏著:「有人托我來送個東西,?丁哥吩咐了必須要送到齊少爺手上的。」
齊越澤走過來,接過了信封。
葉臨雲在一旁問:「是什麼東西?」
黃毛賠笑著搖頭,一邊往後退:「我哪知道,這不就是順便幫丁哥跑個腿麼,?你二位慢聊,?我先走了。」
眨眼之間他就跑遠了。
大約真是順路來送東西。
齊越澤已經拆開了信封,?裡面不是信紙,而是硬卡片,準確的來說,是請柬。
「什麼請柬?」
「丁雙木那邊搞了個慈善義賣會,?邀請我出席。」齊越澤掃了一眼請柬裡面的內容,隨手遞給旁邊的葉臨雲,「其他的就沒說了。」
大紅色的請柬,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辦什麼喜事。
但裡面卻空蕩蕩的,只有一句簡短的邀請,後面附著時間和地點。
「你跟丁雙木很熟?」葉臨雲不由問道。
「沒有,以前都沒怎麼說過話。」齊越澤搖了搖頭,「應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丁雙木雖然是跟衛從白玩的,但意外地並不惹葉臨雲討厭。
因為這人很會做人,從不摻和這兩人之間的鬥爭,一邊跟衛從白關係好,一邊卻也並不得罪葉臨雲。
葉臨雲也不會把這人當成正經朋友來相處,但對方偶爾跟他賣個好,他還是樂意接下的。
但這一回,葉臨雲卻也猜不透對方意欲為何。
「後天晚上?我後天一早就要出差,最快也要夜裡才能回來了,根本就趕不上這個活動。」
「所以他只邀請了我。」齊越澤指了指請帖上的名字,確實只寫了他一個人的。
「這小子到底打得什麼主意?」葉臨雲有些不解,「你要是不想去就把他回了吧,這傢伙精明著呢,輕易也不敢得罪我,肯定也不敢對你有什麼怨言。」
齊越澤抽回了請柬,略微思索了片刻,笑了笑:「我去。」
「去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也好。」
一天後。
別墅里某間試衣間裡。
衛從白偷偷摸摸地從後門摸進來,打開門都輕手輕腳的,生怕別人發現他。
這裡是位於別墅的最角落的一個小房間,平時於叔和金嬸也僅僅只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會過來。
此刻也不例外,原本也只有林見秋一個人在。
「咔噠。」
衛從白輕輕關上門,稍稍鬆了一口氣。
林見秋剛換好衣服,撩開簡陋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不由失笑:「不知道的還以為衛總做賊來了呢。」
「我堂堂一個事業有成的大老闆,淪落到給你跑腿,傳出去我這老臉還要不要了!」
衛從白一邊低聲抱怨著,一邊將懷裡揣著的資料放到桌上,還疑神疑鬼地又扭頭看了一眼。
確認真的沒有其他人跟著進來之後,他才轉回頭。
林見秋還低著頭跟領帶作鬥爭,一邊問道:「查到什麼了嗎?」
衛從白看著他卻呆了一下。
林見秋換了一身黑西裝。
在這樣的場合無可厚非,當然服裝是由丁雙木友情提供的。
西裝是提升氣質的利器,卻也挑人,有人再名貴的料子只能穿出廉價感,也有那種相得益彰的。
林見秋顯然是後者。
白而亮的燈光下,一身黑襯得他皮膚更白,微垂著眉眼,沒刻意笑時就顯得冷冽,全身上下都是冷色調,唯一的例外便是唇上的紅,對比格外鮮明。
像是長在深淵裡的一朵染血的花。
衛從白腦海里不由冒出了一個詞——
冷艷。
隨即又是一抖,滿腦子都是錢、沒節操、沒下限的人也能跟這個詞扯上關係嗎?
林見秋許久沒聽到回應,不由抬頭,略帶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習慣性地微微上揚。
「衛總?」
衛從白回過神。
他眨了眨眼,對上林見秋的笑臉,心說那果然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林見秋不化濃妝出席類似的場合。
過去他只差沒拿裙子往自己身上套了,特意化出來的濃妝也只有上鏡好看,放在身邊的男人身上就叫衛從白惶恐得很了。
就算是為了撬葉臨雲的牆角,他當初也做了不少心理建設才敢自然地上去搭話。
再後來,林見秋被葉臨雲趕出家門,洗了一臉的濃妝,身上也全是廉價的地攤襯衫,松松垮垮,很不修邊幅。
虧得底子好,硬生生給撐住了,才沒有顯得太邋遢油膩。
他顯然不準備再以色侍人,衛從白幾次見他便也都沒有再往那方面想過,最多只覺得他看起來順眼了不少。
大約也是平時帥哥美女看多了,便沒了特別的感覺。
直到此刻,林見秋終於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衛從白才忽然反應過來,這人的皮相也是極為出色的。
否則也不至於在還沒開始化妝的時候就被葉臨雲一眼看中。
在顏值這一塊,葉臨雲的追求比衛從白還要高一點。
「你長得其實也還行嘛。」衛從白一不留神就這麼說了。
「衛總想要誇我帥的話可以直說。」林見秋揚了揚眉。
衛從白:「……」果然還是不要臉!
衛從白:「咳,資料放這兒了。」
他敲了敲桌子,轉移話題:「我托人查了一下,於叔和金嬸有一兒一女,大女兒已經嫁到外地去了,只有逢年過節才回來,他們兒子兒媳在城東開餐館,生意還不錯,不過麼,畢竟也就那麼一點大家常菜小餐館,再怎麼賺也賺不了多少。」
他們賺一輩子的錢說不定都比不上衛從白一年的零花錢多。
而且那對小夫妻的孩子剛出生沒兩年,前段時間卻又檢測出來懷孕,一家人高興得不行,逢人就說,明顯是準備再生二胎的。
這個年代養孩子是件燒錢的差事,小夫妻倆養一個都有些吃力,再來一個就只能靠父母幫襯了。
偏偏就在這時候,於叔和金嬸卻說他們攢夠了養老錢,準備提前退休了。
「我看他們肯定是和別人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從中間拿了一大筆回扣。」衛從白猜測道,「因為害怕以後東窗事發惹惱丁雙木,就決定見好就收,趁這個機會離開。」
林見秋翻了翻衛從白拿來的資料。
跟衛從白說得相差無幾,這一家人整體文化水平都不高,也沒有一技之長,生活說不上富裕,家裡賺的最多的反而是在「鬼屋」里看門的於叔夫妻。
但比起把孫子們撫養成才所需要的花銷,那點薪水也只是杯水車薪。
也無怪衛從白會那麼想。
換做林見秋,看了這些信息之後的第一反應也是這個。
但他直覺並不僅僅如此。
「如果只是為了賣房子,有必要從幾年前就開始裝神弄鬼嗎?」林見秋自言自語道。
而且這可不是像他剛租下來的小房子,而是一套豪華別墅。
普通人根本買不起這種豪宅,買得起的也不會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比起少花錢,顯然是得罪丁雙木這種地頭蛇的風險更大。
「咚咚咚——」
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
「林先生,你準備好了嗎?活動馬上要開始,請你快一點。」
「馬上好。」林見秋應道。
門外的人應了一聲,很快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衛從白不由撇了下嘴:「不是說已經找到買家了嗎,怎麼還要你幫忙?」
林見秋放下手裡的東西,理了理袖口:「畢竟已經答應下來了嘛。」
衛從白看著他拉開門,才想起來問:「你準備怎麼幫他啊?」
林見秋答道:「表演個節目。」
衛從白愣了一下:「……啊?」
別墅的客廳早就被布置好,還特意墊高了一個小舞台,一角象徵性地放著募捐箱。
賓客坐在下方,大多都是些年輕人,少數幾個年紀稍大些,則坐在偏後的位置。
乍一眼看過去就跟小禮堂差不多。
賓客之中不乏一些經常上電視的名流,還有記者架著攝像機坐在最後方。
那位任先生也坐在下面。
丁雙木站在台邊,一抬頭看到林見秋走過來,連忙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快點過來。
「一會兒主持人報你的名字,你就趕快上去,下面的人都看著呢,你好好表現。」
丁雙木一邊小聲囑咐林見秋,一邊跟主持人比了個手勢。
主持人餘光一直注意著這裡,看到信號便微微點了點頭,等到上一個歌手表演完,便預備著報林見秋的名字。
沒人問林見秋有沒有練習過,甚至沒有提及要表演什麼曲目。
林見秋在台邊站了片刻,習慣性地先掃視了一圈。
底下眼尖的記者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悄悄地囑咐攝影師偏一下鏡頭。
場子不算大,但陣仗卻搞得不小。
大門恰在這時候開了一條小縫,只開到可以容納一人進出的大小。
門口守著的保安核對了一下請柬,便恭敬地請遲到了的人進去。
林見秋的視線撞上去,剛剛進門的齊越澤和他同時微微怔了怔。
「下面有請林見秋給我們帶來表演……」
台上主持人大聲地叫著林見秋的名字。
這回不止那些眼尖的記者,台下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隱約還能聽到一些竊竊私語。
「是那個林見秋嗎?」
「就是被葉臨雲趕出去的那個吧。」
「怎麼長得不太一樣了?整容了嗎?」
「嘖嘖,之前看他不是很神氣嗎,現在也淪落到求著丁雙木混飯吃了啊。」
「這兩個人是怎麼勾搭上去的啊,不是說丁雙木是跟著衛從白的嗎?」
「什麼勾搭不勾搭,沒聽說現在林見秋現在都落魄到睡橋洞了嗎,還不是哭著喊著求著丁雙木過來露臉。」
「也是,葉臨雲話都說那麼死了,誰敢用他。」
「你們太天真了,這都看不出來嗎——」
有人抬抬下巴,示意其他人看向後面,齊越澤剛剛在後排的空位上落座。
齊越澤原本是最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但此刻他不僅被邀請了,還坐在了觀眾席上。
「聽說丁雙木之前跟衛從白出了點小矛盾。」
「他們能有什麼矛盾?不是一直都玩得很好嗎?我前兩天還看到他們一起喝酒。」
「之前不是傳聞衛從白公司死定了嗎?結果一個幫他的都沒有。」
「丁雙木也沒幫?」
「那可不,說是沒錢呢,還說房子鬧鬼賣不出去……反正他也沒得罪葉臨雲。」
……
於是剩下的人也很快瞭然。
再抬頭時,看向林見秋的目光里的疑惑變成了嘲諷,有人優哉游哉地抱著胳膊靠在椅背上,十足的看熱鬧的姿態。
齊越澤也在看著林見秋。
那麼多的討論聲,難免有些音量過於大的——可能是無意的、也可能是故意的,林見秋不可能沒有聽到。
但他神情未變,臉上甚至還掛著笑。
主持人也被台下的氛圍感染,堆起的笑意里也不自覺地帶著幾分輕蔑與諷意。
他再一次叫了林見秋的名字,做了個「請」的手勢。
「讓我們掌聲歡迎林見秋上台。」
底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多數人都只是敷衍地拍幾下巴掌,有的連動也沒動,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露出點看好戲的神情。
記者坐在最後一排,一手拿著手機錄像,一手對著膝蓋上的筆記本奮筆疾書。
丁雙木在後面推了林見秋一下,小聲提醒道:「別忘了你簽了合同。」
林見秋往前一步,避開了丁雙木的手。
然後他抬腳踩上台階,上了台,走向了舞台角落的鋼琴。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洗完澡沒吹頭今天光榮感冒,昏昏沉沉了一天(癱……)
所以今天暫時莫得加更了,要是明天感冒能好就再補一更
大家晚上早點休息,冬春換季也要注意保暖,麼麼噠